第一百九十四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見此情景。
坐在一旁的康親王福晉博爾濟吉特氏。
也不由的心底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她今兒個就是受瓜爾佳氏的請求,一起來咸福宮做陪客的。
其實也是起一個紐帶的作用。
畢竟,以瓜爾佳氏和貴妃之間的關係。
若是直接求見的話,會顯得有些突兀。
有個雙方都比較熟悉的人在。
從旁活躍氣氛。
陳述自己出京的合理理由。
所以,也有很多宗室生活在盛京老家。一旦老家那邊兒有什麼婚喪嫁娶的事宜,這邊自然要有人去盛京那邊兒參加和支應。
此刻。
都是有嚴格的流程和規定的。
一般的宗室成員想要出京。
語氣不緊不慢的接過了話題:
當然回來之後,也要及時的去宗人府消假報備。
這也是人之常情。
拿隨身的帕子拭了拭嘴角。
聽了博爾濟吉特氏的話。
自然不會有什麼同情。
這是大清的首創,吸取了明朝藩王叛亂的教訓。
相比於明朝的藩王們是“非有詔不得入朝”。
對於岳琪這樣的屢教不改、沾染惡習的宗室敗類,搖光打心眼兒里就反感。
輕撫手上的碧玉扳指。
自然在名頭和實權被壓制住了,也就不怕他們翻起什麼風浪。
所以不像明朝那樣出現藩王叛亂,最後被朱棣奪取江山。
要先向宗人府提交申請。
端起桌上的青瓷黃玉茶盞。
語氣冷淡的道:
首先,也是同樣要向宗人府提交申請,但是宗人府這邊兒也沒有權利去批准。
實行封爵固京制。
“誰知道,這個岳琪竟然不思悔改。半個月前居然又跑到城外去嫖-妓,不僅如此,還帶上了親弟弟儀善。結果被御史參奏了,皇上認為其自甘下賤,有玷宗潢。這回沒有再繼續容情,革去了他的四品宗室頂戴。將兄弟二人都發往盛京,遣至吉林將軍麾下,嚴加管束。估摸着要是改造不好,這輩子是回不了京城了。”
“這岳琪的膽子夠肥的,大清的宗室成員‘無聖命不準離京’。更何況,居然是為了這種腌臢事兒私自離京,當真是丟臉至極。沒有直接把他削成白板,已經是格外容情了。”
“娘娘說的是呢,我家王爺也說京中個別宗室子的腐化墮落,給京城風氣帶來不小的影響。前年春天的時候,輔國公費托的兒子岳琪,便私自出京,在京郊縣的翠雲樓與妓-女們飲酒作樂。皇上知道后,還斥責他“卑鄙無恥”,諭令即刻革去岳琪的黃帶子,降為紅帶子,將其由宗室降為覺羅。還傳令行刑侍衛在暢春園奏事門外責處他五十大板,召集近支的宗室王公一起觀看,以儆效尤。”
滿清一朝。
見氣氛和煦,事情也順利辦成了。
在大清,皇室成員們和明朝的王爺之間最大的區別,那就是要固住京城。
得到批准,普通的宗室成員就可以出京了。
所以,這樣的合理理由,宗人府那邊兒一般都會批准的。
其有什麼異動自然也能及時發現,及時處理。
還沒有聽說過哪個滿人王爺能夠反叛的。
博爾濟吉特氏自然也放心了。
搖光忍不住蹙了蹙眉。
大多數宗室出京,都是要去盛京那邊兒,畢竟滿人的老家在盛京,盛京也是大清的陪都。
即把皇子、王爺們留在京城,給其高爵高俸祿,但人要留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看管。
而不普通的宗室,也就是那些在朝廷擔任官職的宗室成員,想要出京,就不止如此。
大清的宗室則是“無聖命不準離京”。
喝了一口裏面的觀音茶。
彼此之間的話題,自然也好展開一些。
王爺們不僅在外沒有封地、沒有軍隊,也沒有收取封地的賦稅權利。
而是要將其申請轉奏給皇上。
由皇上來批准其是否可以出京。
若是皇上批准的話,出京回來也是要去消假報備。
這才是一個合法合理完整的大清宗室成員出京流程。
若是不遵守,私自出京的話,就會有大麻煩。
尤其是位高權重擔任朝廷官職的宗室,未得聖命私自出京,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這會讓皇帝懷疑其謀逆篡位的居心,從而失去皇帝的信任。
降職、撤職罷官、終生圈禁都算是輕的。
一個解釋不清。
甚至很有可能被處死。
不過。
像岳琪這樣的沒有什麼實在官職,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縱情享樂的紈絝子弟。
根本成不了什麼大事兒。
他私自出京。
自然還不足以讓康熙懷疑其有不臣之心。
所以。
最後才只是將其發往盛京好好改造而已。
“誰說不是呢,不過費托只有這兩個嫡子。如今都被發往盛京,家裏就剩下三個庶子,可把他福晉急壞了,眼看着就到了押送出京的日子,這兩天在京中到處托關係求人呢。”
“京城中的宗室子弟也不少,別人家都能相安無事,讀書上進,為何就偏偏她的兩個兒子都是如此。合該是家風的問題,還有她自己平常對兒子們過度放縱的緣故。”
搖光端起桌上的青瓷黃玉茶盞。
輕抿了一口裏面的觀音茶。
語氣淡淡道: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長遠。岳琪上次犯錯,被皇上諭令革去黃帶子的時候就該改正了。再犯又怎麼可能再容情,如今再到處托關係求人又有什麼用。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過度放縱自己的兒子。”
入關之後,愛新覺羅家族和歷史上的其他打江山的皇族一樣,進入京城掌控中原萬里江山之後。當初建功立業的雄心和開拓進取的精神,也開始漸漸變得腐化懈怠,轉變成了養尊處優的享樂意識。
加之家族祖輩們對國家的貢獻,所以上層的滿族子弟都享有特殊權力。
時間一久,部分宗室成員腐化墮落之事,也就變得屢見不鮮了。給整個大清上層社會的風氣帶來了極為嚴重的影響,甚至開始漸漸動搖整個王朝的統治根基。
所以,從先帝順治的時候開始,意識到了這一點,就對宗室子弟的管教就十分嚴格。
對於宗室覺羅中的腐化墮落的現象,也經常進行制裁和嚴格管理。
宗室雖然有特權,但是這樣的特權也是有限度的。
這個限度,就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皇權和《大清律》。
若是目無尊上,不尊律令。
肆意擾害百姓,揮霍國家資財。
哪怕是宗室、親王、公爵、將軍,觸犯了的話也是絕不留情。
這些年。
搖光親眼見證了康熙對愛新覺羅家族的人苦口婆心的教育。
除了經常的申諭教訓以外,康熙對於那些屢教不改的犯法宗室覺羅子弟,還嚴令他們到盛京觀摩滿洲舊俗。
情況更嚴重的那些。
則直接將其移居盛京,長期定居,看守祖先的陵墓,讓其重習滿洲淳樸舊風。
要應以宗譜為準,愛新覺羅家族要為國家建功立業。
這也是一種大清特色的愛國主義教育,希望藉此激發他們為國家建功立業的鬥志。
這也是這些年。
大量的愛新覺羅族人定居盛京的一個最直接的原因。
“娘娘說的是,宗室子弟雖然出身優渥,但大多數家裏管的嚴,也都知道上進。只是有些人家目光短淺,覺得祖宗留下的鐵杆兒莊稼,便一味的驕縱族中子弟,時間長了,這些孩子才變得無法無天,做出這些有違律法之事。如今皇上處置了輔國公家的兩個兒子,又責令我家王爺整頓左右翼宗學,京城的風氣倒是為之一新。往常那些街面兒上那些鬥雞走狗的,都一下子少了許多呢。”
瓜爾佳氏見狀。
連忙柔聲附和道。
她也是出身滿洲貴族,是侍郎薩弼漢之女。
瓜爾佳氏祖上是軍功起家。
家傳淵源。
從小跟隨兄長練習騎射。
加上後來阿瑪又做了禮部侍郎。
所以。
其在閨中的時候。
又跟着兄弟們讀了不少書。
所以說起來。
瓜爾佳氏算得上是女子之中難得的文武雙全之才了。
言談之間,自然很明理,而且言之有物。
倒是讓搖光心中生出一絲欣賞之意。
頓時有了繼續了解的興趣。
用桌子上的碧玉竹節奢。
從面前的白瓷小碟兒里夾起一塊紅豆玫瑰甜糕。
嘗了一口。
搖光緩緩放下竹節奢。
端起手邊兒的茶盞喝了一口觀音茶。
笑着道:
“說起來,本宮的大嫂也姓瓜爾佳氏,和你也是本家呢。”
響鼓不用重鎚。
聞弦而知雅意。
能和貴妃套近乎論親戚。
瓜爾佳氏對此自然是求之不得。
連忙放下手裏的青瓷黃玉茶盞。
笑吟吟的道:
“娘娘說的是,我們都是一個本家的,往上數都是一個曾祖的後人呢。只不過藍瑜姑姑比我大了一輩兒,從阿瑪族裏的女眷這邊兒細細論起來,瑜字輩兒的排行是第六,我是要叫她一聲六姑姑的。”
大清這邊兒的姻親關係,極為錯綜複雜。
幾乎每個家族的譜系都很龐大。
尤其是其中的一些老牌兒家族。
有的時候,光是直系的家族成員就能多達上萬人。
一年裏,除了祭祀的時候見面,平常也未必有什麼相處的機會。
所以,即使是一個家族的,也未必全都能認識。
很多時候要找一個人。
追溯彼此之間的姻親關係。
甚至,還要翻族譜去查。
搖光聽着瓜爾佳氏這七拐八彎兒論出來的親戚。
頓時不由的莞爾。
語氣有些揶揄的道:
“那要是按着這麼算來,你不是得叫本宮一聲小姑姑了?”
瓜爾佳氏聽了搖光的打趣。
非但不惱。
反而嘿嘿一笑。
一臉期待的道:
“那敢情好。若娘娘您真認了奴才做侄女,才是奴才的造化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