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第七章

江楚容頭一次用一種帶着懷疑和難以置信的神色看向聞凌。

見狀,聞凌臉色反而平靜下來,他抬手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玉簡,扔了過去。

江楚容雖然懷疑,下意識的反應卻很快,一把就將那玉簡接在了掌中。

聞凌見狀,眉頭輕挑:“這是我在顧眀霄身上偷的,不過只有心法和劍訣前篇,你若是覺得不全,可以不學。”

江楚容看了聞凌一眼,聞凌神色坦然。

江楚容抿了一下唇,終究還是沒有分析聞凌從顧眀霄身上偷到無妄劍訣這件事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而是迅速握住玉簡,將靈識灌注其中。

只是草草瀏覽了一遍無妄劍訣的心法,江楚容眸光頓時雪亮。

稍微幾個思索,他下定了決心。

“我要學這個。”

魔將離開后,聞凌低頭看了一眼掌中那大紅色的燙金請帖,眉頭忽然輕輕一挑。

秦樓月唇邊那抹笑意逐漸消退,臉色陰沉得可怕。

·

之後兩日,聞凌無事就在秦都城內四處遊玩閑逛,似乎十分悠閑。江楚容則是沒下過樓船半步,一直在修鍊正魔兩個境界的功法。

江楚容此刻已經了解了聞凌的說話方式,知道聞凌只是習慣性嘴臭。

有些不認識江楚容的魔姬忍不住竊竊私語,議論着江楚容的來歷。都有點嫉妒這個能服侍天魔大人的新人。

秦樓月含笑向聞凌亮出杯底:“侄兒先干為敬,叔叔請。”

聞凌:“哦?你不怕這個劍訣是假的?”

聞凌只摟着江楚容,紋絲不動。

“多謝你。”江楚容這個道謝頭一次異常真心。

聞凌來者不拒,態度卻始終淡淡的,依舊遊玩閑逛,並沒有鬆口答應秦樓月最開始提的那件事。

說著,他便從一旁的魔姬手中接過一杯酒,朝聞凌遙遙示意。

秦樓月坐在下首,左右各攬着一位貌美魔姬,黑髮披散,綢緞衣襟敞着,露出冷白色胸膛,眼尾上挑,俊美的面容上呈現出一種靡亂之色。

江楚容有些意外地睜大眼:“難為你這麼看得起我。”

聞凌仍是紋絲不動。

立刻就有一位魔姬端着托盤翩翩而來,行至聞凌面前,眼角眉梢都是崇敬之色,端起酒杯道:“請天魔大人飲酒。”

聞凌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滾吧。”

而且蒼蛟九變他只有前三式,內容還不如這個前篇多。

聞凌連請帖都沒看便要開口拒絕,可這時那位送請帖的魔將見狀卻臉色一白,徑直跪下,高高舉起那請帖,顫聲道:“還請天魔大人憐憫小人,若是您不接下這請帖,在下性命難保啊……”

秦樓月雙臂摟着嬌艷魔姬,定定看着這邊,唇邊還是掛着笑,一雙醉眼中光芒卻一點點陰沉了下來。

聞凌這時從高處靜靜凝視着魔將,將魔將臉上神情的每一處細節都看得一清二楚。

聞凌神色稍霽:“嗯。”

今日,秦樓月又派人來了,遞上帖子,邀請聞凌和江楚容一起去秦都城最好的酒樓欣賞花魁跳舞。

雖然他猜到聞凌可能留了一手,但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畢竟也是他先算計聞凌的。

江楚容莞爾:“你都這麼說了,我一定好好努力。”

魔將怔了一瞬,大喜過望,鬆了一口氣,連忙就給聞凌用力磕了幾個頭,這才離開。

聞凌淡淡:“你修正道的資質雖不怎麼樣,但修魔道的資質卻不錯,也不算一無是處。”

親了親身旁嬌羞魔姬,秦樓月笑道:“叔叔,你是絕世人物,侄兒敬你一杯!”

江楚容忍不住看向聞凌。

聞凌蹙了一下眉,面無表情道:“不必謝我,我幫你也是為了自己。”

所以斟酌片刻,他什麼都沒反駁,默默收起了玉簡,就認真看向聞凌道:“這劍訣很好,比我江家的蒼蛟九變和入門弟子學的濯塵劍訣都好過不知道幾何。我相信它是天級功法,至於是不是真的無妄劍訣已經不重要了。”

期間秦樓月多次前來探望二人,殷勤備至,還送了許多厚禮。

端着酒杯的魔姬感受到氛圍的緊張,勉強笑了一下,又勸道:“天魔大人,請飲酒。”

一旁的江楚容聞聲不由得也看了過來。

·

是夜,秦都城最高的登月樓上,一輪血月當空,香花漫天灑下,無數模樣妖嬈動人的魔姬在血月下翩翩起舞。

聞凌端坐首位,江楚容靠在他懷中,仍是那一身最華美擦邊的侍奴裝扮。眉心一點紅寶石,渾身金飾,襯得他膚白勝雪,姿容昳麗,竟是隱約把那些魔姬都比下去了。

旋即一飲而盡。

聞凌過了好一會才道:“若是我一人,只能在取天魔心種和拿魔尊功法二者中抉一而行,想要二者兼得,很難。但多你一個,就多一分把握。”

他還以為聞凌一直把他當拖後腿的呢。

魚,上鉤了。

片刻后,聞凌伸手,面無表情從魔將手中將請帖抽出。

魔姬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還要再勸,忽然,秦樓月揚手,輕輕一指彈出!

一道魔光貫穿魔姬的前胸,砰然一聲巨響!

那方才還活生生嬌滴滴的勸酒魔姬就這麼在聞凌和江楚容面上爆成了一團血霧!

若不是聞凌瞬息間便凝出了一道屏障擋在身前,他和江楚容就要被濺得滿頭滿臉是血了。

一縷清風從窗外江上吹來,微涼。

目睹這一幕,聞凌懷中的江楚容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卻又迅速垂下眼睫,抿唇未動。

幾乎在同時,江楚容感覺到聞凌摟在自己肩頭的手掌不自覺收緊了許多,捏得他有點疼。

江楚容覺察到這一點,反而清醒了幾分,這時他不動聲色地偏過一點頭,讓墨發擋住自己的側臉。

用微不可聞的嗓音安撫聞凌:“穩住。”

短暫的沉默后,聞凌摟在他肩頭的手掌稍稍放鬆了開來。

這時,秦樓月也終於在一片寂靜中開了口。

他語氣輕描淡寫:“連勸酒都讓叔叔不爽利,賤人該死。”

聞凌面無表情地抬眼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秦樓月對上聞凌那雙藏着濃濃殺機的深邃黑眸,忽然又笑了笑,眸中漾起一絲挑釁,托腮道:“一個修羅境中期的魔姬而已,不值什麼,叔叔莫要介懷。”

修羅境中期,正好是聞凌的修為。

這是威脅,赤摞裸的威脅。

秦樓月恍若無事地回過眼,看向不遠處那些端着金盤的魔姬,斥道:“賤人不懂規矩,難道你們也不懂?還不再給叔叔敬酒?”

端着金盤的魔姬們面色蒼白,垂眼瑟瑟發抖,誰也不敢上前。

秦樓月面色一沉,就要發難,聞凌忽然開口了。

“好侄兒。”聞凌往座椅后略略靠了一點,以手支乩,悠悠笑了一下,“既然你要敬叔叔酒,為何不親自來?”

偌大的高樓上瞬間寂靜無聲。

秦樓月眸光倏然射出一抹噬人的光,但旋即他也笑了。

雙臂一舒,秦樓月放開兩個攬着的魔姬,朗聲大笑,長身而起。

“既然叔叔開口了,侄兒自然推辭不得。”

淡淡掃了一眼一旁的魔姬們,秦樓月道:“還不上酒?”

這次終於有魔姬跪着膝行過來送上美酒。

秦樓月低頭認真端起金杯,拂了一下衣袖,朝前邁出一步——

一股極為凜然渾厚的無形氣場從他足底蔓延開來,周圍的空間都隱約被震蕩了一下。

魔姬們紛紛花容變色,搖搖晃晃,卻又只能咬牙硬撐。

聞凌仍是一副饒有興味的模樣坐在原地,一手輕輕攬在江楚容肩頭,髮絲都未飄起一分。

秦樓月一步步走來。

每多走一步,周圍的威壓就加重一分!

到最後,有修為低的魔姬實在忍不住跪倒在地,“哇”的一聲吐出血來,其他的魔姬也都挨着肩膀勉強互相攙扶,臉色慘白如鬼,嘴角滲血,搖搖欲墜。

聞凌還是絲毫未動,只是他的神色從最開始的玩味、漫不經心變成了現在的面無表情。

而江楚容這邊即便有聞凌在身邊抵擋了秦樓月大部分的威勢,他腦中也一陣陣魔音嗡嗡亂響,無數誘人心亂的嗓音在他耳畔低喃。

一會是那老人的‘結個善緣’,一會是聞凌的‘你有什麼願望’,一會又變成了開始笑容可掬復又面目猙獰的秦樓月一刀朝他捅來……

終於,秦樓月手中端着酒杯停了下來。

停在了聞凌面前。

兩人相距不過兩尺距離,彼此對視,衣袂無風自動。

秦樓月身上的魔性威壓也在這時綻放到了最大!

江楚容眼前開始不受控制地出現幻象,他混沌間彷彿看到無數血色觸手綻放開來,將他纏繞包裹,而他一絲反抗之力也沒有,只能任由那些觸手將他吞沒……

吞噬到無盡的黑暗中……

天侯境的魔族強者引發的魔心動蕩,恐怖如斯!

這個時候的江楚容才真真正正體會到強者和弱者境界之差的帶來的絕對碾壓!

忽然,聞凌動了。

他一手緩緩摟緊了江楚容的腰,掌中魔氣溢出,籠罩江楚月全身,讓江楚容得以掙脫秦樓月的幻境,有了幾分喘熄之空。

另一手伸出,去接秦樓月掌中的酒杯。

他的動作平淡無奇,一點威壓也無,卻十分輕鬆地就穿過了秦樓月的威壓壁障來到了秦樓月面前。

秦樓月臉色微變,衣袍震蕩,立刻釋放出威壓要去抵抗聞凌伸出的這隻手。

可很快,他臉上便露出驚懼之色。

因為他發現自己無論怎麼抵擋,都無法絲毫阻擋聞凌這隻手伸過來的進程。

聞凌修長骨感的手指輕輕捏住了酒杯。

秦樓月在這一瞬彷彿被定住。

他就這麼看着掌中酒杯原本澄冽的酒液中有一絲深濃黑紅的魔氣旋轉着綻放開來,如腐敗的血,然後那些魔氣開始咕嘟咕嘟外溢。

秦樓月心頭驚懼,可還沒來得及閃躲,酒杯里的魔氣便已經鋪天蓋地爆炸開來……

秦樓月徹底陷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魔氣黑暗中。

他觸碰不到那魔氣分毫,但魔氣卻無所不在,他無處可逃。

五感也在此刻逐漸失去。

莫大的恐怖感襲上秦樓月心頭。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在秦樓月絕望地以為他已經被聞凌的魔氣徹底融化吞噬后,他的手中忽然一輕——

原本包裹住他全身的魔氣剎那消散,燭光照耀進來。

秦樓月看着眼前繁華的酒樓雅間,嗅到魔姬身上的脂粉香氣,又聽到樓下隱隱約約的彈唱聲,一時間恍如隔世。

聞凌這時仍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只是掌中多了一隻金杯。

剛剛從秦樓月手中接過來的金杯。

秦樓月愣愣看着面前的聞凌。

聞凌指尖扣着酒杯,轉了轉,微微一笑,拿到唇邊一飲而盡。

喝完酒,聞凌揚手一拋,那金杯遠遠墜入窗外的江心。

“好侄兒,你的酒叔叔喝了,還有事么?”聞凌望着秦樓月,笑道。

聽到聞凌的嗓音,秦樓月一個激靈,終於清醒過來,此時,他才發覺自己背心已經被冷汗濕透。

江風吹過,寒意凜然。

秦樓月鬥志全無,只能勉強笑了一笑,向來能言善辯的他此刻渾渾噩噩,只能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無事。”

那些圍觀了全程的魔姬大部分見到這一幕只覺得糊塗和納罕——她們只看到秦樓月氣場全開、威勢碾壓地給聞凌敬了一杯酒,頗有逼宮之態。可就在聞凌面不改色地輕輕接過了那杯酒之後,秦樓月便臉色慘白,獃獃立在原地,彷彿被抽幹了渾身精氣一般。

再沒有最初那股梟雄的狠辣勁。

有修為稍高的魔姬猜出了一絲端倪,卻只覺得心驚,絲毫不敢露出一點異樣。

聞凌伸手輕輕拍了一下懷中江楚容的肩頭,摟着人站了起來:“既然侄兒無事,那我先回去了。”

秦樓月還能說什麼,只能勉強道:“叔叔隨意。”

·

聞凌和江楚容安然無恙地回到了樓船上。

江楚容在屋內緩了好一會,才漸漸從秦樓月方才的魔性攻擊的後勁里回過神來。

雖然這次平安脫險,但江楚容想起那無辜爆成一團血霧的魔姬卻只覺得一陣后怕。

因為他切身感受到了真正大境界高手的恐怖,終於意識到此行着實危機重重。

今日若不是聞凌在,他將毫無抵抗之力。

而且,這次聞凌勝在魔心純粹,四兩撥千斤破了秦樓月的魔性屏障才輕鬆取勝。若真是上手相鬥,拼修為,拼功法,兩人的勝負又是未知數了。

更何況,秦樓月背後是一尊神王。

那麼強大龐然的存在,江楚容幾乎可以想像,自己在他面前會如何渺小如螻蟻。

所以必須得儘快提升修為。

江楚容頭一次有了如此火燒眉毛的緊迫感。

想到這,江楚容忍不住有些擔憂地看向聞凌:“你之後有何打算?秦樓月這次出手未必是自己的意思,如果秦都神王按捺不住,我們再拖下去恐怕有危險。”

聞凌這會立在窗前,遙遙看着不遠處秦都城中的酒樓,聽到江楚容這話,他並未回答,卻只道:“你知道這幾日我看到什麼了么?”

江楚容:“什麼?”

聞凌望着頭頂那一輪血月,漠然道:“秦都城深處巷落中,餓殍遍地,魔性泛濫,魔族互相為食。”

江楚容眉頭蹙了蹙,並沒有第一時間領會到聞凌的意思,所以沒有開口。

“這座城的魔性,太重了,重得超過了。你讀過那麼多本初級魔功,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么?”聞凌道。

江楚容靈光一閃,隱約有一條思緒線索穿過,頓了頓,卻只問:“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秦都神王,在用入魔之法修魔。”

“秦樓月就是個最好的例子,他的修為雖然高,但魔心卻破綻百出。”

江楚容腦中“嗡”的一聲,終於弄明白了事情關竅。

在所有江楚容看過的初級魔功的入門篇,第一句話便是——

魔修,掌控天下魔性,卻絕不入魔,一旦入魔,萬劫不復。

魔修不入魔?

在外人看來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事。

但江楚容極為聰明,那時一想就明白了。

魔修修魔和人修修道本質一樣,真氣和道法都是人修的工具,所以同理可證,魔性和魔氣這些東西也都是魔修的工具。

魔修應該是要做掌控工具的人,而不是……把自己變成工具。

那時的魔修反而就會被工具掌控。

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秦都神王是魔尊十二神王里最弱的一個,他向來謹小慎微,低調行事。可幾十年前,魔尊被劍神和妖聖聯手重創,他就看到了希望。先是找到幼時的我,許下重利,同我結拜,定下魔聖盟約,再用入魔之法修魔。”

“種種跡象,都證明,他並非真正的低調和膽小。相反,他野心極大。而他捨得如此糟蹋麾下子民和目前領地,必然圖謀更大,神王之上,還有什麼?”

江楚容終於忍不住打斷聞凌道:“等等,魔聖盟約?”

聞凌先是蹙眉,旋即又淡淡道:“無事,可以解決。”

江楚容放了心,笑笑道:“我沒有問題了,你繼續講。”

聞凌瞥了江楚容一眼,倒也沒有發火,回過眼繼續道:“秦都神王這麼做,無非是為了魔尊之位。但僅以入魔之法修鍊,還遠遠不夠。所以,他的重點是我。”

江楚容心頭一跳,想起原著內容,沉聲道:“他想等你熔煉天魔心種后再煉化你,熔煉了天魔心種的你對於任何魔族而言都是大補之物,他要靠你突破至尊境。”

聞凌勾了一下唇角:“不錯,不過他為了取信我,早早就同我簽訂了魔聖盟約。有這盟約在,我便不能傷他,他也不能害我。但他的最終目標偏偏又是我,所以你猜他會怎麼做?”

江楚容愕然一瞬,旋即抬眼看向聞凌:“秦樓月。”

聞凌眸中浮出一絲讚許之色:“你還不算蠢。”

江楚容若有所思:“去了皇都后,在魔尊領地,秦都神王自然不便親自出手。而你頂了秦樓月的身份,秦樓月便可以換一個更隱蔽的身份,到時秦都神王就可以指點他在你熔煉天魔心種后偷襲你。”

“有秦都神王暗中相助,秦樓月偷襲你再煉化你更是輕而易舉,而等秦樓月煉化你后,秦都神王便可以奪舍或者再煉化他。”

“畢竟是親兒子,煉化起來風險更小。”

說到這,江楚容忽然意識到什麼,輕輕笑了笑:“不過,這親兒子願意么?他猜得到么?”

聞凌:“你猜?”

江楚容神色自如了幾分:“我猜親兒子心裏也很清楚,但他暫時反抗不得,而且他也有更大圖謀,所以會順水推舟裝作不知。”

聞凌目光微動:“今日這場鴻門宴,也並非他自己主意,秦都神王想必早在暗處窺伺。我破秦樓月那一招,已被他看去。他回去定會想出破解之法,讓秦樓月日後好對付我。”

江楚容心頭微微一驚,忍不住看了聞凌一眼。

聞凌:“所以你我皇都此行,很危險。”

江楚容:……

他怎麼一點都沒看出聞凌覺得皇都此行很危險的意思。

但略略思索片刻,江楚容忽然眨了眨眼,看向聞凌道:“不過,今日你為什麼願意同我說這麼多?”

聞凌終於等到這句話,他回過眼,同江楚容對視,就道:“因為此行雖然危險,但還有三個變數可以讓我僥倖取勝。”

江楚容:“秦樓月是一個,還有兩個是什麼?”

聞凌:“魔尊。”

江楚容理解——魔尊重傷,知道十二神王虎視眈眈,所以也需要煉化熔煉了天魔心種的聞凌,自然不會眼睜睜看着秦都神王父子二人對聞凌下黑手。

於是江楚容又問:“那還有一個呢?”

聞凌目光平靜地看着他:“你。”

江楚容:?

半晌,江楚容:“為何是我?”

聞凌:“很簡單,我需要一個人,在魔尊阻攔秦都神王的那一刻,替我阻截秦樓月。”

江楚容靜默許久:“我沒聽錯吧?”

“你讓我一個最高真元境後期的菜鳥去阻截一尊天候境高手?”

聞凌平靜道:“只要你把魔修境界提升到修羅境,我就有辦法讓你阻截秦樓月一炷香的時間。”

江楚容蹙眉:“你剛剛還說,秦都神王會破解你制約秦樓月的方法。”

聞凌罕見地笑了笑:“我這侄子身上漏洞多的跟篩子一樣,制約他的方法沒有成千也有上百。這點你可以放心。”

江楚容嘴角抽搐了一下。

聞凌又補充道:“如果只是取天魔心種,我有很多種方法可以不必面對魔尊和秦都神王直接逃脫。但我需要魔尊的天級功法,所以不得不再跟他斡旋一陣,只要你出手,我有七成把握。”

江楚容思索片刻,嘆了口氣:“我有得選么?”

聞凌想了想:“你可以以死相逼,有同心生死契在,我奈何不得你。”

江楚容:……

望着眼前無比平靜的聞凌,江楚容頭一次意識到天魔果然是天魔。

什麼都不需要做,只是簡簡單單一席話,就讓他動心了。

竟然真的想心甘情願地替他去拚命。

可江楚容並不是什麼怕事的人,他的理智告訴他,聞凌說的方法是可行的。若真成功了,他也是獲利者。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管什麼利用不利用?

所以江楚容只是短短靜默了一瞬,就果斷笑笑,道:“好啊,我答應你,替你阻截秦樓月。”

這一下,反而輪到聞凌意外了。

透過種在江楚容體內的魔種,聞凌感受到了此刻江楚容坦然無比的心緒,他知道,江楚容是真的願意做這件事。

眸光閃動片刻,聞凌忽然嗓音幽幽地道:“你不怕我是騙你的么?畢竟等我熔煉了天魔心種,我修為或許能直接提升到天侯,到時我用傀儡替身之術轉移掉同心生死契,再丟下你不管,你便只能替我送死了。”

江楚容想了想:“你會么?”

聞凌反問:“我是天魔,為何不會?”

江楚容聽到聞凌這話,沉默片刻,忽然就坦然一笑道:“我這麼喜歡你,你若是真這麼做,我也認了。”

良久的沉默。

窗外有清風吹來,濕潤微涼,帶着一點寒意。

感受到聞凌的異樣,江楚容正有些詫異於聞凌是不是真的信了他這麼簡單的玩笑?

一個儲物戒被聞凌拋了過來。

“不要試探我,好好修鍊。”

江楚容低頭,伸手拾起那枚儲物戒。

聞凌這時已經走出了房間。

江楚容摩挲了一下掌中儲物戒,眸光閃爍片刻,又抿唇笑了。

“我剛剛是開玩笑的,你別當真。但我既然答應你了,就不會反悔。”

“我會替你阻截秦樓月的。”

無人應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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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拐走主角的心魔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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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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