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聞凌面無表情，似乎不想回答江楚容這個刨根究底的問題。
江楚容挑了挑眉，正欲再度“質問”聞凌為何如此揣測他，門外忽然就傳來秦樓月的嗓音：“叔叔，府邸四周的禁制我都佈置好了。”
聞凌隨手撤下房間的禁制，便不動聲色地避開江楚容的視線看向門外，問道：“還有何事？”
秦樓月見聞凌問了，這才接下去道：“尊上為了這次收徒大會，耗費了不少心血。我方才聽他們說明日尊上會開啟神藏樓，特許這次參與收徒大會的青年才俊們前去觀摩內里經典。”
“這次神藏樓會開放到第二層，這也就意味着，基本所有魔族的地級功法都可以任由這次參與收徒大會的修士閱覽。還有一些當年魔聖領悟的壁畫，也都開放了。”
“這麼好的機會，叔叔要不要去看看？”
聞凌聽到秦樓月這話，目光微動：“這次可以帶幾個人進去？”
秦樓月沉默了一下，無奈道：“一名參賽的修士，只能帶一名隨從。叔叔若是要去，我就不去了。”
聞凌聞言，眸光倏然銳利了一下，但他面上不動聲色，繼續問：“神藏樓開放幾天？”
秦樓月連忙道：“三日。”
而江楚容五官又是極好的，即便這麼撞色華麗的搭配被他穿起來卻只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昳麗感。
江楚容笑笑：“這有何難，帶上侄兒不就行了。他可是護法，還能害我們不成？那麼多地級功法還有魔聖領悟，不撿白不撿。”
江楚容勾唇一笑，眸光明亮地續道：“即便是在皇都，能拿出這麼大的手筆的人也不多。除了上頭那位至尊，就是十二神王還有至尊的幾位皇子。”
聞凌挑眉：“哦？說來聽聽。”
江楚容瞥了聞凌一眼，還是有點不爽他方才那麼揣測自己。
等秦樓月離開之後，聞凌想了想，抬手在四周重新布下禁制，便回頭看了江楚容一眼。
江楚容奇道：“你難道不想去？這可不是你的作風。”
不過等他看清今日江楚容一身裝扮時，眼角不由得淺淺抽搐了一下。
江楚容抬眼，跟聞凌四目相對。
秦樓月沒想到自己表了一次忠心聞凌會是這個態度，怔了一瞬，莫名有些失望之色。
江楚容笑了一下：“護法愚鈍了。”
但現在正事要緊，想了想，江楚容便不計較地分析道：“侄兒有問題。”
於是，各自去準備不提。
聞凌瞥了江楚容一眼：“魔尊的七位殿下各個都是天侯境修為，我要逃不難，你就難了。”
聞凌看了江楚容一眼，輕輕挑了一下眉。
聞凌：……
江楚容挑眉：“當然是怕你貪生怕死，這三日都躲在府邸里不出來。他們必然也都默認我打不過梵神音，你遲早會是梵天神王的囊中物，所以用這件事誘惑你出門，有了侄兒這個內奸，他們就能在半路把你先搶了。免得日後再跟梵天神王硬碰硬。”
雪白肌膚在這一身隨便一動就波光粼粼的裝扮下愈發耀眼奪目。
聞凌淡淡：“我知道了。”
“可他現在這麼快就來通報，必定就說明，及早通報對他來說是好事。”
秦樓月退下了。
“可什麼好事的利益又比得上那些地級功法，除非是——”
“還有一點疑點就是秦都神王尚在閉關，侄兒自知已經壓不住我們，怎麼可能這麼主動就把這麼好的消息告訴我們，讓我們提升自己？如果我是他，巴不得多瞞幾日，瞞到神藏樓關閉再裝無辜說自己不知道此事。這樣，他得不到的，我們也別想拿到。”
但面上他還是恭謹道：“若是叔叔無事，我就先退下了。”
“你好搶手啊。”江楚容回過神來，忍不住眨了眨眼，感慨道。
·
次日，秦樓月一早就在屋外恭候二人。
秦樓月遲疑了一下，委婉道：“今日去神藏樓的修士都是去學習的，這麼高調只怕不好。”
江楚容也笑着挑了一下眉。
聞凌面無表情扭頭，淡淡道：“所以明日神藏樓必定兇險重重，還去么？”
頓了頓，秦樓月又補充道：“不過神藏樓中所有的功法典籍都只需借閱，不能帶走，叔叔若是想多看些，我便不去了。”
江楚容道：“侄兒出身那麼差，費盡全力才爬到如今的高度，身上最好的功法也才一部地級。現在有這樣好提升自身的機會，他怎麼會輕易放棄？”
“你覺得我這侄兒是什麼心思？”
聞凌：“嗯，去吧。”
四目相對，他們默契非常的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聞凌：“那這幾位殿下為何想我們儘快去神藏樓？”
一身藍紫色描金的錦衣，金紗自兩側垂下，珠寶金銀飾品掛了一身，耳畔還貼了幾片孔雀翎羽，眉心墜一枚藍綠色的寶石。
秦樓月：？
因為江楚容今日，着實是太花哨了……
“魔尊不可能幹這種事，十二神王也不屑於利用侄兒這樣的小卒，只剩那幾位殿下了。”
聞凌：“繼續。”
兩人幾乎同時道：“天級功法或者天品魔魂兵。”
江楚容懶懶道：“越是囂張，他們越不知道我們的虛實，越不敢動我們。護法以為呢？”
秦樓月：……
旋即，秦樓月求助一般地看向一旁的聞凌。
聞凌淡淡：“也是我的意思。”
秦樓月差點哽咽。
最終還是胳膊擰不過兩條大腿，三人就這麼無比招搖地上路了。
·
出了府邸，秦樓月化為巨人模樣扛起坐着江楚容和聞凌二人的坐輦，便無比自然地朝着旁邊一條小路走去。
江楚容一見，果斷道：“護法，走大路。”
秦樓月臉色一僵，好聲好氣地解釋道：“這條路近，而且知道的人少。昨日叔叔出了那麼大的風頭，今日恐怕會有人在大路上伏擊，還是小路安全。”
江楚容笑笑：“正是如此你叔叔才可以再打幾個立威啊。走，去大路。”
秦樓月：………………
他臉色變了變，實在是覺得江楚容這個侍奴太放肆，假裝了兩日公子，就真的把自己當公子了？
秦樓月眸光微沉，正要發作，忽然，一隻腳踏在了他的肩頭，淡淡道：“轉向，去大路。”
秦樓月詫異失聲道：“叔叔？”
聞凌足下略用了一點力，威壓釋放，重複道：“沒聽清么？我要再打幾個。”
秦樓月一時不妨，被聞凌這麼一腳的威壓差點踩得吐血。
忍了又忍，他只能勉強咽下喉頭腥咸，憋着這股鬱氣，默默扛着坐攆轉了向，朝着大路走去。
·
此刻正是辰時，日光初升。
但魔族們都是晝伏夜出，即便這個時辰了，街道兩側也都是窗門緊閉，沒幾個人在路上走。
大路上，安安靜靜的。
江楚容見到這一幕，眉心微微一跳，覺得有些不妙。
這個點人太少了，即便是走大路，也不太安全的樣子。
如果要偷襲的魔修及時轉向，也還來得及。
想到這，江楚容就不動聲色地低頭看了秦樓月一眼，但秦樓月始終規規矩矩地扛着坐攆，並無任何異動。
江楚容思索了片刻，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聞凌。
兩人眼神交匯，聞凌劍眉輕輕挑了一下。
江楚容會意，抿唇沉吟片刻，他忽然就微微一笑，低頭朝扛着坐攆的秦樓月道：“護法，帶錢了么？”
秦樓月皺眉遲疑道：“帶了，怎麼，公子要用錢？”
江楚容伸出手：“都給我吧，有備無患。”
秦樓月：……
但聞凌這會的腳還踏在他的肩膀上，他沒法拒絕，只能默默掏出了裝魔族錢幣的儲物袋，遞給了江楚容。
江楚容接過儲物袋，掂了掂，覺得重量夠了，便看了一眼一旁的聞凌。
聞凌眸光微動，徐徐邁步上前，便朗聲道：“秦都神王六公子秦樓月出行，散財給諸位皇都子民！”
扛着坐攆的秦樓月：？！
江楚容會心一笑，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大把錢幣，便揚手一揮！
無數錢幣從天揮灑而出，卻又十分精妙地砸到了臨街那些緊閉的門窗上，發出嘩啦嘩啦的巨響聲。
立刻便有魔修推窗或是開門出來罵人。
但等他們被錢幣砸中之後，那原本臉上的怒氣就變為了茫然和莫名其妙。
“天上掉錢了？怎麼回事？”
“好多錢！快去撿！”
“天降橫財啊，哈哈哈我要發達了！”
聞凌見狀，又朗聲緩慢地將方才那句話重複了一遍，嗓音攜裹着真氣，隆隆回蕩在街道上空。
這下，大家都聽清了。
撿錢的魔眾們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江楚容又是一把錢幣揚手灑出！
魔眾們立刻歡呼雀躍，欣喜道：“多謝秦六公子！”
“祝秦六公子這次收徒大會旗開得勝！”
“秦六公子人美心善，此行必然能滿載而歸！”
溢美之詞不斷，把江楚容包圍，無數雙目光也在這時渴望地凝聚在江楚容身上，等待着下一波撒錢。
甚至有聰明的追着巨人秦樓月跑，張大雙手準備接錢。
這些目光和狂熱者一路聚焦着三人，不曾離開過半分。
不遠處，隱約窺看的一雙眸子陰晴不定地盯了這場景片刻，發現實在是人太多了，終於還是悄悄匿去了身形。
聞凌似有所感，回過眼，朝遠處一處空蕩蕩的屋檐瞥了一眼。
那邊有一個燕子做的巢，但這是在魔域皇都，哪來的燕子？
不過聞凌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不再去看。
人已經走了，就沒有再關注的必要了。
·
江楚容就這麼一路招搖散財，被魔眾們簇擁着來到了神藏樓。
撒完儲物袋裏最後一把錢，江楚容就沖圍在坐輦下四周的魔眾笑道：“今日到此為止，諸位請回吧，下次再來。”
魔眾一陣戀戀不捨，但知道沒錢拿便還是都散了。
江楚容目送着魔眾們走遠，忽然看向一旁的聞凌，笑笑：“其實皇都的大家都還挺淳樸可愛的嘛。”
聞凌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秦樓月聽到江楚容這話，心頭又是一陣發堵，良久，他面無表情地放下坐攆，低聲道：“既然到了，你們進去，我就不進去了。出來時記得通傳我一聲。”
江楚容從坐攆中走出，見到秦樓月的臉色，難得好心道：“放心吧護法，我們會留意有沒有適合你的功法的。”
秦樓月沒什麼聲調地道：“是。”
江楚容和聞凌平安無事地相偕走入了神藏樓。
不過兩人這邊剛進入神藏樓，還沒來得及詢問怎麼上三樓，就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好像是那個帶天魔侍奴的半魔私生子來了！”
“哪呢哪呢，上次我沒看到，讓我看看，到底是什麼絕世天才才能折服天魔當侍奴？”
“呵，怕是秦都神王強逼那天魔簽下的奴契吧。也就是那秦樓月運氣好，若是被我先遇到那天魔，必然比那秦樓月先一步拿下！”
聽着周圍這議論，江楚容目光動了動，再次笑了一下，就看向一旁聞凌，嗓音不高不低，意味深長地道：“奴兒，你真搶手啊。”
聞凌面無表情地淡淡道：“主上莫要取笑我。”
兩句話出口，頓時，不遠處唰唰唰一圈目光都朝二人投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