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我想
第七十四章我想
林降實在太累,姜辭幫她洗完澡后，她便沉沉地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入目一片濃重的暗色,窗外似已深夜,月光透過窗帘的縫隙篩進來一縷銀白的清輝。
思緒依舊睏倦,她嘗試着活動了下`身子，便聽旁邊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你醒了。”
光是聽着他的聲音，腦海中便立馬就浮現出了剛才那些場景,林降耳根發燙，不敢扭頭去看他，只小聲答一句：“嗯。”
可偏偏這人並沒有輕易放過她的打算,身體朝她靠近幾分，她便覺耳邊那呵氣的感覺更強烈了。
“害羞了嗎？怎麼都不敢看我？還是說,是對我剛才的表現不滿意？我本來是想好好表現的，可沒想到你這身子骨這麼弱，才一次就扛不住了。你若是為這事兒埋怨我,那可就真的是冤枉我了啊,不信的話，你再檢查檢查。”
說完,他便抓了她的手腕朝身/下帶,林降剛經歷過一遭，自然知曉他說的這些是什麼意思。情急之下,當即便將手指收了回來,並拿眼去瞪她。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這男人說起這些話來怎麼這般沒臉皮……
“終於捨得看我了？”姜辭拿指節碰碰她的臉頰,繼而又將粘在她額間的幾縷碎發撥開，笑說,“和你開玩笑呢，餓不餓？”
林降這才注意到他是側躺的姿勢，右手撐在下巴處，黑暗裏，一雙瞳仁漆黑清亮，似盛着月光。
她點點頭：“有點兒，現在幾點了？”
姜辭回她：“時間不長，你那麼辛苦，休息是應該的。”
姜辭倒是不否認：“嗯，一直看着，怎麼都看不夠。”
可林降卻當了真，她裹着被子，當即便朝里挪動寸許：“不，不了。”
林降對這些所謂的預兆其實沒什麼研究，自然也是不信的，可當她被姜辭抱在懷裏時，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我明天想回家一趟，想回去看看我爸和奶奶。”
“姜辭……”她叫他，是真有些無奈。
“……我睡覺的時候，你不會一直都是剛才那個姿勢看着我吧？”
林降不回答，只伸手擋在了鼻尖處。姜辭看見了，任由她擋着，只是又轉去在她眼睛上親了親，林降便又去擋眼睛。
她怕和姜辭躺在床上，兩人之間的話題就會一直圍繞着這件事兒，輕咳了下，便打算起身。
這樣一來，林降以往和他膩歪在一塊兒的那些時間自然也就騰出來了。她閑得無聊，便隔三差五地就給家裏打視頻電話，只不過打了三次，只有一次見着林從江露臉了，也沒說上幾句話，並且他氣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姜辭回握她的指尖，放在唇邊吻一下，繼而臉頰又貼近兩分，一雙黑眸鎖着她，語調似藏着誘惑：“和我說說，剛才感覺怎麼樣？”
她抿着唇，不吭聲。
“不着急起，再陪我躺會兒，和我聊聊天。”
林降驚詫：“我睡了這麼長時間啊？你怎麼不叫我？”
他這一天天的，哪兒來這麼多孟浪的話……
林降沒再拒絕，她是屬實有些擔心。林從江的性格她了解，如果遇到什麼事情，不撐到最後一刻，他是不會輕易開口的。也正是因為了解他這點，她才會格外覺得不安。
“好了，我不逗你了”，說完，他又隔着手背親了她一下，“你再躺會兒，我去做飯，做好了叫你。”
她記得兩人剛進卧室那會兒，才下午五點多，除卻她們那個的時間，少說她也睡了三個小時左右。
不過好在姜辭考慮得周到，無論他每日白天有多忙，晚上都會定時定點給她發一通微信視頻過來，聊聊他今日的行程，再問問她白天發生的事情。雖然比不得兩人面對面的溝通，但作為慰藉還是可以的。
林降被他灼熱的氣息燙到，長睫顫唞得厲害，心跳更是如擂鼓，一下下地亂了頻率。
說完，就作勢俯身要重複剛才的動作。
姜辭這趟出差沒帶助理，也沒讓司機來接，二人在機場打了的士，上了車，一路朝着回家的方向，倒是也沒怎麼說話。
“十點十分。”
——
林降有些尷尬，她覺得她好像也沒做什麼……
林降忙抬眸去看他：“怎麼了？”
林降猶豫：“可你剛出差回來，需要休息。”
姜辭便輕聲低笑，於夜色中去吻她的耳垂，輕柔繾綣：“是忘記了嗎？那我們再來一次？”
姜辭卻傾身，伸手一把將她攬進懷裏，她鼻息間全是他身上好聞的清冽沉香味兒。
她這動作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臂，頓時聽見他“嘶”了一聲。
姜辭最近出差了，南城的海景別墅開發項目，約莫需要一周的時間。
經過這段時間以來的朝夕相處，林降明顯已經對二人生活非常適應了，家裏突然只剩她一個人，她反倒有些不習慣了。
“……手麻了。”
他是嚇她的，她第一次，姜辭憐惜她都來不及，又怎會為了一己私/欲，而不顧她的感受。
姜辭自然是應允的：“好啊，那我陪你一起。”
林降就又接不上他這話了，她在這方面生澀的很，只有一些隨着本能的反應，臉頰緋紅便是最明顯不過的特徵。
姜辭看出來她心情不大好，修長的手指一下下輕捏着她的掌心，有點幫她放鬆的意思，開口安慰：“要不我們今天就回去？一會兒回家簡單收拾下東西就出發，好不好？”
“為什麼不？”姜辭逗她，追過來，在她鼻尖上吻了吻。
林降輕輕掙扎幾下：“可是我有點餓。”
“不礙事兒，我在飛機上睡了不少。”
她躲避他的眼神，指尖去捏他的胳膊：“那我給你揉揉？”
林降隱有些擔心，再三囑咐他身體不舒服一定要儘早去醫院檢查。林從江嘴上應得爽快，可不知為何，她心裏的那口氣就是一直懸着，尤其是這會兒她來機場接姜辭，右眼皮更是跳得幾乎到了痙攣的地步。
到了家，林降正在收拾東西，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像是有心靈感應般，她忙去接。果然，電話就是林從江打來的，可電話那端說話的人卻不是他。
對方言語簡潔，氣勢鎮定，上來先說明了自己的身份：“林小姐，你好，我這邊是‘襄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心外科醫生，你父親林從江先生工作間隙突然暈倒了，剛被人送來醫院。我們了解到他以往有心臟病史，由於現在情況緊急，需要你大致描述下你父親的情況，以及是否做過什麼手術？”
林降大腦里頃刻間一片空白，她失去了其他的感知，只知曉心口的位置陣痛，連帶着呼吸也似乎都被屏住了。
她往後退了兩步，身體靠着牆壁，艱難地回想着：“……八年前，不對，是九年前，我父親因為冠心病併發急性心肌梗塞住過院，當時做了心臟搭橋手術，但術后一直恢復得很好，這些年也一直都在吃藥……其他沒有了。”
“好的，我們知道了，不過你父親現在身體情況仍舊不明，還是請你儘快過來一趟。”
“好，好，我馬上到。”
林降掛了電話，最後的一絲力氣似乎也被耗盡，身體頹然，被旁邊的姜辭一把抱在懷裏。
她眼中含淚，聲音顫着：“我爸爸現在在醫院，醫生說是心臟問題。”
姜辭大掌按在她肩胛骨的位置，一下下輕撫着：“別怕，我在，不會有事兒的，我來處理。”
他將林降抱到沙發上，問了她醫院的地址，又轉身打了一個電話，片刻便回來了。
“我已經聯繫了可靠的人先去醫院那邊照看着，把你剛收拾的東西帶上，我們現在就趕過去。”
“好。”林降神色已經恢復了幾分，她也不明白是不是因為姜辭在旁邊的原因，她才會覺得格外脆弱。要是他不在，她可能自己一個人也能抗過去。
姜辭一路疾馳，路上還在不停和襄市那邊的人聯繫着，確保一直都有最新的消息，好讓林降放心。
其實，剛才她接起電話那會兒，他便已然來到了她身邊，聽到她回憶之前父親生病那部分，心中更是轟然。
按照時間推算，林降說的她父親住院的那段時間，可不就是她當時離開他，他母親說她拿錢的那段時間……
原來如此！
竟是如此……
他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另有隱情的。
以她的性格，以他對她的了解，她是不會那樣做的。
以前他是想問清楚，可此刻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姜辭倒是也沒覺得心裏輕鬆多少。反而是一種鈍痛，繼而是深深的愧疚。
他曾經因為這件事情埋怨過她，在兩人重逢時還拿這件事情刺撓過她，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還認為是她背棄了諾言……
如今再看，她那時究竟遭遇了什麼，又承受了多少，怕是只會比他還多吧。
他忽覺自己錯了，錯的離譜。
到了醫院，一切已然安排妥當。林從江住的是高級病房，接診的醫生也換成了當地最權威的心外科專家。
老專家在她們來之前已經給林從江做了全方位的身體檢查，安慰她們不用緊張，林從江的這次病情還好，一半因為心臟問題，另一半則是由於過度勞累的原因。現在倒是也不用採取什麼手術性方案，先吃藥觀察，後續多注意。即便到了最壞的情況，心臟支架手術也是可以解決的。
聽到這些，林降一直懸着的心才算放下來幾分。她肩膀被姜辭攬着，手也被他攥着，之前一直靠着他的力氣，這會兒才算緩過來了點兒，也有力氣回握了下他。
二人和老專家道了謝，便一同來到了病房。林從江已經醒了，看到林降和姜辭出現在眼前，很是驚詫：“你們怎麼在這兒？”
林降坐在床頭，幫他把被角掖了掖：“醫生說你在上班的地方暈倒了，我們不放心就趕過來看看，不過好在這次沒什麼大事兒。爸，你以後可不能再這麼任性了，也不要逞強，一切都要以身體為重。”
林從江很是愧疚：“爸沒事兒，只是又耽誤你們工作了。”
林降嘆一口氣：“等你這次恢復了，要不你還是和奶奶搬去京市和我們一起住吧，離得近，我也能照顧你們。”
姜辭也覺得這個方法不錯，跟着道：“爸，林降說的對，你們要是喜歡清凈，我們在京郊也有別墅小院，你們可以住那裏。”
林從江忙拒絕：“我和你奶奶住襄市就覺得挺好的，年紀大了，不想折騰了，老房子都住習慣了。”
林降和姜辭對視一眼，兩人倒也沒再堅持：“那你一定得注意身體，有不舒服的情況記得儘早去醫院。”
林從江的病不需要住院，幾人在醫院待了大半天便離開了。回到家，怕被林奶奶看出什麼端倪，林降和姜辭便扯了個謊，說是林降有東西落家裏了，回來拿。
林奶奶念叨：“什麼重要的東西，還非得人回來拿？讓你爸給你寄過去不就行了嗎？”
林降笑着哄她：“什麼東西不重要，我這不是想你們了，想回來看看你們嘛。”
晚上，林降洗完澡從浴室出來，頭髮吹得半干，發尾微卷，還帶着點潮意。她一邊拿毛巾繼續擦着，一邊讓姜辭從床頭櫃的抽屜里幫她拿一張面膜。
姜辭應聲，打開抽屜的一瞬間，視線卻立時頓住。入目異常熟悉的一個檀木方盒，瞬間便將他的記憶拉回了那個冬天。
那時，他問她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她說“檸檬草就好”，他不僅尋得了檸檬草，還去潭柘寺為她求了一串佛珠手鏈。
此時再看，可不就是眼前這串嗎……
清冽的淡香襲來，姜辭頓覺眼底一陣酸澀。
還有飄窗上此時放着的那盆檸檬草，月光下，枝葉鍍一層淡光。他仔細回想了下，好似上次來的時候還未見到，想來當時應該是被林降放在其他房間了。
失而復得的驚喜感，讓他胸腔震動的同時還有幾分眩暈感。原來，她和他一樣，一直都留着這些東西，從來都未將過去忘記過。
姜辭關上抽屜，將面膜遞給她，卻又在她指尖將要觸及到的時候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裏。
林降微愣，繼而回抱着他：“怎麼了？”
“沒事兒，就想抱抱你。”
姜辭的呼吸噴洒在她脖頸，微微癢意。林降笑着躲了躲。
等她敷完面膜，再次回到卧室時，姜辭已經洗完澡躺在床上了，見她進來，朝她伸了手，一把將她橫抱在懷裏，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雙腿自然垂落在床邊。
林降雙手環上他的脖子，也沒開口，異常乖巧。
兩人就着這個姿勢抱了好一會兒，姜辭才出聲：“你在榕市讀書那幾年，過得還好嗎？”
林降沒料到他會突然開口問這茬兒，身體一時有些僵硬。那幾年她在經濟上有困難，學費和生活費都是自己利用平日空閑時間和寒暑假兼職賺得。加之和其他同學相處也不是特別愉快，要說“好”，屬實算不上。可她也並不覺得苦，都是生活經歷，她反而覺得，正是因為那幾年堅持下來了，才造就了她後來堅強的性格。
“挺好的。”
她這樣答，他便不再問：“那就好。”
說完這句，姜辭便去吻她，只在唇上廝磨，溫柔得不帶任何情/欲，彷彿只是為了安慰她。
吻了一會兒，他又停了下來，額頭抵着她的，呼吸間氣息有些不穩。
林降感覺到他情緒似乎有些不太對，可又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麼，頭埋在他胸`前，聲音悶悶的，任由着思緒發散：“你知道嗎，我當時以為你大學會出國，所以我大學的專業也選了英語。我那會兒想的就是，就算我們以後都沒機會再見了，可我以後也能靠自己的能力去走你走過的地方，看你看過的風景。”
姜辭喉間梗得厲害，微閉了閉眼。指尖摩挲着她的臉頰，溫聲答：“嗯，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是我當時沒有和你說清楚。”
要是當初他再堅持一下，再努力一下，可能結果就會不同了。
他吻她的額間，心底綿長又細密的心疼：“我愛你，好愛你，這麼多年只愛你一個。”
林降鼻酸哽咽：“我也是。”
良久，他也沒把她放開，林降都覺得她有些喘不過來氣了。她在他懷裏輕輕掙扎了下，動作間不小心碰到他的喉結，頓時便聽他“悶哼”一聲。
兩人好幾天沒見，剛才又那麼抱着親了一會兒，他早就有反應了。這會兒被林降發現，姜辭便覺有些尷尬。
他鬆開一直環着她的手臂，吻了吻她的額頭：“睡覺吧。”
林降抬眸，眼底一片清澄的坦蕩：“要做嗎？”
姜辭當即便倒吸一口涼氣，連聲音都帶着點顫：“現在？在這裏？會不會有些不合適？”
他有些猶豫，這裏畢竟是林降的娘家，在人家家裏做這些事兒，他總覺得有些不大地道。再者，這房子裏也不只有她們二人呢。
林降吻他喉結，繼而嘴唇往上，伸出舌尖快速在他唇上舔了一下：“可是我想。”
姜辭：“……”
真是要命。
兩人許久沒做，再次契合都很是情動。雖說姜辭已經刻意放慢了動作，可林降還是覺得難耐得很，如溺水般的窒息感一波波襲來。
她忍不住，怕聲音泄出來，便開始咬手背。
被姜辭發現，輕輕拽出來，將自己的手背遞給她，繼而在她耳邊輕聲哄：“寶貝，別咬自己，咬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