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新年
第七十二章新年
年關將至,眼下有一個迫切的問題，林降也不得不提上日程開始考慮了。
那便是，今年過年去誰家的問題。
以前她沒結婚,自然是壓根不用考慮這些事情,可今年不一樣,怎麼著，她也得考慮下姜辭的感受了。
自二人重逢后，姜辭並未問過她當初的事情,她自然也就沒主動提及。他為何不問，林降其實並不知。但她卻再清楚不過自己為何不提的原因了。
畢竟當初那件事情是她對不起他，她怕,一旦提起過去的事情，會將現在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幸福打碎。怕如今的一切不過都只是幻影,當初的那件事情就好似橫亘在他們之間的裂縫，一旦裂縫碎開，那麼最後就只能得到一個鏡花水月的結果。
另一方面,當初那件事情畢竟也涉及到姜辭的母親。林降覺得,如果要她來和姜辭敘述這件事情的話，她實在不知該如何講訴他母親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
很明顯,他母親是不喜歡她的,甚至說是厭惡。可她當初卻又是真真切切地幫她解了難，是以,林降對她並沒有怨恨。
她只是擔心姜辭能否接受,如若他知道了又會作何感想，畢竟他從頭到尾都是不知情者。
她這樣想着,晚飯的時候便挑了個由頭和姜辭提了這事兒。本以為他會說“去他家”，亦或是“商量着來”,沒想到，他脫口而出的竟是“去你家”，甚至都沒做任何猶豫。
林降怔忡：“這樣的話，你父母會同意嗎？”
她和姜辭結婚這事兒，她還沒同父親和奶奶說過，也不知道到時候突然見着姜辭，他們會不會太過震驚。
可後來轉念一想，他這個女兒自小想法就大，加之性格也穩重，想必她能看上的人，自然也一定是能夠配上她的。又聽聞今年她會將對方帶回來過年，怒意基本也就全部消散了。
林降沖他們招了招手，下車后幫雙方做了介紹。很明顯林從江和林奶奶還是覺得尷尬，幾度欲言又止，最終也只落成了一句：“路上還順利嗎？”
他自知黎凡遇不喜林降，從當初她和他說林降因為錢主動要求離開他的時候，一直到現在，他都知道，黎凡遇不喜歡林降，更看不上她。
真正愛一個人，又豈會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哪怕與全世界為敵，也不過只是翻手之間而已。更何況這會兒，壓根也就還沒到那種程度。
“嘉林”的春節假期嚴格遵照國家法定節假日的規定，一共七天。
林降簡單地收拾了行李，大年三十下午，便和姜辭一同驅車趕往襄市。
“嗯。”林降垂眸應聲，小口喝着湯。她認可姜辭的說法，可也不免又開始擔心另外一個問題……
車子剛拐進臨家的那條小道，隔得老遠，林降便看見她父親和奶奶在院門處等着。
黎凡遇的反應倒是比他想像中要淡定不少，可面上卻依舊是陰沉的，她剛想問幾句林降的事情，就被姜辭打斷：“你有什麼問題就針對我，衝著我來，不要議論她，更不要私下去找她，她什麼都不知道。”
她之前挑了一個“黃道吉日”將她和姜辭結婚這事兒和家裏人說了，一頓批評自然是避免不了的。林從江嘴上怪她這麼大的事情都不和家裏人商量一下，其實還是擔心她識人不清。
和其他所有父母一樣，他們開口的第一句話自然也是：“對方是誰？”
——
黎凡遇被懟，臉色格外難看，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姜懷緒攔下了。
姜辭倒是沒一點不自在，隨着林降叫了一聲“爸”和“奶奶”，又極自然地答了林從江剛才的問題。
姜辭則是再正常不過的反問：“林降，除了她還能有誰？”
姜辭給她盛一碗湯，溫聲打消她的疑慮：“放心吧，他們沒意見。況且，你平時一直都在京市，加之我們又是新婚，於情於理，今年過年都是要回你家的。”
話說，姜辭之所以如此篤定地和林降說“過年要去她家”，是因為他和林降剛領證那會兒，他就回了一趟家，將此事告知了姜懷緒和黎凡遇。
三十一大早，便開始各種忙活着準備迎接他們。
可那是她的想法。他姜辭認定的人，即便反對的那個人是他的母親，他也不在乎。
姜懷緒自然是欣喜的，他對姜辭一樣寬容，凡事皆鼓勵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只要最後不後悔就行。如今他這個兒子好不容易安定了下來，他自然是再高興不過，只囑咐她們小兩口好好過日子，並承諾，其他的事情，他們一概不摻和。
他繼而繞到車后，將提前準備的禮物從後備箱拿了出來。
看着他一件件地往外搬，林降幾乎看呆。
煙，酒，茶葉，和各類營養品，東西多的，眼下他們好幾個人幫忙都仍舊拿不下。
林降手中拿的恰巧是一副象棋，之前不過是隨口和他說了一句她爸爸喜歡象棋，沒想到他就記下來了。
她垂眸看了一眼，即便她不懂這些，單從外表也能看出這副象棋的價值不菲。通身翠綠的玉石材質，水潤光澤，彷彿通身都浸在水中一般的透亮。
林降刻意落後兩步和姜辭並排，問他：“這些東西你都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她這些日子基本日日都和他在一起，也沒見他和她提過這些。
姜辭笑說：“自然是你不知道的時候。”
想着他工作那麼忙，還要抽時間來準備這些，林降頓時便有些心疼：“其實我們家不看重這些的，你人來就可以了。”
這話，她之前也和他說過。
“那怎麼行，我第一次陪你回娘家，禮數自然都是要做到的。”姜辭側眸來看她，聲音溫柔得如同在耳邊囈語一般，“該做到的，我一樣都不會含糊，更客況，我甘之如飴。”
林降便朝他彎了彎唇：“那我爭取向你學習。”
姜辭笑聲更沉幾分：“你不用，你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好好待在我身邊就行，這就是你送給我最好的禮物了。”
林降：“……”
她以前怎麼不知道，他竟然這麼會說情話。
晚飯是林從江準備的，襄市當地年三十必備的各種特色菜。
他今天是真高興，連帶着也就喝了一小杯白酒。自他手術后，這麼多年了，還是頭一遭。
他本就相信林降的眼光，今日一見，對方又是一個如此沉穩懂分寸的人，心下自然歡喜的不得了。
林奶奶就更不用說了，她一直都希望林降能夠找個男朋友。如今見着這小夥子又帥氣，又靠譜，關鍵是兩人效率還高，這麼快就已經把證領了。那是不是代表，她想抱外孫的願望不久也就能實現了？席間更是止不住地給姜辭夾菜。
雖說他們對姜辭皆是十分滿意，可姜辭自己該有的規矩也是一樣都沒少。酒過三巡，他先是表達了之前沒來拜訪他們的歉意，接着又再三保證一定會照顧好林降，讓他們放心把她交給他。
言辭懇切，態度竭誠，不僅詳細說了他的工作情況，還把他目前名下的所有資產都介紹了一邊，端的是再誠懇不過的姿態。
林從江哪裏還說的出來其他話，只喃喃重複着：“好，好，把歲歲交給你，爸放心。”
飯後，林降帶着姜辭在樓下轉了一圈。冬日的夜晚氣溫寒涼，說話間呵氣成霜。姜辭解開大衣將她整個人摟進懷裏，兩顆心臟靠得近，幾乎能聽到對方心跳的聲音。
就這麼抱了好一會兒，二人才回家，安安靜靜地一起窩在沙發上看完了春晚。林降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攬着她，溫馨愜意得讓人直犯困。
午夜時分，跨年的鐘聲響起，天邊燃起簇簇煙花。星光閃耀，半世浮華。
“當年也是這樣嗎？”姜辭將她帶到窗邊，下巴枕在她的頸肩，從背後擁着她。
林降沒反應過來：“嗯？”
“當年在電話里，我讓你給我描述煙花的那次，也是這樣的場景嗎？”
一別經年，往事突然被重提，林降反應過來后，心底柔軟得一塌糊塗。他記得，她們之前的任何一件小事兒他都從未忘記過。
她嗓子有些哽，說不出話，只輕輕“嗯”了一聲。
此刻的氣氛太過溫馨，林降思緒有些不受控制，她突然很想要把之前的那件事情告訴他，無論結果如何，她都不想再有任何事情隱瞞着他。
她扭頭，於燈火星光中去看他：“姜辭，當年的事情……”
話不過一半，便被他的深吻堵住，極度綿長又溫柔的一個吻，幾乎將她的理智盡數抽空。
感受到攬在她身上的手臂力道加大，繼而聽見姜辭在她耳邊輕聲說：“沒關係，我都懂。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情，我們都不再提了好不好？”
寶貝，真的沒關係的。
我都知道，我願意的，我不怪你。
他真的不在乎，更不想她一直帶着枷鎖。
無論過去她是因為什麼原因離開他，他都不用她解釋，也不在乎了。只要此刻，她在他身邊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