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攻略哥哥第二十二天
第九十六章攻略哥哥第二十二天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在這之後,滄夕月再沒有生過氣,情緒穩定,像是忘記了兩人曾發生過的爭執,過好每日平靜的生活。
他們像是普通人家般,日出而起,打理花草,照料寵物,整理院子,燒飯做菜,不浪費每分每秒的依偎。
但沐暮知道,他每日、甚至每分每秒都在等待,等待着最後的結局。
下午小憩后,沐暮會來到書屋翻找結界的資料,而滄夕月同會陪伴在身邊,兩人共同坐在窗邊,他一頁一頁地翻着書頁,偶爾見到有趣的詞句,便笑着與她分享。
無外乎沐暮應不應罷了。
沐暮自從知道沒法瞞過他后,便毫不避諱地查找着如何解開結界的方法,這個毫不避諱,不止是在他眼前大膽查找着破解結界的書籍,遇上疑難不解,也會求教。
滄夕月知無不言,言而不盡。
兩人像是回到了天罡宗,師妹向師兄討教,而師兄耐心回答。
十分地詭異。
滄夕月目光動了動,笑了出聲,大手包過她的後腦,動情地吻上。
抱到屋中,她很快翻閱起來,在總則篇,她看到了某些理論。
她看過去。
只是沐暮再一次熬夜翻閱的時候,滄夕月喚她睡覺未果,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彎腰摸了摸她的頭,“暮暮,方法我已經告訴你了,便是用滅神咒殺了……”
她的鮮活,像是一道光,落入暗黑無光的洞窟中,照耀到他的身上。
他彎着腰,金眸看着她,抓着她的手撫上自己的心臟。
“惴惴不安地等着那日到來,在奔向的最後一秒時,猜測着你到底會不會對我下手。”
沐暮繼續潛心研究結界,她翻學無沓結界未果后,突然有天福至心靈,開始翻找結界的資料。
他們像是陷入一場纏綿的惡鬥中,到底誰才會是勝利者。
“對我仍有一絲情意,因而痛苦糾結着無法下手?還是其實,這痛苦糾結之下,已經慢慢謀出了個殺我的方法,又或是改了主意,願意陪我在此了度餘生……”
此刻,他對上了沐暮的眼神。
那雙清澈潤潔的眸子,充滿一絲不甘,像黑暗中燃燒着的一簇火苗。
滄夕月柔和的嗓音也在屋外響起,象徵性敲了敲門后,男人跨步進了屋,笑得如沐春風,“暮暮,我這幾日做了頂鳳冠。”
【結界與施法人的力量息息相關,若施法人力量減弱,結界的維持也會受到影響。】
精心製作之物被摔壞,滄夕月的眉睫微微一顫,但也僅是這點細微的反應,絲毫沒有任何慍氣。
“這表情真可愛。”
“你說得對。”
正如他初見她的那般,無論遇到什麼危難,她都抱着一份倔強和不甘,如此鮮活。
但他或許也是心生難過,也不再言語,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撿起散落的珠串。
沐暮接了起來,心中一片躁亂,泄憤似地往地上狠狠摔去。
“暮暮,你知道我現在的心情么?”他說話的語氣甚至帶着幾分興奮。
“無沓結界再怎麼說,也是結界的一種,是適用結界的法則才對啊……”沐暮恍然大悟,連忙去到書屋,抱了一些有關基礎結界的書籍來。
沐暮覺得他的思維根本沒法理解,冷聲說,“滄夕月,別以為什麼事都在你掌控之中。”
他坐在深不見底的谷底,伸出手,嚮往着這道光。
【相衝力量可從內至外破解結界。】
沐暮覺得有點刺眼,別開了眼神,也沒說什麼。
沐暮沒理他。
“暮暮,我進來了。”
沐暮不知道他又發什麼瘋,但這個吻他做得很溫柔,唇瓣碾着,如同用手觸碰撫摸,仿若只是在感受着她的存在。
豪華厚重的鳳冠被她用力摔到地上,墜着的珠串散開,滾落了一地。
她陷入沉思,下一秒忽而想到什麼。
“若要殺了我,我只有一個要求。”
他彎起了眸子,露出個溫潤的笑容。
“什麼?”
他想起來了,他便是愛上她的生氣與鮮活。
“啊,我現在好期待啊,期待着我們的結局。”
兩人一直保持沉默,只有沐暮翻動的書頁聲,直到滄夕月蹲着身,輕輕開了口,“暮暮若不想嫁我,我已給出了法子,便殺了我,又何必發如此大的脾氣。”
他正捧着成婚當日的鳳冠,鳳冠以鑲嵌藍色寶石為主,博鬢六扇,分別墜着璀璨珠串,做工精緻。
一吻結束,他唇角彎出好看的弧度,淺金色的眸子霧氣一片。
滄夕月在她額心落在一吻,眉睫輕顫,“我不否認,你總能做出令我意外的事。”
他眸中一片柔和之意,“試試么?”
滄夕月撫上她的臉頰,捧起她的臉,讓兩人對視,“看着我,讓我死在你的注視下。”
“……整天殺殺殺的你不嫌煩,我都要煩死了。”
沐暮撥開他的手,合上手中的書,問,“我們何時成婚。”
滄夕月似乎沒想到她會蹦出這個問題,漂亮的眉目微微一睜,怔愣幾秒,不敢置信地看了眼被摔壞的鳳冠,又看了眼她,帶着受寵若驚的笑意,“這個月……但暮暮若有心儀的日子,一切都隨你來。”
“初十五吧。”
他掩在袖中的指尖微微一顫,語氣難得遲疑,“初十五……”
“人間的成婚禮節繁複盛大,我也不想冷冷清清。”
沐暮垂着眼,絞盡腦汁地說,“霞光萬丈,百花盛開,鳳鳥為車,仙樂齊鳴,我知道會耗你不少力量,但就算你把我關這裏了,也得弄得盛大些。”
她說完后,別開了眼睛。
她做此另有目的。
初十五是雙月之日,這對雙生子會因為雙月相衝,力量會大幅削弱。
只要結界力量不穩定,她就有機會出去。
見男人俊美的臉上浮着遲疑,沐暮也心知肚明,不僅是她想出去,外邊的眾神也迫切地想見到滄夕月,他們需要滄夕月的力量,一起解決無妄之日。
也想早日破開結界的眾神,也會想選擇這日。
如此裏應外合……
或許有機會,只要有一絲機會,她都不會放棄。
“……好。”
滄夕月又何嘗不知道她的想法,他沉思半晌,笑着答,“暮暮所說的,我都記下了。”
“就按你喜歡的來。”
接下來的日子,他便開始準備成婚之日所需之物,鳳冠霞帔皆為他一人所制,不僅如此,窗花,燈籠,紅蠟燭,喜糖……都是他一人在準備,像不知疲倦一般。
而沐暮開始研究起了毒藥,兩人的話題無比怪異,沐暮會問各種毒草的威效,滄夕月耐心解答后,會柔聲提醒一句,毒藥是不足以讓我死亡的。
每次沐暮都不會作答。
還有三日便到初十五,沐暮又合上一本書籍。
走出屋放鬆時,正好看到滄夕月在走廊貼喜字窗花,他側着身,一手按着窗花的上端,一手慢慢撫平,紅色的喜字,襯得他蒼白的臉頰終於染上了些血色。
她忽然眼中一熱,眼睛泛酸。
“夕月,我們別較勁了,我們出去吧。”
這是她這些天來,又一次地示軟渴求。
滄夕月仔細地將窗花的角撫平,溫聲道,“暮暮,你知道我是個很矛盾的人。我既嚮往着死,卻又貪婪着生,既想要得到,又無比害怕失去,既想愛你,又無法敵過我腦海中瘋狂的佔有欲。”
沐暮不語。
滄夕月將窗花貼好,偏過頭,神情微微一怔,便快步走到她面前,笑着擦去她的淚水,“怎麼又哭了?”
“暮暮是在心疼我么?嗯,不是,是再次發現了根本無法沒法讓我回心轉意了吧。”
“暮暮知道,就算摔碎的瓷杯用法術修復好,也會擁有裂痕。”
他溫和地笑,輕輕將她擁入懷中,“瓷杯如此,人心亦然,與其讓你出去,選擇逐漸遠離我,不如將你囚在這裏。”
“至少,每日都能像這般觸碰到你。”
沐暮伏在他的懷中,雙手抓緊他的衣裳。
成婚前一晚,夜色已深。
兩人就算鬧到這地步,仍是同床共枕,明明依偎着的動作親昵,卻無法掩蓋兩人心中的裂痕。
滄夕月頭髮披散,身穿單衣,倚着床,一手輕輕撫着她的頭髮。
“明日我們便成婚了,暮暮。”
他視線未離她一秒,輕聲道,“你早些起來,我給你梳妝。”
“……你不躺下嗎。”
“說來可笑,我有些睡不着。”
他眨了眨眼睛,輕輕撫上胸口,沖她一笑,“心跳得很快。”
沐暮蹙起眉,“在緊張?”
“嗯,也許吧。”
滄夕月彎了彎眸子,露出與月光一樣柔和的笑容,俯身在她額心落下一吻,“早些睡,暮暮。另外,明日,便是你殺我最後的機會了。”
沐暮攥緊了被角,閉起了眼睛,淚水划落。
第二日,沐暮被叫了一個大早,沐暮醒來的時候,滄夕月已將早餐做好,拉着她坐到桌邊,“吃好后,我給你梳頭。”
滄夕月已經換上鮮紅的禮服,束髮戴冠,他一向喜穿素凈的白衣,今日穿上耀眼的鮮紅之色,更顯昳麗。
沐暮不知緣由,看愣了幾秒。
滄夕月沖她笑了笑,囑咐她多吃些,今日或許會很累。
吃完早點后,她便被拉到銅鏡前,他拿起木梳,給她梳妝打扮。
輕易便盤了個漂亮的髮髻后,滄夕月捧出鳳冠霞帔,“暮暮,可以換上了。”
沐暮點點頭,滄夕月露出幾分淺笑,抬手褪去了她的衣服,再小心翼翼地為她穿上。
從洗漱梳妝,到換衣打扮,皆為他一手操辦。
最後一步,是滄夕月捧起鳳冠,輕輕給沐暮戴好。
戴好后,沐暮抬起眼眸,與金眸對上視線。
滄夕月忽然望着她,不說話了。
“怎麼了。”
“……沒什麼。”
滄夕月用指尖拂過她的臉頰,彎了彎眸子,眼尾便氤氳起來,一副幸福到哭泣的表情,“好像在做夢。”
“距吉時,還有四個時辰,我們還要做些事。”
滄夕月起了身,朝她伸出手,“暮暮,來。”
沐暮還真沒想到滄夕月會了解如此多習俗,一起寫婚書,吃湯圓,鋪床……
但無一例外地,都表達着他對相守一生、團團圓圓的渴望。
似乎是有點迷信的做法,他全都學來了,並且固執地拉着她一起完成。
“暮暮,據說兩人牽着手走九步,便可長長久久。”滄夕月將她帶到院中,來到一條鋪滿花瓣的小道前。
“一會我們先踏右,總共踏九步。”
沐暮忍不住吐槽,“……你說的這些民俗,還不如愫情絲有用。”
他輕輕笑出了聲,“愫情絲是用我的心瓣製成,現在我已經一無所有,只能信些有的沒的民俗了。”
他們身上的愫情絲早隨着他成神那日被斬斷。
他們現在早沒有了必須要在一起的禁錮。
“那麼……”
沐暮難過地問,“為什麼你不肯信我呢。”
“暮暮。”
滄夕月轉過頭,嗓音柔和,“我知我卑劣,知我噁心,知我病態,正因自知,才無法信你。”
沐暮蹙起眉,“你這個人為什麼說不通呢?”
“對,所以我這樣的人。”
他垂下眼睫,“或許早該在襁褓中死去就好了。”
“那才是屬於我的結局,而現在我已經得到太多了。”
他一向是悲觀絕望的,當他知道他無法隱瞞自己的佔有欲時,知道自己病態的愛會被她厭惡,會將她越推越遠,便選擇將她囚在自己身邊,也清醒地知道,當他走上囚禁這一步時,很多事都無法回頭了。
吉時到,接着便是舉辦儀式,拜天地……雖只有孤零零的兩人,但滄夕月按着她說的那般,耗費了些許神力,做得盛大華美。
直到兩人入了貼滿喜字的屋中,滄夕月將她拉到床邊坐好,將一杯酒放入她的手中,輕聲提醒道,“暮暮,接下來便是喝交杯酒,這杯酒下去,再不動手,你就沒機會了。”
沐暮垂着眼睛,看着手中的交杯酒,“嗯。”
滄夕月輕輕一笑,捧着酒杯,拉着她同時飲下,“飲下吧。”
一聲清脆聲響,沐暮丟開了酒杯,酒瞬間灑了一地,“我不喝。”
“嗯?”
“因為裏邊放了毒藥。”
這話一出,兩人維持着的假面瞬間被撕下。
“嗯?”
滄夕月似乎毫不意外,露出終於到此刻的坦然,他晃動茶杯,僅僅掃了一眼,便道,“這毒藥頂多能讓我麻痹一時,並不能足以讓我死去。殺我的方法,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么?”
“我不想聽你做事。”
沐暮說,“你喝不喝。”
“如此美人,卻之不恭。”
滄夕月微笑地闔起眼,一口飲了下去。
果然正如他所說的,就算沐暮拿的是劇毒的毒藥,在天神身上,也只不過是會產生一時的麻痹。
沐暮緊緊盯着他。
不過好一會,他便倚到床邊,臉色蒼白了幾分,比起像是中毒,倒不如說增了幾分虛弱的慵懶之意,他啞聲道,“暮暮,我現在沒力氣,要不要對我念神滅咒?”
“若是不念的話,日光升起的那一刻,我們便成婚完成。”
他擠出興奮又悲哀的笑容,“暮暮就只剩下與我廝守一生的噁心結局了。”
他像在說著詛咒般低語,“我們將在這方寸之間,日日夜夜纏綿至死……”
沐暮說,“我一直都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所求,我沒辦法生活在這個世界,但你算漏了一件事,不止是我想要出去。是所有人都想要我們出去。”
滄夕月慢慢劃開唇角,緊接着笑了出聲,他輕輕歪過頭,額發隨之一動,聲音帶着幾分扭曲的嘲諷,“就算今日是雙月之日,我仙根比往日虛弱,加之八位上神在外施壓,僅憑如此,你認為你就能破開結界么?我不弱,暮暮。早告訴你怎麼殺我了,怎麼不聽,嗯?”
沐暮站起身,“我那時去魔界,最開始的目的,不是為了指戒,而是想送給你另一個禮物。”
滄夕月很快意識到了什麼,雙眸微微一睜。
“這個禮物……因為發生了這種事,我一直沒有送出,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還在我的身上。”
她垂下眼睛,“還是你提醒了我,那魔族商人是天光師兄。所以這禮物,它不僅沾染着與你力量相衝的魔氣,而且……這魔氣,來自你雙生的弟弟身上。”
“嗯……結界或許會分不清楚吧,這到底是誰的力量呢?”
她聲音一沉,“指不定就迷糊地讓我出去了。”
滄夕月的蹙起了眉,神色終於露出幾分慌張。
是的,沐暮說的可行。
雙月之日,眾神圍攻,魔界之物,劇毒之葯……她想的所有點子,單論一樣都不可行,但全全加起來……
結界會被攻破。
“不……”他實在是太大意了。
見到沐暮要走,被毒藥麻痹身體的他拼勁全力抓上她的衣擺,“暮暮,你要離開,還不如殺了我。”
他臉色蒼白地央求着,“……若要讓我眼睜睜看着你離開,不如殺了我……!”
沐暮輕而易舉地將衣擺從他手中抽出,“就算你逼我到這個程度,我也從沒想過要殺你。”
為了抓住她的衣擺,滄夕月無法控制身形,摔到了地上,艱難地開口,“……為什麼?”
沐暮沒有回答,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提着裙子,快步離開。
滄夕月倒在地上,俊美蒼白的臉上染上幾分痛苦,他哽咽道,“那個眼神,在說什麼?”
可他是不是沒法知道答案了。
沐暮一身鳳冠霞帔,她提着厚重的裙擺,在探查過後,快速走到了某一處。
她伸出手探了探,手撫在金色的結界上,“結界果然便薄了許多。”
不僅如此,她的掌心察覺到了來自結界之外的力量。
是外邊的眾神想要強行攻破結界。
她從懷中取出一塊晶瑩剔透的貝殼,那是她至今沒有送出的……回溯鏡。
她深吸一口氣,使用法術,驅動着回溯鏡朝着結界最薄的地方襲去。
第一次衝撞。
結界如同過電一般,迅速地漫過淺淺的金光。
起了反應。
沐暮眼中一亮,平穩心緒,匯聚力量再次襲去。
第二次衝撞。
第三次……
這刻,外界似是感到她在結界中施法,他們也一同開始施法。
這是……感應到她的力量了!
裡外衝撞的力量逐漸同頻共振,而淡金色的結界不斷亮起光芒。
百花枯萎,在空中飛舞的鳳凰消散,這也就意味着,滄夕月的力量漸漸維持不住了。
沐暮目光緊緊盯着那衝撞之處。
很快,那處出現了一道裂縫。
她瞪大雙眼。
接着,結界如同蛋殼破碎般,裂縫逐漸擴散,迅速蔓延到整片天空。
快……快要……
世界忽然變得無比寂靜,只聽見,細微的,咔的一聲。
結界破碎。
眼前亮起一道刺眼的金光,她忍不住抬臂遮擋雙眼。
有人來到了她的面前。
金光閃過,沐暮看清了面前的男人,下意識恐懼地退後一步。
“葯、藥效過了?不應該這麼快啊。”
面前的俊美男人歪了歪頭,顯然沒聽明白她的話,但忍不住露出喜悅的笑容。
他高興地喚。
“沐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