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全是屍體
第二天天光一亮，蘇家眾人就起來了。
蘇十一去周圍轉悠了一圈，沒有發現人，雖然心裏有些忐忑但還是先讓大傢伙做了飯，趁着沒人看見，好吃點好的。
她手裏還有幾條魚，便讓蘇明義烤了來吃。
雖然只是簡單地撒了鹽巴，但在這個缺衣少食的時候，也已經是無上美味了。
一共還有五條烤魚，蘇十一分了張氏一條，便感謝她：“昨晚上多虧了你勇敢，要不然我和老大都得被打死。幹得不錯。”
張氏一臉的受寵若驚，並不敢去接烤魚：“娘你這說的哪裏的話？我這也是為了孩子為了自己啊。再說了，要不是您和二弟，咱們都得死。我哪裏好意思要這烤魚？”
婆婆從前惡毒得讓她害怕。
可現在好說話的也讓她害怕。
也是奇怪了。
“讓你吃你就吃，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蘇十一粗暴地將烤魚扔給她，然後面無表情地坐到一旁去吃飯了。
今早上她熬了一小鍋濃稠的粥，好讓肚子裏多點食。
要是今天路上遇見的人多，她連肉餅都不打算拿出來吃。
張氏得了烤魚，哪裏捨得自己吃？自己咬了兩口就給兩個孩子分着吃了。
而大丫二丫也非得叫蘇明仁咬上兩口。
想到昨晚上蘇明禮說的那些話，再看看女兒懂事的模樣，蘇明禮眼眶酸得不行。
他怎麼能為了那樣的弟弟，不顧女兒的死活呢？
以後，一定不會了！
“明仁，就熬了這些粥，你看給他們多少？”張氏麻木着一張臉，前來問主意。
雖然心裏一萬個不情願，可她不能不顧及自己爺們的想法。
張氏麻木的樣子再一次刺痛了蘇明仁，他咬咬牙，想到三弟說他犯賤之類的好，心頭一痛，便說道：
“一人一碗粥，別給稠了。給咱閨女盛的稠點。”
張氏意外極了，抬頭間，麻木的眼中劃過一抹驚喜：“他爹，你？”
蘇明仁伸手握住媳婦滿是倒刺粗糙不堪的手，語氣都憐惜了不少：“你放心，以後我不糊塗了。”
“哎！”
張氏激動地眼淚差點落下去，立刻就去盛粥了。
等蘇明禮夫婦看到那碗粥，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蒼蠅了，但也知道容不得他們叫囂。
只是心裏不免納悶：這老大抽什麼風？不犯賤了？
蘇明仁飛快的吃完，然後出去找蘇十一，期期艾艾的說：“娘，謝謝你讓我聽見了那些話。”
昨晚上是娘提醒他，後半夜留個心眼，也許能聽見讓他意外的話。
對此蘇十一也並不意外，只是說：“以後留個心眼吧，你的孩子才是最值得你用心的。”
然後她就拿着鐮刀出去轉悠了。
昨晚上太累了，她也沒仔細琢磨。現在想想，那些大漢難道就只搶劫了他們嗎？
怕是不然。
所以她打算在四周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用的物資。
村子並不大，天光已然大亮。
蘇十一很快就找到了最大最好的一處院子，在廂房裏，果然發現了一廂房的東西。
甚至在後院還發現了兩輛馬車！
廂房裏東西很多，有上好的糧食還有金銀首飾甚至還有布料書籍之類的東西！
蘇十一大喜過望。
她立刻將金銀首飾和書籍布料，全都收到了自己的空間裏。
然後又把一多半的糧食也收起來了。
有東西，就一定有人！
蘇十一將幾個便宜兒子喊來。
大家看見廂房裏這麼多的糧食，歡喜的都要瘋掉了。
“娘啊，這也太多了吧？”
“這些糧食，應該能支撐咱們走到凈安州了！”
蘇明禮夫婦更是興奮：“這麼多吃的，娘，大哥，是不是可以多給我們點啊？不然太餓了啊。”
蘇十一冷哼一聲。
“你可真是長得丑，想得美。”
蘇明仁則是語重心長的和他說：“明禮，咱們要細水長流。”
“可……”
“他們這一定是搶劫過別人，趕緊找找人吧，看看還活着呢沒。”
蘇十一沉聲說道。
雖說她不是多善心的人，但拿了人家這麼多東西，若是能救人便救一下吧。
“對，趕緊找找。”
蘇家人立刻四散開，在周圍尋找了起來。
很快，張氏一聲極端的尖叫聲，嚇得眾人魂飛魄散，立刻跑去找她。
張氏站在一處屋子的門口，門扉被推開，遠遠地就能看見裏面吊了四個女人，衣服破碎，裸露在外的肌膚青青紫紫……
很顯然，她們生前遭受了侵犯和虐待。
而蘇明義又在後院，找到了幾個男人的屍體，被毒打致死！
甚至有兩個男人肚子上的肉被挖空……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可腹腔內的腸子和器官引來無數的蒼蠅和臭蟲甚至是……蛆！
白花花的蛆蠕動着，還有嗡嗡嗡的蒼蠅。
“嘔！”
饒是蘇明義足夠強悍，也被噁心的當場吐了出來。
其他後續跟來的人也都被噁心的吐了。
眾人不敢再在後院待下去，只能跑到前院去。
空氣新鮮了許多，眾人翻滾的嘔吐慾望才被壓下來。
蘇十一嘆息一聲，摳着自己的手指，難過地說道：“咱們挖個坑，讓他們入土為安吧。畢竟也拿了他們的錢。”
“嗯。”
蘇明仁表示贊同。
蘇明禮有些着急，忍不住說道：“娘，大哥，這都什麼時候了？咱們不趕緊逃命，在這裏埋屍體幹什麼啊？這不瞎胡鬧嗎？”
“老三，咱們拿了人家那麼多糧食，也算是救了咱們一命。幫他們入土為安也是舉手之勞罷了。若是什麼都不做，豈不是太沒良心了？”
蘇明仁很不贊同。
哥倆轉頭去將鐵鍬拿來，用力地挖坑。
沒多久，一個大坑就挖好了。
之後蘇明仁哥倆將後院的男人們先放進去，然後蘇十一和張氏又將弔死的女人們放進去。
埋葬好之後，眾人剛要離開，蘇十一似乎察覺到什麼，一回頭，一雙眼睛正在一處幽幽的麻木地望着他們……
“啊！”
蘇十一被嚇得發出短促的尖叫聲。
太嚇人了！
其他人順着蘇十一的目光看過去，也被那黝黑的瞳孔嚇了一跳。
“哎媽呀，這怎麼還有個孩子？”
孫招娣嚇得拍着胸口，不停地埋怨：“這孩子可真滲人，不像個活人。”
眼睛都不眨一下，瞳孔更是一片漆黑，彷彿娃娃一般，沒有活氣和生機。
張氏一撩眼皮，淡淡地諷刺道：“你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積點口德吧。”
“這孩子……不會是和這些死人是一家的吧？”
“那他豈不是親眼看見自己家人慘死了？”
蘇明仁驚愕地張了張嘴，眼底溢出濃厚的心疼來了。
這孩子……
蘇十一輕嘆一聲，拉着張氏一起走進屋子。
屋子裏的孩子隨着她們進來，也轉過身子來，看着她們。
小男孩大約七八歲的樣子，長得格外精緻漂亮，臉蛋白皙，像一個瓷娃娃一般。
可……
“啊！”
張氏吃驚的捂住嘴，心疼的眼淚都掉下來了。
瓷娃娃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是被扯壞的，甚至身上有一些曖昧的痕迹……
“你哭了？是心疼我嗎？”
讓人意外的是，瓷娃娃很自然一點都不害怕地朝着張氏走了過來，然後輕輕地抱住了張氏，喃喃地說：
“娘，你能帶上我嗎？我不想死。”
一聲娘，觸動了張氏心底的那根弦。
“畜生，那是一群畜生啊。你放心，娘和奶奶已經把壞人都抓起來了，你放心，不要害怕了啊。”
張氏毫不猶豫地就認下了這個孩子。
也許是自己真的想要個兒子吧。
也許是因為捨不得拒絕這個孩子。
可等自己說完，張氏才反應過來，期期艾艾的望着蘇十一，有些忐忑的說：“娘，我是可憐這個孩子，我……”
她真是瘋了！
這麼大的事情，不和男人也不和婆婆商量！這是好日子剛過了兩天就飄了嗎？
張氏心跳如雷，忐忑極了。
蘇十一斜睨了她一眼，頗為無語：“怎麼，你都說他這麼可憐了，我要是不同意，豈不是我鐵石心腸？”
這兒媳婦可真會說話。
張氏臉色漲紅，可偏偏嘴唇又害怕地都白了，忙鬆開男孩子，立正站好低頭哈腰表忠心：
“娘，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就是……”
“行了。別搞這一套。你願意收留就收留吧，咱們也拿了他們的糧食，若是不管這孩子，也太不地道了。”
蘇十一心底也是可憐這個孩子的。
男孩子緊緊地牽着張氏的手，認真的說道：“我叫明礬。”
“好孩子，來，咱們走吧。”
張氏抹了抹眼淚，就把明礬抱了出去。
蘇明禮夫婦一看見明礬，頓時就不滿意了。
“我說大哥大嫂你們什麼意思啊？咱們一路逃荒就夠不容易的了，怎麼還帶上一個累贅啊？”
“就是，這還每天就給我們一碗飯一碗水呢。又帶上這麼個累贅，你們怎麼想的啊？胳膊肘往外拐啊？”
蘇明禮和孫招娣一唱一和的，這是不樂意了。
張氏緊緊地抱着孩子，認真地和蘇明仁說：“我想收養這個孩子，他也喊我娘了。”
“不是，大嫂你要是缺兒子等你死了摔靈盆，我可以把我家牛牛過繼給你啊。”
孫招娣眼珠一轉，就把牛牛推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