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被圍攻？

“不是，大嫂你什麼意思啊？我們的腿這樣着，怎麼走啊？再說了，一口飯都沒給我們吃，我們有力氣走嗎？”

孫招娣不滿地抱怨了起來。

這個張氏瘋了不成？

原來是張氏不肯再背孫招娣的，也不許蘇明仁背着了。

孫招娣自然是不肯的，所以就有了剛剛的話。

誰料張氏卻不高興地說：“我沒那麼下賤，都這樣了，還背着你？能給牛牛一口吃的，已經是我心善了。”

逃荒路上，愛走不走。

這一次，她絕對不再容忍了。

孫招娣還要說什麼，卻被蘇明仁一把拉住，男人對着媳婦搖搖頭，然後認真的給蘇明仁道歉：

“大哥，弟弟真的知道錯了，我這腿真的不行……等我腿好了，讓我一直背着你都不是問題。”

“大哥，求求你了，你可是我親大哥啊，我也就能指望你了啊，不然就只能等死了。”

……

蘇明禮的嘴巴是很甜的。

很快蘇明仁就猶豫了，去和張氏商量：“媳婦，那個……”

“行了，別浪費時間了，總嘚嘚啥啊？這樣，老大媳婦你看着三個孩子，老大你背着點行禮。至於老三兩口子，你們找根棍，自己想辦法走着吧。”

“知道你們會走得慢，所以我們會走一個時辰之後就休息一會，但不會休息太長時間。在這個時間段里你們兩口子能趕上來，如果老大兩口子願意的話，就背着你們走一個時辰，然後再休息，之後你們接着走……”

“別總想着指望別人。你們是逃荒，不是來當大爺的，就這樣，趕緊上路。”

要不是不想耽誤時間，蘇十一是不想干涉的。

但他們耽誤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聞言，張氏也鬆了一口氣。

真讓她不管，看着蘇明禮夫婦死在路上，她也不忍心。但不給點教訓，她心裏也是不舒服的。

如今婆婆這樣做，最合適不過了。

既給了兩人教訓，又讓他們也嘗嘗苦頭，更不會讓他們丟掉性命。

“不是，娘，別這樣啊。”

“大哥，大哥！”

……

蘇明禮望着前面已經走出去幾米的大部隊，知道老娘是來真的，因此便顧不上埋怨，立刻找了棍子，和媳婦攙扶着，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黃沙漫天，烈日驕陽。

不過半個時辰，蘇明禮夫婦已經看不見大部隊的影子了。

更因為兩人從早上到現在沒吃過一口東西，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

孫招娣累哭了。

忽然腿上沒了力氣，不小心摔在了地上，連帶着蘇明禮也一起摔倒了。

孫招娣忽然發瘋一樣拍打着，嗷嗷哭喊。

“憑什麼？憑什麼這麼對咱們？”

“老東西，不得好死！她怎麼就不嘎嘣死了呢？”

“張氏那個不下蛋的母雞也敢和我蹦躂？我弄死她！”

……

“嗚嗚嗚，我真的沒力氣了，走不動了……”

孫招娣發泄之後，只剩痛哭。

在這一刻，她才知道，之前被張氏背着，雖然因為張氏太瘦而硌得慌，但比起現在來，簡直就是在天堂！

蘇明禮等她發泄完了，才喘着粗氣說道：“趕緊追上去吧，不然咱們真的有可能被扔下。沒有錢，沒有吃的和水，咱們只有死路一條。”

他算是看出來了，那個老東西就是想慢慢磨死他。

所以他絕對不能讓那個老東西得逞。

“不會吧？就你大哥那樣的，能有這個狠心？”

雖然孫招娣一直在咒罵，但心裏卻好清楚，蘇明仁和張氏這兩口子脾氣好，心眼好。

哪怕剛剛和他們鬧了不愉快，也不會丟下他們不管的。

蘇明禮卻說：“他們可能不會，可你別忘了那個老東西。”

“……那趕緊走吧。”

孫招娣咬牙站起來，和蘇明禮兩人互相攙扶着，因為害怕被丟下，甚至比剛剛的速度還要快上一些。

因此，當蘇十一看見這兩人追趕上來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些可惜的。

要是趁着這個機會，丟下這兩個攪屎棍，再合適不過了。

“你們還好吧？”

蘇明仁見弟弟嘴唇都乾裂了，立刻把自己的水囊遞過去了，心疼地望着對方。

蘇明禮二話不說就咕咚咕咚地灌水，喝了一半就遞給了孫招娣。

蘇明禮身體的重量全都依靠在老大身上，在那喘着粗氣賣慘：“大哥，對不起。我剛剛，剛走了一段，才，才發現有多辛苦。你和大嫂真是受累了。日後，弟弟一，一定會回報你們的。”

蘇明禮不停地喘氣，說話的時候胸膛內好像有破風箱在拉動一般。

實在是太難受了。

好像有什麼熱辣辣的東西在嗓子裏，在肺部，叫他每呼吸一次，都覺得難受極了。

可偏偏，又不能不呼吸。

“一家人，別說這種……”

“我不求你們回報，只要別再使壞，欺負我們一家就行了。”

張氏木訥地打斷了自己男人的話。

這種好話，她聽過太多太多次了，已經不相信了。

“大嫂，我們……”

“行了，趕緊繼續走吧，要不然等天黑了，咱們到不了落日村。”

蘇十一收起地圖，冷靜地發號施令。

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在村子裏借宿一晚上呢。

總比在荒郊野外的安全。

就這樣，蘇明禮夫婦來不及再要一口吃的，就被蘇明仁夫婦背着繼續上路了。

一路上，不少人家虎視眈眈地望着蘇明仁推着的車上。

雖然被破布掩蓋上了，但也因為神秘，更讓人心生猜測。萬一是吃的呢……

蘇十一立刻亮起了鐮刀。

她的鐮刀上，還有凝固的鮮血！

鮮血！

瞬間震懾住絕大部分有想法的人，畢竟命只有一條。

此時此刻，蘇家所有人都對蘇十一無比敬佩，也都打心眼裏決定聽老娘的，最起碼在到達凈安州之前，得聽。

哪怕會讓蘇明禮夫婦自己走，但因為要等他們，所以經常休息，這樣一來他們就比別人慢了。

所以為了趕進度，背着蘇明禮夫婦的時候，就只能加速。如此一來，蘇明仁夫婦累得和三孫子似的。

但是蘇十一不喊停，誰也不敢停下。

黃昏日落，焦躁的氣息席捲而來。

蘇家眾人又一次休息了下來。

蘇十一打量周圍沒有什麼人，最關鍵的是蘇明禮夫婦在後面還沒追上來，蘇十一便說：“趕緊吃點東西吧，補充一下體力。而且到達落日村誰也不知道什麼情況，現在吃飯要緊。”

說完就自己從行禮包里找出四個餡餅來，和老二蘇明義分着吃了。

娘倆在那盤腿一坐，一口餡餅一口水，吃得心滿意足。

而張氏只能咬牙不顧疲累的身體，爬起來煮粥。

好在大丫二丫都是孝順孩子，哪怕二丫胸前燙得還疼呢，也幫張氏分憂。

“娘，你還得背着三嬸呢，好好休息吧。”

大丫二丫都勸着。

張氏眼底紅彤彤的，顫抖着說：“好。”

都是她的好閨女。

都說她沒兒子咋樣咋樣，可她的閨女，不比哪家的兒子差！

“加點紅薯葉子吧。”

蘇十一將自己剩下的紅薯葉遞給大丫。

人總不吃蔬菜也是不行的。

“謝謝奶奶。”

大丫訥訥的，乾瘦黑黝黝的小臉都是懦弱和膽小。但再害怕，也沒忘記說謝謝。

張氏將兩個孩子教的都很好。

煮粥咕嚕咕嚕的聲音傳來的時候，讓人恍惚以為還在家裏。雖然家徒四壁，雖然偶有吵鬧爭執。但不會茫然逃命，不會朝不保夕……

“嗚嗚，我想回家……”

最先哭的是牛牛，後來大家就都哭了。

哭這世道，更哭自己。

前路茫茫，難民如此之多，他們真的能活着到凈安州嗎？到了凈安州，就一定能進去嗎？

“啪啪！”

蘇十一咽下最後一口餡餅，笑着給大家畫大餅：“等到了凈安州，你們爹要是不管咱們，咱們就拿着那封信去訛人。到時候要來錢，給你們分了！”

“到時候咱們也吃白米飯，白面饅頭，頓頓都吃肉！到了那，大老大兩口子好好養養身體，也生個大胖兒子。老二也好好相看相看，找個俏麗媳婦。”

“至於我啊，就鉚足勁賺錢！”

大家聽着蘇十一的話，都忍不住暢想起自己期待的凈安州的日子來了。

每個人的臉上都逐漸露出笑容來。

這時候，蘇十一自信大方地說：“老大老二放心吧，聽老娘的，一定能把你們平安帶到凈安州的！現在，趕緊填飽肚子，上路！”

“好嘞。”

蘇明仁夫婦幹勁十足，立刻往粥里加了幾塊肉，分着吃了。

熱乎乎的一鍋粥，很快就被分着吃完了。

就連牛牛都吃飽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可憐蘇明禮夫婦嗓子彷彿風箱一般，呼呼的喘着粗氣，乾裂的嘴唇，看着空空如也的粥鍋，瘋了！

“不是好歹給我們留一口吧？”蘇明禮壓抑着心中的怒火，眉目間跳躍的是極致的憤怒。

仇恨的種子，在心中一點點種下，越發強大。

蘇明仁有些過意不去，礙於他的面子，張氏也不好說什麼。

倒是二丫不客氣的直言：

“三叔，你的糧食呢？想吃飯，總得有糧食吧？不然的話，這年頭想去要飯，也要不來吧？”

咋就這麼理直氣壯地蹭吃蹭喝的呢？

蘇明禮被一個丫崽子懟得下不來台，剛要說什麼，就聽見蘇十一冷冷的發號施令：

“趕緊上路，再走一個半時辰，差不多就能到落日村了。”蘇十一拍拍手，大家立刻就開始收拾東西。

孫招娣悄悄地拉着牛牛說：“兒子，你也別光顧着自己吃，給娘留點啊？”

一天沒吃飯，又走了這麼久，她都快餓瘋了。

牛牛噘着嘴：“我還吃不飽呢。”

孫招娣不滿意：“你這孩子，你把吃的留給娘。然後你再和你大伯去哭着要啊。你大伯心軟，一定會給你的。”

不然就這樣下去，他們兩口子怕是會餓死。

到時候說起來，蘇明仁也沒拋棄兄弟，還落得一個好名聲！真是好算盤！

“行吧，我知道了。”

牛牛悶悶地答應了下來。

雖然蘇明禮夫婦餓得要死，但好歹不用再走路，因此好歹能撐過去。

一家人咬着牙，終於趕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趕到了落日村。

只是當看見落日村前，一群人凶神惡煞地守在村口，每個人手中都悄悄的拿出棍棒之後，蘇家人的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