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入瓮
安南都護府。
聽完應水昌的稟報之後,蔣琴天眼眸微眯。
“明日把南詔的來使請過來,我倒要看看,這次他們還能說些什麼。”
“是。”
“還有,那個樓水天,查一查她的來歷。”
既然在江雨生那尋不到缺口,那就從這個樓水天身上下手。
這蘆州啊,實在是太荒涼了。那個所謂的江湖宗主江靜檀,若是能為他所用的話......
蔣琴天抬手捻滅了燭火,陷入深思。
翌日。
南詔的兩位來使一大早就堵在了安南都護府門前。蔣琴天依舊禮數周全地將他們請了進去。於是他們便認為貢馬被殺一事還沒解決,作出一副不願善了的氣勢。
來使說:“我們南詔誠心想與你們邦交,可惜你們中原人說一套做一套,死了一匹戰馬事小,但是以此來羞辱我們南詔,實在令人寒心。”
蔣琴天淡淡勾唇一笑,“這件事確實是蔣某的疏忽。兩國之事為大,你們有何想法不妨直說。”
來使見有條件可談了,眼睛滴溜溜地轉:“我等也相信蔣都護的為人。既然是誠心的,那麼我們也不為難都護。這樣,你將弒馬之人的腦袋掛在城門示眾三日,我們便既往不咎。”
蔣琴天挑眉,“僅如此?”
來使也笑,“對大人來說不難辦吧。”
“是不難。”蔣琴天看他們一眼,清楚他們打的什麼主意。想在他的地盤立威?他心底冷笑。
“只是除了弒馬之人,我想兩位使節會對另外一個人更感興趣。”
“什麼人?”
蔣琴天看向府兵,“帶上來。”
不過一會,王掌柜便被抬了上來,扔在大堂之上。他身上臉上多處新傷,左邊褲腿空蕩。
兩位來使瞳孔立即睜大,抓着扶手差點站起來。但注意到蔣琴天的眼神后,又強壓着坐了下去。
“......都護這是何意?這又是何人?”
“他已經招了。”蔣琴天不準備與他們再廢話了。
來使強行鎮定,“他招了什麼了?”
“比如說,他是南詔安插在中原的細作。再比如,他奉你們南詔的命,給那十二匹貢馬餵食龍骨草。”蔣琴天微微笑道。
“都護可千萬別信,這人我們並不認識,怕是有心之人故意栽贓陷害!”
“是不是栽贓陷害你們自己清楚!”蔣琴天語氣重了幾分,“真當我蔣琴天瞎了,不知道你們想就憑這十二匹瘋馬在京,城製造騷動?!”
“都護......”
來使還想說什麼,但被蔣琴天一個眼神就給逼了回去。
“這次事件我已稟報朝廷。南詔若還不消停,就等着迎接中原大軍吧。”
兩個來使接收到如此明確的態度,畢竟是自己理屈,便只能逃也似的跑了。
蔣琴天看着他們的背影,啐了一句:“廢物!”
他原本還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結果他們自己露了馬腳,失了分寸。
愚蠢至極!
底下的府兵問道:“大人,這個細作如何處理?”
蔣琴天看了已經說不出話來的王掌柜,陰狠說道:
“將他的腦袋掛在城門示眾,要滿三日。”
雲銜山蘆州分舵。
江雨生跨過院子,靠着門聽了一下,察覺到裏面有窸窣的動靜之後,才扣了扣門環。
“進來。”屋內聲音微弱。
江雨生推門而入。
江靜檀剛醒不久,正靠着床頭,細瘦雪白的手腕撐着頭,還在緩神。
江雨生想,蘆州潮濕,並不適合少宗主養身體。不過短短一個月多,他的病情看着又重了幾分。
“您還好嗎?”
“好與不好又有什麼分別。”江靜檀臉上閃過自我厭惡,僅僅一瞬,又恢復了如常的平淡。
“少宗主,其實有什麼事情您交給屬下去做便好,您不必在蘆州這地方......”
江靜檀不輕不重地看他一眼,江雨生便立即噤聲。
他知道江雨生也是擔心他,便也不責備。轉而問起:“事情如何了?”
江雨生知道他是問南詔貢馬的事情。
“回少宗主,屬下按您的吩咐,把線索都給了十三,她也查出幕後,目前已經沒事。”
江靜檀應了一聲,抬眸靜靜地看着窗外。日光照進來,落在他的膝上。
江靜檀便想到了以前。十三上竄下跳,砍掉他卧房前繁木多餘的枝條,為了讓他能見到外頭的日光。那會她還不知道自己就是雲銜山的少宗主,還全心全意地對自己好。
江靜檀沉浸在思緒中,久久,問道:“她受傷了沒?”
江雨生想了想,“並無。”
那小小的划傷,應該不算什麼大礙。
“嗯。”江靜檀應。
“蔣琴天已經盯上了十三,這幾日一直在派人查她,應該很快會查到貢馬一事與我們有關。”江雨生說道。
“嗯,沒關係。畢竟是送他的第一份大禮,就怕他查不到我頭上。”
“是。”
窗外有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涼意被帶進來。
“入秋了。”江靜檀揉着膝蓋,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