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們不知道老頭已經在這裏賣了幾天,但是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我和健叔不由得將身子埋了下去。
王超說:“阿雄問你什麼時候可以把計劃拿出來。”
健叔說:“計劃什麼啊,安然過冬再說。”
王超說:“你玩笑歸玩笑,但你既然說了一定要隨便跟人弄個什麼東西的,要不然人都說我王超是騙子。你回去好好想想。”
從那以後,健叔還真日思夜想,還越想越有興趣。他問我:“你說,弄個什麼網站最好?”
我說:“健叔,現在好像弄網站是挺賺錢的。我以前有一哥們,做了一個網站,每天瀏覽量只有一百個人,我估計裏面還有他自己重複登錄五十次,居然有個老外出一百萬美元要買那個網站。”
健叔說:“你說的那個時候已經過去了,我們錯過了最好的時候。那會兒只要開出個網站做個內容好像就能高價賣掉,也不知道那時候的上家都是怎麼想的,幹嗎不自己做一個呢,一天就那點瀏覽量。”
我說:“那有什麼,最莫名其妙的是,有神經病的買家,還有更神經病的賣家就是不賣,覺得自己這個能賣一億。我那哥們告訴我,他的心理價位是一千三百萬美元,正好湊滿一億人民幣。”
健叔問:“什麼時候的事?”
我說:“前兩年,那時候有好多人要買他那網站,出價都是幾十萬美元。”
健叔說:“他做了一個什麼網站?”
我說:“讓學生在網上發表文章的,還有BBS.”
健叔說:“人多不多?”
我說:“不說了嘛,只有百多的瀏覽量,帖子都是班級里同學發的。那傢伙的宣傳範圍只能在班級,所以那些帖子都是同學們發的。後來這傢伙就瘋了,每天和人談價錢,自己牛的不行,覺得已經是億萬富翁了。”
健叔說:“後來呢?”
我說:“後來好像就沒有人發帖子了,因為大家都是同學,覺得平白無故給那傢伙賺了幾千萬,都很想不通。”
健叔說:“後來呢?”
我說:“好像有一天瀏覽量是零,估計那傢伙忙着談生意,自己都忘了上去看。班級里還有一個男同學不服氣,請了一個禮拜假,說要做一個一樣的網站,並且在校報上花兩百塊錢買了半個版面做廣告,想一舉擊敗那個男的,爭取把自己的網站賣個一億美金,然後就退學,做十個網站賺十億美金以後就不幹了,開始養老。”
健叔說:“後來呢?”
我說:“後來第一個同學好像沒談攏價錢,人最高就肯出到一百萬美金,所以他就沒賣,想等價錢再好點時出手。當他正在一個接着一個建設網站的時候,互聯網的泡沫突然就破滅了。”
健叔說:“後來呢?”
我說:“後來,那傢伙想十萬元把網站賣了,沒人要。誰要這瀏覽量只有個位數的網站啊!最後好像連一千人民幣都沒賣掉。後來又因為交不起伺服器的錢,網站就倒閉了。從那時起,這傢伙的神經開始有點不正常,到現在都沒有恢復,看見街上開過奔馳就說:”這有什麼呀,我差點就能一下買十輛。‘“
健叔說:“是啊,差點沒用啊,差點說明還是差了點,沒成功啊。那那個要賺十億的呢?”
我說:“那要賺十億的看形勢不對,就沒有再做網站,後來的一個學期一直致力於和校報糾纏要收回那兩百塊錢的廣告費。那人的神經也有點不正常,但是比第一個好點,畢竟還沒做出來,也就逢人說,主要是技術力量不夠強,技術人員不夠多,如果早一個禮拜把網站做出來,現在就有十億人民幣了。”
健叔大笑,說:“還是我們修電腦的實際點。”
我說:“是啊,我不明白那時候的人的腦子都是怎麼長的,好像只要能做出一個網站,然後在網站上寫上網站‘二字,好讓人明白這是個網站,就能賺個千八百萬的。這用腦子想就不可能嘛!”
健叔說:“很多事情是想不明白的。你看北京的房子,售樓處開盤價八千塊錢一平方米的還差好多沒賣完呢,就有人買了房子跑到中介那裏掛一萬塊一平米了。哪個傻逼去買啊,但那傢伙倒真以為自己賺了幾十萬了,然後一直覺得自己賺大錢了,等開發商那裏漲價到一萬塊一平米了,那傻逼又掛一萬二,然後覺得自己發大了,永遠賣不掉,就永遠感覺很有錢,一直等到崩掉的一天。”
我說:“是,這些都屬於腦淫式的生意人。”
健叔說:“你看着吧,遲早上海的房地產市場也得這樣。上海人最喜歡干這種蠢事了,把房子價錢炒到上海人自己都買不起,然後再硬着頭皮繼續炒,接着嘩‘一下崩盤了,這時候外地人早就撤了,可上海人倒全砸手裏了,最後只有跳黃浦江。黃浦江是幹什麼的,就是給上海人跳的。你看上海人站在黃浦江旁邊,看着身後的外灘,說’媽媽的,都是外國人的
,然後‘撲通跳下去,死了。“
我說:“是啊,你看,要慎重,要不然結果就是賣取暖器的老頭那樣。”
健叔說:“現在做網站不賺錢啊。我要是有錢,現在就去上海炒房子,四年以後再跑出來,怎麼都能賺個幾倍的錢。”
我說:“想起我以前那兩個做網站的同學真是滑稽。自那以後如果告訴他們,他們出了一百萬,等一年能賺一百萬,他們肯定不幹,因為他們覺得他們自己干一個禮拜,就能賺一億,哈哈哈。”
健叔說:“真有一億就好了。我想想看有一億我得做什麼,算了算了,一億太多了,一百萬我就很高興了。我有一百多萬,我就買套上海的房子,最好能看見黃浦江和外灘,再買輛桑塔納2000,再裝修一下房子,那就很好了,哈哈哈。我想想我都要買什麼牌子的電器,我電視要買索尼的,空調要三菱電機的,冰箱要松下的,DVD要……”
我說:“健叔,你這也太不中國人了。你電視要買長虹的,空調要買海爾的。”
健叔說:“我有錢啊,我幹什麼要買國產的。”
我說:“你是有錢,但是要支持國貨啊。”
健叔說:“你看,我都是百萬富翁了,當然要用進口的東西了。”
我說:“那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彩電就買飛利浦的,冰箱就買西門子的。”
健叔說:“我要考慮一下,這要等對比以後才能有結果。”
我說:“我覺得鬼子的東西不能買,而且還貴。”
健叔說:“可是我一直很喜歡索尼啊。”
我說:“這不一樣的,你都那麼有錢了,就要給大家做出表率。而且飛利浦還好像便宜一點。”
健叔說:“你說的對,當一個人有一定的財富以後,就要對社會做出表率作用。我就買飛利浦的電視了,哪怕比索尼的還要貴一百塊錢。”
說到這兒,大家都有所停頓。我說:“健叔,咱們的一百塊錢還剩多少了?”
健叔說:“對,我也在想這事呢,應該還有五十多。”
我說:“你的網站什麼時候能盈利?”
健叔說:“這都還沒有眉目呢。”
我說:“你就別幻想了。你做個什麼網站啊,大夥都等着你養活呢。”
健叔說:“我想做個像新浪一樣大的。”
我說:“那不行啊,你就兩個人。”
健叔說:“我知道不行,所以我琢磨着,先做一個專一點的。你看,我做一個家用電器的論壇,然後等人多了靠廣告賺錢怎麼樣?”
我說:“好是好,但估計做不大。你看,會用洗衣機的都不會上網。”
健叔說:“我還有一個方案就是做一個專門讓人貼圖的。”
我說:“你還嫌黃色網站不夠多啊。”
健叔說:“那不一定要貼人體啊,你說呢?”
我說:“你見過論壇里有人貼風景的嗎?就算有人貼了風景,你自己看過風景嗎?”
健叔說:“還真沒有,別發展到最後真發展成黃色網站了。”
我說:“極有可能。你看,那阿雄肯定要貼自己行為藝術的照片,萬一他哪天覺得藝術是不需要衣服擋着的,那不就完蛋了。”
健叔說:“是啊,如果能拖着永久妹妹一起藝術,那瀏覽量肯定很高。”
我說:“是啊,哪個黃色網站還有一對專門的男女模特的!”
健叔說:“可是,這靠什麼賺錢啊?”
我說:“靠這兩個活寶啊,一天脫一點,只有付了錢的,才能看見完整的藝術,要不然只能看見這經過修飾的藝術。”
健叔說:“那這個網站太依靠個人了,如果有一天他們兩個自立門戶,我這網站馬上就得倒閉。”
我說:“也是,主動權要在你手裏。”
健叔說:“你看,要不做一個專門讓人出錢下載東西的。”
我說:“那你從哪裏搞那些要被下載的東西呢?”
健叔說:“我去新浪搜狐下載啊,那裏都是免費的。我就下載下來,放到我的網站上,然後收費。”
我說:“你覺得會來你這裏下載的人能比熊貓多嗎?”
健叔說:“也是,連我都會鄙視他們。”
我們陷入了沉思。
健叔說:“要不我們就做一個虛擬的網上世界。”
我說:“這軟件設計太龐大了,沒幾十個人幾百萬下不來啊。”
健叔說:“也是。那你說做什麼好?”
我說:“我真不知道。”
我們倆人苦苦思索。這時,王超破門進來,問:“說什麼呢?”
健叔說:“做個什麼網站?”
王超說:“你還真做啊。做個打遊戲的,我就喜歡打遊戲,我保證每天瀏覽。”
就這樣,在王超的鼓勵下,健叔真的做了一個打遊戲的網站,起初只是一個論壇,發一些遊戲的攻略,沒過幾天就做起了主頁。藝術家阿雄一絲不苟,居然還能和系裏的同學一起做出遊戲的補丁。在桌球的在線遊戲裏,他們做出了瞄準器;在足球的在線遊戲裏,他們做出了能讓裁判變成黑哨的軟件;在籃球的在線遊戲裏,他們成功地將投籃成功率提高到百分之百;在真人射擊的遊戲裏,可以讓主人公擁有最好的武器。他們將這些東西掛在網上,讓人免費下載。健叔什麼都不會做,惟一的任務就是每天看一次電腦,說:“看,又多了五百個人註冊。”
健叔自己沒有電腦,所以一切行動都要在阿雄那裏進行。而健叔似乎很喜歡跑到阿雄的寢室,先看阿雄自己玩一段真人射擊的遊戲,在遊戲裏,阿雄的名字叫“我為何不敗”。但是阿雄在打遊戲這方面的天賦差強人意,基本上都是以自己失足摔死告終,於是利欲熏心的他,給自己做了一個盾牌,還很得意地出去炫耀。網友紛紛問他:“這盾牌是在遊戲的哪個地方買的,怎麼從來沒有看見過有賣啊。”阿雄還沒說出是自己做的,就被人從後面一刀捅死了。他“死”后,健叔就會對他談一點之後的構想,在構想的過程中,永久妹妹總是在適當的時候出現,看得健叔心神蕩漾。
很快,網站的日點擊量到了十萬。這時候,健叔和阿雄的意見有了一點分歧。阿雄覺得網站只要大家其樂無窮就可以,只要還能存在,就沒有收費的必要。但健叔堅持說一定要收費,軟件的開發就是一筆很大的費用——雖然現在還沒花錢,而且如果永遠不能收到錢,那就失去了做這個網站的意義。
阿雄的意思是,健叔可以去拉頁面的廣告。
經過健叔漫長的聯繫,終於拉到一家專門賣遊戲機的廠家,廠家出價兩百元,要求做首頁的廣告。雖然和健叔的想像有着稍微大的差別,但是聊勝於無。健叔覺得,這好歹是個開始,很快,網站首頁上的空間將不富裕,而他自己將很富裕。
遺憾的是,從此以後,他再也沒聯繫到任何一個願意在互聯網上做廣告的企業。當健叔再去找那家遊戲機廠的時候,對方已經是英語復讀機廠了。
其實健叔的一切動機都是為了可以看到永久妹妹。健叔一次一次去阿雄的寢室的目的就是為了證明給自己看,永久妹妹還沒有和阿雄同居。而每次看到阿雄床上的被子,健叔就心花怒放。
這點我很不能理解,我不明白健叔為什麼對一個不是自己的女人的人這麼感興趣。對我來說,如果這個姑娘已經有男朋友了,我就會立即對她失去好感,放棄追求。而健叔則是很有追求,他覺得天下大同,只要沒有結婚,女孩子就是自由的。從這點可以看出,其實健叔隱約是個生意人的坯子,因為姑娘就像商品,只要還沒開發票,她就能是任何人的。
但是健叔這個想法藏得很深,他從來都沒有和阿雄表示出任何一點喜歡永久妹妹的意思。在永久妹妹坐在阿雄旁邊的時候,健叔甚至能盯着阿雄說出一些完全和此刻大腦所想不搭界的言語。
這一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來得更早了些。有一天我早上醒來,發現遠方的樹林沒了,這讓我大為吃驚。將視線放近以後,我才知道原來是外面下了雪。我起來的時候雪還在繼續下,而且昨天夜裏下得更大,因為地上已經沒有一塊異色。窗外的景觀讓人突然心清氣爽。我站在窗前許久,哈出陣陣白氣,這是最能證明一個人還活着的東西。在冬天我尤其喜歡哈氣,我時常幻想,倘若這是噴火,那我的人生該多麼的安全。
外面的大雪讓我回到了溫暖被窩,我側身還能看見慘白的天空,似乎也能聽見大雪落下的聲音。沒吃飽但已經睡足的我又莫名其妙地睡去,像是這個房間裏沒人曾經醒來過。在幾分鐘后我又張開眼睛,瞪着窗外看了一會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睡了過去。我一個人自顧自地在房間裏睡了醒醒了睡,不亦樂乎。
大約八年前,我認識一個姑娘。這個姑娘是在一個課外活動中認識的,當時的我比她大
三歲,但不幸的是,我們在一個等級的英語提高班裏上課。那年我意氣風發,決心在進大學前精通英語,接着在大學裏搞搞翻譯,然後在畢業前自己掙錢開上汽車,在學校里巡遊。我很詫異我能有這樣清晰的目標,並且真的付出了行動。
提高班需要坐半個小時的公共汽車和三站的地鐵,期間我還丟失了兩次錢包。一個月的課程里,除了英語水平沒有提高以外,我的對外面世界的警惕、對混亂市區的熟悉和反扒能力均有不同程度的提高。
在這個班級里任課的老師叫戴安娜,是個中國女人。戴安娜王妃死後她覺得不吉利,馬上改名為蘇珊娜,後來覺得蘇珊娜太多了,又改為塞琳娜。她是如此喜歡“娜”,我們一直以為她的中文名字裏肯定有“娜”字。塞琳娜姓苟,是個不常見的姓氏,我們猜想她的中文名字是“苟娜”,她肯定覺得這樣不好,就像溜狗的把狗給溜丟了以後見到人問的第一句話。還好中國人文化水平普遍不高,聽說大家以前都管她叫“句老師”。她是個神經質的女人,和美國男朋友戀愛十年後被拋棄,回來后就成為了這一帶最有威望的英語老師。這說明語言這東西真是神奇,哪怕你和國外一個管道疏通工相處了十年,離開后照樣能成為大學生的老師,而且教的還不是疏通管道。
塞琳娜上課很神經,大家在認真記錄了多天的筆記后都選擇了放棄。只有一個姑娘還在認真地記錄,而當時的我又十分喜歡認真學習的姑娘,所以就一直對這個姑娘抱有好感。
一次上課,塞琳娜問大家:“有沒有人喜歡土黃色?”
下面鴉雀無聲。
塞琳娜說:“難道沒有人喜歡土黃色嗎?”
下面還是鴉雀無聲。
塞琳娜說:“每個顏色都是可愛的,是上帝的作品。真的沒有人喜歡土黃色嗎?”
下面依然鴉雀無聲。
塞琳娜搖搖頭說:“看來真的沒有人喜歡土黃色了。”
這時候,那個姑娘覺得塞琳娜一個人在台上很可憐,於是附和了一句:“其實我挺喜歡的。”
塞琳娜說:“好的。但其實老師是給每個同學都下了個套,土黃色真的很難看,可沒想到真有人喜歡。”
說完,那姑娘就哭了起來。
塞琳娜說:“來,想哭就哭得大聲一點,把你的心打開。Openyourheart.Comeon,please.”
我們所有的人都好奇地看着那個姑娘,等着她Comeon.
C第一次跟我說話是在一次課外作業后。在我們將要結業的時候,塞琳娜給我們佈置了一個結業作業,就是做一個模型。因為是提高班,所以我完全將這件事情忘記了。等到上課的時候突然發現每個同學手裏都捧了一個怪物。大家竭盡所能,發揮想像力來討好這個神經質的女人。
我旁邊座位的同學更是強悍,用衛生巾做了一個沙發的模型。塞琳娜捧着看了半天,說:“Good,good!”
我們下面議論紛紛,說那傢伙看樣子也不像特別有錢的,估計不是自己買的,那些衛生巾八成都是用過的。
我們哈哈大笑。
我本來想說我將模型忘記在家了,但就輪到我的時候我突然蹦出了一個奇思異想。我掏遍全身,終於找到了一個火柴盒,我將裏面的火柴全部拿出,主要是想留着下次用,然後再把空盒子交給了老師。
塞琳娜收到火柴盒,高興壞了,大叫道:“太完美了。Perfect,tooperfect!哎呀媽呀,這是老師一直要的一種感覺。Nice,nice,nice.老師要給你A+。”
同學們一片嘩然。
C去交作業的時候顯得異常小心。等她走到台上時,大家發現那是個用蠟燭油做的字母A.
塞琳娜說:“太沒有想像力了。你得C,你是全班惟一的C.”
就這樣,我以全班第一名的成績,荒謬地結業了。那個用了不少衛生巾的男生屈居第二,得了一個A,其他同學全部是B,而姑娘是C.
C還誇了我一句,說我真是有想法,她怎麼就沒有想出來。C看着我的眼神讓我感覺到,這個姑娘縱然被扒手偷竊一千次都會覺得世界美好單純。這是我從來沒有遇見過的一個姑娘。
我和C的第一次約會在一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台灣美食店裏。我們在吃飯的時候外面正警笛大作,因為在我們前面一公里的地方有一座高聳的老樓要進行爆破。
C要了一碗麵條,還要了一碗豆漿。但是C吃得誠惶誠恐。
我問:“你是有什麼心事,對吧?”
C說:“你怎麼知道的?”
我說:“我自然是什麼都知道。我跟你不一樣,我已經成熟了。”
C說:“我的身體出問題了,但是我沒有告訴別人。”
我說:“你儘管說,你的身體怎麼了?”
C還沒說,臉就紅了。
我說:“你說吧。”
C說:“我來那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