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華州牧他送了我棺材
……
壽寧庄，
聲聲蟬鳴里，華翔眯眼站在莊園的入口處，眯眼望着遠方洛陽城池的輪廓。
在他的背後，
是已經整裝待發的千餘名騎兵，以及，幾百輛裝得滿滿當當的馬車、牛車、驢車……
還有幾千名背着大大小小行囊的，壽寧莊裏的農戶們。
他們都靜靜呆在華翔的背後，像是在等待着什麼似的。
李肅悄無聲息地走過來，向著華翔抱拳，
“華州牧，眼下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打包完畢，大家也都準備好了，就等着您下令啟程了……”
“哦……”
華翔點了點頭，扭頭看了李肅一眼，衝著他笑了笑，
“李肅啊，你確定不跟着虎牢關最後一批的守軍一起去長安了，而是要跟着我去晉陽？”
“那肯定啊！必須滴……”
李肅重重點頭，
“其實，肅早就想好了，上一次去魯陽打孫堅，要不是因為肅自己膽怯，沒有跟緊您華州牧的腳步……也不至於到了後來，所有參與了那次戰爭的人都有封賞，偏偏就我李肅，一根毛都沒撈着……”
李肅湊了過來，笑着說道，
“所以啊，肅算是徹底想明白了，以後想要升官發財，還是得緊緊地追隨你華州牧的步伐才行……總之，長安那邊，我已經拜託了臧霸幫我去跟奉先說了，他是我的老鄉，想來會理解我的。至於董相國那邊……”
李肅搖了搖頭，
“算了，不說了。或許他老人家，壓根就不知道我是哪根蔥呢……”
“呵呵，行吧……你想好了就行。”
華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扭頭向身後的隊伍那邊走去，
“上馬吧，我跟我娘說一聲，咱們就可以出發了……”
華翔一路朝着隊伍中間走去，那裏靜靜地停着幾輛馬車。
皇甫嵩原本正在一輛馬車的窗外，對着馬車裏呵呵笑着說什麼，遠遠看見華翔過來，做賊似的拍馬向著隊伍後面走了。
華翔佯作不知，也徑直走到那輛馬車的旁邊，
“娘，一切都準備好了，咱們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好啊。”
華娘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來，
“雄兒，這些事情你自己做主便好了，不必問我的。”
“嘿嘿，孩兒明白……”
華翔笑着說道，
“我這不是沒瞅見皇甫叔叔，專門過來看一眼……誰知道，他果然在娘你這邊。”
馬車裏安靜了片刻，隨即是華娘笑罵的聲音，
“你這個臭小子……娘還以為你是專門過來看小貂蟬的呢。”
“啊？”
華翔愣了一下說道，
“蟬兒，你不是應該和琰兒在一輛馬車裏嗎，怎麼跑到我娘的馬車上來了？”
“華哥哥……蟬兒也不想啊。”
貂蟬的聲音也從馬車裏傳來，
“主要是那個臭張綉，自己不好好在馬車裏獃著，非要湊到我這邊來，人家琰兒姐姐本來就心情不好，蟬兒也是怕他打擾了琰兒姐姐，這才搬到了華姨娘這邊……”
貂蟬的話音未落，一瘸一拐的張綉，打另一邊走了過來，
“咿？義父，你怎麼在這裏？”
“呵呵，我還想問你呢，你這不是還沒有痊癒嗎？怎麼跑出來了？”
“額，我這不是來找……咳咳，我這不是出來運動運動，對，我就是運動一下，好的快一點。”
“哦，喜歡運動是吧？”
華翔點了點頭，
“那就從現在開始，你一路走到晉陽去吧！”
此言一出，
張繡的小臉頓時就垮了下來，身邊的馬車裏，卻傳出來了貂蟬銀鈴般的笑聲。
華翔沒有再說話，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另一張馬車，他知道，蔡琰在那輛馬車裏。
猶豫了片刻，
華翔苦笑着搖頭，也沒搭理身邊漲紅了臉的張綉，扭頭朝着隊伍前方走去。
典韋與胡車兒騎着馬過來，向著他抱拳，
“華州牧，俺們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了。”
華翔點頭，隨即翻身上馬，揚聲說道，
“走吧！我們啟程……去晉陽了！”
……
典韋調轉了馬頭，拍馬向著隊伍的最前方跑去，
“啟程嘍，啟程嘍……”
張遼隨即揚起了手，向著身邊的五百狼騎喝道，
“并州的兒郎們聽令……隨我回并州！”
皇甫嵩也不知道打哪裏冒了出來，也扭頭下令，
“飛熊軍全軍……出發！”
等到轟隆隆的騎兵隊伍出發后，
長長的馬車隊伍開始緩緩出發，
蔡琰悄悄地掀起了馬車的窗帘，
深深地望了遠方的洛陽城一眼，
喃喃說道，
“爹爹，女兒要去晉陽了……您放心，那些書卷，女人會好好替您保存好，然後……把它們傳下去。”
這一刻，
坐在馬車前駕車的馬鈞也收回了看向洛陽的目光，
他擦了把眼淚，小聲嘟囔了一句，
“老，老，老……老師，我，我，我……我會好，好……好好照，照……照顧蔡，蔡……蔡琰姐姐的！”
……
馬車隊伍的後面，
跟着長長的百姓隊伍，雜亂的話語聲在隊伍里不時響起，
“哈哈，我們這半輩子都在壽寧莊裏過的，誰曾想這把年紀了，還能隨着華州牧去晉陽……”
“壽寧莊裏的父老鄉親們……出發啦！出發啦……”
“不要擠，跟着馬車，排好隊……”
“娘，我去晉陽了！您留在壽寧莊裏，要照顧好自己啊！”
……
壽寧庄外面，短暫地熱鬧了片刻。
不久之後，隨着遷居晉陽的大部隊出發，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蟬鳴聲依舊，
十幾名白髮蒼蒼的老者還站在莊園外，遠遠望着大路上的隊伍，依依不捨地揮手告別著，
“唉，要不是我實在捨不得這壽寧庄……其實，人家華州牧說了，像咱們這種五十歲以上的，但凡願意跟人家走，咱們其實可以坐馬車的。”
“別說了，不去就不去了，就留在這裏吧……咱們都這把年紀了，還有幾天活頭？”
“不過話說回來，人家華州牧真的很不錯了……我們老兩口不願意跟人家去晉陽，人家不但給我們留了二百兩銀子，還給我和我老伴，一人整了一副這麼厚的大棺材！”
“嘿！你別說……人家華州牧也給我送了一副棺材吶！那木頭好得很吶……比我老婆當年做嫁妝的那個大木頭柜子都要好！”
“哈哈，我也沒想到啊，我這窮了一輩子，居然將來百年之後，可以睡在這麼好的棺材裏，真要算起來……咱們這些留在了壽寧莊裏的老頭老太太，都得感謝人家華州牧啊……
“是啊，是啊……”
老人們笑呵呵地在莊園外閑聊了一會，總算是把離愁給衝散了一些，便相互攙扶着，一點一點往回走了。
……
蟬鳴聲依舊，
壽寧庄外空空如也，一個人影都沒有了。
視野的盡頭，
這一邊，
是在廢墟里漸漸復蘇的洛陽城，
另一邊，
是一隻龐大的，歡聲笑語的，朝氣蓬勃的，充滿希望的……
搬家的隊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