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大哥和陳落雪的婚禮前奏
龍舟賽之前放鞭炮、敲鑼打鼓,還有兒童歌唱團來獻唱,先吟楚辭祭屈原,再獻唱端午歌。
牧民也來了一支隊伍,不過他們沒參賽,單純來歡慶。牧民都怕水,賽馬他們全員報名,賽龍舟則是沒一個人敢報名。
他們載歌載舞,給周圍的人發奶糖和果乾,一場龍舟賽,硬是過成了嘉年華。
歌唱團如今可是幽州最流行的娛樂項目,軍中也組建了一支,專唱熱血沸騰的軍歌,有些曲目還是皇後娘娘作的詞,很是受將士歡迎。
幽州嚴禁青樓妓館,賭館博彩更是抓的極嚴,但對於戲曲、皮影戲、雜耍、大鼓書等傳統娛樂活動,朝廷是很支持的。
幽州城最大的梨園館,還是皇後娘娘出資建的。
另外馬球、蹴鞠、捶丸、冰嬉等多人運動活動,朝廷也很支持,在寸土寸金的皇城區,還修建了一個極大的運動場。
不像長安那邊的皇家場地,只能權貴參加,運動場面向全體百姓,只收極低的門票就能進去觀看。
之前總有一些紈絝子弟遺憾這麼好的幽州,沒有青樓花魁,真是遺憾啊!
但當他們在幽州住長久了之後,發現很多娛樂是比逛青樓更有趣,比賭博更讓人興奮的。
凡是年輕男子,就沒有不喜歡蹴鞠、馬球的,幾乎都加入了隊伍,運動場館每天都有各種比賽。
年青人的精神生活得到另一種方式的滿足,對沒有青樓這件事,也沒那麼大的反對聲了。
再說這龍舟比賽,這是朝廷支持的合法博彩,全民可能自己支持的龍舟隊押注。
冬素和凌墨蕭也一樣有押注,但為了不影響各隊隊員的心情,兩人押注的隊伍沒有公開。
凌墨蕭忍不住好奇,悄悄問冬素:“娘子押的哪一支隊伍?”
冬素給他看自己拿到的玉牌,一張玉牌是一千兩銀子,押注的最高金額,各隊的贏率都不同。
各隊贏到的銀子,一半給官府,一半給隊伍做獎金。
她將玉牌翻過來,凌墨蕭看到的是‘農科院’,忙去看農科院那條龍舟,龍舟除了顏色無甚差異,主要是看隊員。
結果發現這支隊伍的成員明顯年紀比別的隊伍大,撐舵和擊鼓的還是一個鬍鬚半白的老人。
凌墨蕭大感意外,低聲問冬素:“娘子為何覺得他們會贏?”
冬素笑道:“我只是聽說很少人押農科院,怕他們最後沒有獎金會失望,所以才下注的。”
凌墨蕭頓時笑道:“也許他們開始沒有贏的可能,但娘子押注他們,那他們必贏!”
冬素嚇一跳:“陛下可別因此去干涉比賽啊!咱們都說好了,體育比賽一定要做到公平公正,誰也不能干涉!”
凌墨蕭忙道:“朕怎麼會做那樣小家子氣的事!朕是說,娘子押注,好運自會降臨這支隊伍。”
冬素一陣無言,得,哪怕倭國已經滅了,他還是把我當成身負神職來看。
我要真有這本事就好了!
凌墨蕭押的是墨門隊伍,據說他們用墨門的技術改良了龍舟,速度更快。
阿爺也押了注,並且非常大方地押了一千兩,押的是豫中商會,因為隊伍中有一個隊員正是光州人。
阿爺自己還是豫中商會的會長之一,主要負責宜州的茶、棉麻,還有光州的藕粉和鴨蛋出口。
阿爺笑說,贏了錢他也不要,都捐給商會,拿回光州修路鋪橋。要是輸了,他就當給這些孩子們獎勵,不心疼。
冬素看一眼豫中商會的隊員,都是十八歲以上的健壯青年,也就阿爺會叫他們‘孩子們’。
沈爺和蔣氏都湊趣押了注,還真是全民娛樂啊!連蔣氏這麼摳搜的都捨得押注。
據說自從朝廷支持這種運動會合法博彩活動,往寺廟道觀捐香油錢的人都變少很多。
很快歌舞表演完了,戰鼓再次打響,禁軍首領向天發射紅色煙彈,號聲吹響,三十二支隊伍,三十二條龍舟,宛如三十二條蛟龍一般。
在鼓聲中,歡呼聲中,離弦之箭一樣在水面上發射了出去。
墨門的龍舟果然一馬當先,很快就將其他隊伍甩到身後,凌墨蕭激動的站了起來,跟所有觀賽人一樣激動。
就差和大寶一樣跳起來了,搞笑的是,就在所有人都認定墨門會奪冠之時,轉彎時龍舟好像突然失重了一樣,往左傾斜。
在岸上百姓緊張的呼喊聲中,就像他一馬當先有多出人意料一樣,再一次出人意料地,翻船了。
李念魚和他的墨門師兄弟們,就在皇家觀賽台不遠,冬素看着李念魚急的直跳腳,聲音老大地喊:
“我就說不能給龍骨減重,速度快了,轉彎不穩啊!”
他師弟毫不客氣地懟他:“明明就是你說,龍舟比的就是速度。”
別的師弟來打圓場:“哎呀,咱們要勇於償試嘛,明年再重改。”
……
冬素和小滿、阿沅姐、大麥姐等人,在看着墨門的隊員一個不落地,全部被營救上岸,這才相視一望,皆掩帕而笑。
數阿爺笑的聲音最大,黑馬中途瘸了腳,就該我豫中商會得冠了!
凌墨蕭默默坐回位置上,對冬素道:“朕這一千兩,算是打水漂了。”
冬素笑的眉眼彎彎,指向河兩岸歡呼的百姓:“那陛下這銀子落水的聲音,可真好聽!”
這話凌墨蕭愛聽,摩擦着下巴笑道:“與民同樂,這才是盛世該有之景象!”
龍舟賽的結局又一次出人意料,唯有凌墨蕭毫不意外,因為竟然真的是農科院贏了冠軍。
一群青壯男兒,比不贏年紀最大的那支隊伍。
阿爺支持的豫中商會得了第八名,阿爺很興奮,當場就和冬素說,他先走了,要去請豫中商會的孩子們吃一頓。
沒得前三,但前十都在全城人面前露了臉,全城百姓都記住了豫中商會,阿爺很滿意。
沈林鐘忙對冬素說,放心,他會全程陪着阿爺。
凌墨蕭親自為前三名隊伍發獎盃,請他們參加今晚的宮宴,又有報社來採訪,京城的龍舟賽情況,自然是要傳播到全國的。
冬素拿着戶部送來的兩千兩博彩銀子,感覺經此一事,凌墨蕭越發認定她是‘言出法隨’了。
她轉手將兩千兩銀子獎給農科院,讓他們加大高產麥種培育,農科院的麥種產量高,還不易害病,可惜就是量太少。
除了幽州百姓能買到,就是專供頭一年遭過天災的州城,別的州城便是出高價也買不到。
阿沅姐也得了兩千兩,她是單純支持莫修謹,農科院隸屬司農,也就是歸莫修謹管。
阿沅姐則將這筆銀子送到孤兒院,其他親友沒能中獎,特別是蔣氏,全程臉色都不好看,一直在碎碎念叨。
二姨母生怕她在貴婦們面前給冬素丟臉,晚宴時一直守着蔣氏,生怕她在別的貴婦面前抱怨。
端午節的熱鬧盛況,讓全城百姓足足議論了大半個月,城中雄黃、艾草和粽子的香味,也持續了半個月才散。
而隨着報紙送往全國各地,端午節賽龍舟的盛況,將在全國討論在中秋節才被平替掉。
幽州城五月的下半個月,百姓則開始討論宜安侯和陳女官的婚禮,自遷都之後,常有勛貴辦婚禮。
特別是皇後娘娘懷小皇子的時候,那些權貴、士族好像在搶吉日一樣,都在嫁女兒。
那段時間,幽州城百姓每天都能看到發嫁妝的盛況,也會到辦喜事的府院門前搶利市。
但那些婚禮的熱鬧程度以及百姓的並切度,自然比不上五月這場婚禮,不光是因為宜安侯和陳女官的身份。
對一些幽州本土百姓來說,他們還是曾經一起勞作過、戰鬥過的隊友。
當年的流民,哪個沒從陳女官手中接過粥碗?哪個沒和沈大人一起守過幽州城?
還一起修過河堤,開過荒,修過路,建海軍基地……一鍋里吃過飯,一個大通鋪睡過覺。
所以他倆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跟那些長安遷都來的權貴是完全不同的。
從過了十五,就有不少百姓往沈府排着送禮物,有送活雞、活羊的,有送一籃子雞蛋,一筐子青菜的,幾尾活魚的。
全拿紅布蓋着,說是自己的一份心意,當年沒少受陳女官和沈大人恩情。
沈家人都從山莊來到沈府,為婚禮做準備。
沈父和蔣氏招待權貴、士族沒經驗,但招待這些普通百姓是非常有經驗,特別是人家來祝福兒子,還帶了禮物。
不管來人是誰,送的禮物是厚是薄,都會請進來喝茶。百姓很自覺,再強留也不會留下來吃飯。
頂多吃兩塊糕,人家就是來送個禮表個心意。
送重禮的都是商會,特別是海商,那禮物送的,生怕落後於人似的。
開始沈林鐘不敢收,這樣的重禮,收了成貪污怎麼辦?感覺自己都成戲文里唱的壞皇親國戚了。
雖然他是最正宗的國戚,皇后的親哥哥,太子的親舅舅。
可沈林鐘壓根沒想過借這個身份作威作福,甚至生怕自己哪裏沒做好,給妹妹抹黑。
他去找莫修謹商量,問收禮的問題應該怎麼辦?
又不能一棍子打翻不收禮,這不合規矩。可海商們送的禮又太貴重,他粗粗估算,這婚禮辦下來。
他收禮最少價值一千萬兩銀子!這是什麼天文數字?都夠海軍一年經費了。他哪裏敢收啊!
莫修謹很淡定地教他:“關於收禮這事,皇后早就做出了表率,你跟着學就行了。”
“海商有錢,你既是皇后親哥哥,又是有軍功的宜安侯,還是海軍大將,就憑這身份。”
“但凡是海商會的商家,或是想加入海商會的商人,都會給你送重禮。”
“為什麼不收?不收不是便宜了這些海商?你就是怕百官參奏你婚禮奢侈,有受賄之嫌嗎?”
“婚禮之後,你將這筆銀子,全部捐贈出去不就行了。”
“既得利,又得名。”
他還細心給沈林鐘指點,別捐給朝廷的各部,那樣百官即不會感謝你,還會覺得你傻。
他們只會認為你心虛,所以才會把銀子捐出來。反正都是海商送的,一點也不會承你的情。
你就往皇後娘娘麾下的機構捐,還要大張旗鼓的捐,捐給醫學院去偏遠州城開醫館。
捐給萬書閣開辦小學堂,捐給女官,往去年受災的州城送物資。
捐給福利院,就能養活更多的孤寡。甚至捐給退伍工會也行,為一些傷殘年老退伍的將士,一筆養老的本錢。
再或者捐給宜州,專為家鄉修公路。
捐給朝廷各部,有官員會貪,還會嘲諷你,不承你的情。
但捐給這些機構,百姓只會念你的好,以後哪個御史參你宜安侯受賄,百姓都會替你分辨。
沈林鐘茅塞頓開,他相信捐款一事陳落雪會全力支持他。再無一絲忐忑,大大方方收禮,宴請往來賓客。
有些御史早就盯着這場盛大的婚禮,墨已研好,紙已鋪開,就等着上摺子參一本,宜安侯婚禮太過奢侈,收受商人重禮等問題。
結果那摺子才寫好還沒送到皇上案上呢,早朝時就聽宜安侯自己跟皇上說,這場婚禮他所收到的每一份禮,都會捐贈給各機構。
皇上當朝歡喜大笑,再三稱讚宜安侯為國為民,不愧是皇后的親哥哥,收的禮從不放在庫房,而是用於百姓民生之上。
打破禮部的規矩,賞宜安侯只有親王才享受的禮儀規格來辦婚禮。
那些御史只能將手中的摺子默默收回袖中,回家就一把火燒了。
長安遷來的權貴們眼紅瘋了,皇上把自己的兄弟殺得差不多,倒給妻兄這麼高的禮儀。
當然,他們更多的是嘲諷沈林鐘,果然是農家出身,一派小家子氣,膽子也小。
連婚禮收的禮物都不敢要,轉頭就送出去。他到好,這一送得到賢名,可他們這些權貴怎麼辦?
以後辦婚禮,不光要花巨資,難道收的禮物也要學他捐出去?
這沈家就算出個皇后和宜安侯,依舊是不懂權貴大家的規矩。
私下罵歸罵,還得挑重禮往沈府送。
陳家人也一樣暗罵,想到那些財物本應該是陳落雪的,陳落雪手指縫裏漏一點,都夠陳家揮霍了。
結果被宜安侯商量都沒商量一下,一股腦全給捐贈了,這不是傻子行徑嗎?
可惜的是,他們私下罵得再狠,沈家兄妹也沒打算學一學他們的規矩。
冬素甚至想到權貴們氣急敗壞的臉,就想到前世的一本書名:‘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