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殺到老宅來了
信義區
沈念穿走在暗黑的居民樓里,微弱的燈,映着她蒼白單薄的身影。
她拐了彎,步伐停了下來,她抬手敲響了薄薄的門扉。
好一會,房門從里拉開,探出來的女人,頂着一頭似鳥窩的亂髮,沒化妝的臉,臉色暗黃,顴骨邊,甚至還有少許雀斑,那是常年熬夜的結果。
女人的目光,落到沈念手上的行李箱上,眼裏露出詫異:“你要搬回來住?”
沈念把門推得開了些,從她身邊擦過,房間裏,一片狼藉,啤酒瓶擺滿一地,煙味刺鼻,而角落那張麻將機,麻將亂七八糟擺着。
沈念:“又開party了?”
李香蘭攏了攏亂髮,坐到沙發上,撲嗤一聲,打火機點了煙,噴了口煙霧:“打了一宿,只睡了一個小時,困得很。”
李香蘭應景地打了個哈欠,眼神在她行李箱上打轉:“你該不是辭職了吧?”
三年前,與傅寒夜領證那天,沈念告訴李香蘭,她找了份體面工作,便搬離了這居民樓,在李香蘭期待的目光里,沈念點頭,清晰的字,紅唇吐出:
“是的。”
李香蘭驚得彈跳起來,指上煙灰一抖:
“你怎麼會辭職?幹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辭職?”
沈念冷笑:“人家老闆要炒我,我有什麼辦法。”沈念的目光,掃到了角落的皮帶,還有鞋架上的男式拖鞋。
“你男友都能住進來,我這個親生女兒不可以住?”
李香蘭老臉一紅,支支吾吾地說:“什麼男友?你得喊他齊叔,你不回來,我還正要說來找你。”
沈念意外:
“找我幹嘛?”
李香蘭按着太陽穴,一臉頭痛地說:“你齊叔昨天與人打架,進去了,你想想法子,看律師界有沒有朋友。”
見沈念沉默,李香蘭聲音大起來:“你不能不管你齊叔,他是我的命。”
沈念正色盯着母親,一字一頓:“你的命?”
她父親沈坤在世時,對李香蘭不知有多好,可她從來不珍惜,永遠與別的男人鬼混,李香蘭是個不負責任的母親。
“你幾時會把男人當成命了?”
這話,試着在代父親質問。
李香蘭聽出了弦外之音,知道女兒在審判自己,她別開眼:
“你別管,總之,你不找人,我就死給你看。”
沈念也動怒了:
“那你就去死。”
說完,她拉着行李要走,李香蘭慌了,忙伸手拽住她行李箱:“女兒,不是媽心狠,是媽實在沒辦法了,你齊叔……不能坐牢,我的後半生,都壓在他身上了。”
李香蘭開始哭,傷心欲絕。
沈念看着母親淚跡斑斑的臉,並沒多少動容,不怪她心狠,只因這個女人做事太絕太狠,十年前,她十五歲那年,父親出了車禍,面對父親慘白的屍體,李香蘭卻在與野男人風流纏綿。
那一幕,她永遠不會忘記。
父親屍檢猙獰的屍體,永遠停留在她記憶里,每當午夜夢回,都會淚濕衣襟。
“女兒,救救你齊叔吧。”
或許是意識到沈念的無動於衷,李香蘭用起了苦肉計。
沈念:“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不認識什麼律師,不好意思,幫不了你。”
意識到自己的回來是個錯誤,沈念拖着行李,撥開了李香蘭跌跌撞撞的身影,毫不猶豫離開了居民樓。
她開了間賓館,打算暫住下來找工作。
翁-翁-翁——
手機響了。
沈念看着屏幕上的‘奶奶’二字,猶豫着,要不要接電話,指尖不小心碰了鍵,傅老太太的聲音響起:
“寶兒,在哪兒?”
聽着這親切的聲音,沈念冰涼的心口,有了絲暖意:
“奶奶,我在家,有事嗎?”
老太太嘆了口氣說:“你婆婆回來了,今晚,咱們一起吃頓飯,算是一家團圓了。”
沈念輕念着‘婆婆?’二字,有片刻的失神。
老太太:“對,寒夜的媽媽,昨晚從國外回來,你們婆媳終歸是要見面的。”
“三年前,我做主讓你與寒夜領了證,她這個媽,有點興師問罪的意思,不過,你不要怕,一切有奶奶在,奶奶會為你撐腰。”
沈念提唇:“奶奶,我……”
她正要說自己與傅寒夜離婚了,而耳朵里,只餘下了嘟嘟的忙音。
傅寒夜回到八號公館。
他站在鏡子前,看着鏡子上清晰的血紅文字,目光凜冽又冷寒,餘光掃到的‘離婚協議’幾字,漆黑的瞳仁,猛地張大,再慢慢又眯了起來:
沈念,敢給他提離婚,膽子不小。
離婚協議,在他掌心撕得粉碎,扔進垃圾簍。
“王朝。”
他吩咐門外的助理。
“在,傅總。”
“去找太太,找不到,不要回來。”
“是。”
王朝開走了他昂貴的金色歐陸,而他站在屋檐下,眸色冷沉,渾身都是危險氣息。
傍晚,夕陽西下
沈念出現在了傅家老宅,夜水寒公館。
今晚的傅家,沒了平時的冷清,倒顯得有些熱鬧,老太太眯着眼,拉着沈念,將沈念推到了兒媳面前:
“白瀾,這是沈念,我為你選的兒媳。”
白瀾髮絲高綰,黑色改良旗袍,襯得她更高貴優雅,這個女人,渾身都透着冰冷的氣息,一看就不是個好親近的人。
她那雙犀利的目光,久久落到沈念身上,嘴角泛起的笑,若有似無:“你好。”這聲‘你好’透着陌生,更有輕視。
沈念只微微一笑,她並沒有稱呼女人。
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畢竟,她已向傅寒夜提出離婚,她打算呆會兒就向她們說離婚的事。
門響,傅寒夜頎長身形出現在門邊,他抬頭,就對上了沈念的目光,四目相對,有疑問,有疏離,更有陌生。
當著長輩們的面,男人並沒有說什麼,脫了外套,習慣性地遞給沈念,沈念看着男人遞過來的衣服,嘴角扯了抹笑,她接過了衣服,掛到旁邊的衣架上。
動作連貫,似乎這樣的事,她早已做過千遍萬遍。
“寒夜,最近,工作忙嗎?”
白瀾的聲音仍舊很冷,原來,女人的冷,並不是針對她一人,對親兒子也是如此態度,說明她就是個冷性子的人。
“一般。”
多年不見母親,傅寒夜也未表現出任何熱忱。
母子倆的見面,還不如一般普通友人。
“傅奶奶,白阿姨,我來了。”
隨着聲音落,沈念看到有抹艷紅的影子,從門外走了進來,女人今天穿得很家居,妝也化得很淡,馬尾束在腦後,完全沒有電視裏大明星的影子,活脫脫就是個鄰家小妹。
喬安安殺到傅家老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