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他不該在這裏
儘管校長有意封鎖消息,齊悅的這件事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傳遍了整個校園。
讓桑落更滿意的是,也許是被這件事刺激到了,蘇婉月的小團體一下午也沒有來找麻煩。
很快就到了放學時分,桑落慢吞吞地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不過一會,她的桌上投下了一道黑影。
桑落掀起眼皮子,聲音冷冷的:“有事?”
她記性不錯,在她面前站着的就是早上自己抓的那個搬桌子的壯丁。
錢飛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開口:“你,放學別走。”
桑落停下了收拾背包的動作,語氣輕佻地“哦”了一聲:“威脅我?”
“不是不是,”錢飛的手幾乎要舞出殘影了,“是我聽到了徐萌路他們的對話,她們,她們找了很多小混混,說是要放學來堵你呢。”
徐萌路也是衛生間小團隊的一員。和她名字不同,這人人狠,性格潑辣,和校外的一堆小混混們混在一起,據說墮落到連父母都管不住的地步。
不過他們也不在意,早早的就把女兒的退路給安排好了。到了成年高考,直接送出國水個大學文憑就能了事。
想到這裏,桑落暗自嗤笑一聲:不過是一群叛逆期少女而已,看來還是平時作業佈置得太少了。
桑落將背包拉鏈拉上,起身拎着就走。
錢飛卻猛地拉住了她:“你不要命了啊,他們可是跟幾個幫有聯繫呢。”
桑落沒說話,垂下視線瞥了一眼扯住自己衣袖的手。
錢飛像是被燙了一樣,連忙道歉鬆開了。
“多謝。”桑落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一群小混混而已,也不值得她費腦子。
只是臨走之前,她又停住了腳步,轉頭看過去:“你最近家裏有人辦喜事?”
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錢飛有點猝不及防。
但轉頭一想,今天早上母親好像就是跟他哥哥下周要舉辦婚禮來着……
錢飛瞪大了眼睛:“沒錯沒錯,你怎麼知道的?”
面帶黑氣,命中有煞,又有紅光,最近多發喜事,福禍相衝,多半就和這場婚事有關,看來,是一件並不是很順利的婚事。
桑落不願意和他多說,只簡單說了一句:“勸你母親改個日子吧,不吉利。”
錢飛愣在了原地,撓了撓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自小就接受純正的馬克思思想,是典型的唯物主義者。譬如這些來掐指算命的,全部都被他當詐騙來打發了。
可今天他對桑落的感官卻不一樣,感覺對方不像是逗弄自己的。
言盡於此,桑落並沒有追着讓對方信服的打算,不過是報答一下這人通傳的情分而已。
彼時,天色已經變得漆黑,校門口只剩下稀稀拉拉幾個結伴吃飯的學生。
剛踏出校門一步,她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桑小姐,”那邊是司機為難的聲音,“婉月小姐她突然頭暈昏倒了,我們現在在醫院,您等一下,我會聯繫管家新派一輛車去接您。”
蘇婉月,昏迷,這也太湊巧了吧?
桑落笑了一聲:“我也很擔心妹妹的身體,幫我轉告她一聲,要是晚上來做噩夢了可以來找我哦。”
“這……”
這一場陰謀桑落看得明白,也沒有為難司機的意思,應了兩聲之後就掛斷了。
既然是蘇婉月設的局,那麼她不來,不是辜負這個好妹妹的美意嗎?
一路上,桑落能明顯感覺到有人在身後悄悄尾隨,而且根據腳步聲來看,明顯不止一人。
她的腳步不停,也沒有往後看的意思,而是不急不緩地往偏僻的地方走。
幾個小混混摩拳擦掌,想到這一次金主給的獎金,臉都要笑歪了。
“這一次一定要謹慎一點,不能有一點差錯!”
“不是吧,不過就是一個瘦得跟麻桿一樣的女人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這小妞的身材還不錯啊。”
“強哥,到時候是不是能讓我們兄弟爽一把,誒嘿嘿~”
他的話剛一出,就被許強給打了一巴掌:“我們的目的只有教訓和拍照,其他的想也不要想。”
這種豪門爭權的戲碼他們見多了,這些身份的人都是他們動不得的。此時為了錢孤注一擲就是走鋼絲了,絕對不能在身上留下事關自己的證據!
那小弟被打,不忿地低下頭,眼底閃過了一絲惡毒。
“老大不好了!”一個小弟急着大叫,“那女的不見了。”
“什麼?”難不成是被那小妞給察覺了?
許強感覺自己心肝肺都要飛出來了。
要是這件事被查出來了,他有十條命也賠不起啊。
“搜,分開找,她跑不遠的。”機會只有一次,等下一次獵物有警覺了,就不好捕捉了。
幾個小弟分成了三波分三個方向排查,等許強帶着小弟拐進一個衚衕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小姑娘抱着書包躲在垃圾桶旁邊,看起來十分害怕了。
許強心裏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油膩的微笑走了過去。
“小姑娘,大晚上的一個人啊。”
桑落往後瞥了一眼,“嘖”了一聲:人有點少啊。
然而這眼神落在許強的眼底就是恐懼了。
他晃了晃手裏的手機:“妹妹,給哥們一個面子,出去喝兩杯如何?”
和他們想像中的掙扎和求饒不同,眼前的小姑娘不退反進,幾步走到了許強的面前。
“你就是他們的老大?”
許強被這不按套路出牌的行為給唬了一下,很快,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他被一個小姑娘挑釁了,奇恥大辱啊!
他抱着手臂,一副橫氣的模樣:“是又如何?”
桑落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並無到達眼底。殷紅的唇瓣輕啟,從裏面冷淡地吐出了一個字:“滾。”
這一句聲音雖然不大,卻震懾住了在場所有的人。
幾個小弟面面相覷了一會,彼此都抱着肚子笑了起來。
“自不量力!”許強收斂了笑意,表情變得兇狠無比,“這輩子我最討厭別人罵我。”
他朝身後揮了揮手,露出了一個惡劣的表情:“給我上,出手教訓一下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們。”
“可老大……”小弟還有點猶豫。
“怕什麼!這地方又沒有監控,出了事不用你們擔責任。”
桑落的手指在腿上輕敲了兩下,也露出了一個和許強一樣滿意的表情。
沒有監控啊,太好了。
幾個小弟一擁而上,將桑落圍得嚴嚴實實的。
“主人,需要我出手嚇唬一下他們嗎?”紅衣鬼在桑落身後躍躍欲試。
早上她的風頭被搶,現在正是不高興的時候呢。
桑落卻說:“不用,我有辦法。”
讓這幾個人被女鬼嚇走,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眼見着一個小混混伸手就要靠近,桑落手輕輕一揚,一個小瓶子就出現在她手裏了。輕輕一按,從瓶子裏噴出來的粉塵不經意地就粘在了這群圍着的人身上。
那小混混反射性的一躲,還以為對方用的是網上出名的防狼噴霧,可沒想到一點味道都沒有。
他嗤笑一聲:“小妹妹,拿錯拿成爽膚水了吧?”
桑落也不跟他多廢口舌,伸腳一踹直達命根。
那小混混臉色煞白,冷汗像是瀑布一樣不斷地往下冒。
旁邊的人紛紛“嘶”了一聲,雖沒有感同身受,但也不免覺得下身一痛。
有了這一遭,沒人敢再小看這個瘦弱的女人了,許強更是活動了一下手腕:“一起上。”
一腳又是一腳,抬手肘擊,再來一個背摔。
噼里啪啦,“屍體”很快就散了一地。
“牛蛙牛蛙。”在兩個捧哏的驚嘆聲中,桑落利落地結束了這一場華麗的戰鬥表演。
幾個小混混互相攙扶着站起來,雙腿都是打顫的。
“你——你給我等着——”
桑落往前走了一步:“還想再來一場?”
“不,我們——”幾個人臉上驚恐,就差落荒而逃了。
然而下一秒,一簇手電筒的燈光打照了過來,一聲呵斥聲傳來:“我報警了,都不準走。”
是極其熟悉的聲音。
桑落默默地捂住了眼睛,她怎麼就沒有發現,除了是一個八婆以外,這人還是一個市井熱血青年呢。
霍子良飛快地跑了過來,剛想說一句“不要怕”,就對上了桑落一雙冷漠的視線。
話戛然而止jpg。
話鋒一轉,霍子良臉上堆笑,問道:“好巧啊。”
桑落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若不是霍子良來搗亂的話,她還有別的好戲沒上演呢。
眼神一垂,落在了那些互相抱團取暖的小混混身上,桑落的心裏生出了幾分可惜。
那群小混混忽然覺得渾身一陣惡寒,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霍子良有點懵逼:這節奏不對啊?
眼前少女身上衣服沒有破,甚至於連頭髮絲都沒有亂,而一旁的小混混們卻一個比一個更加凄慘,怎麼看都更像是受害者的樣子。
難不成說……?
想到一種可能性,霍子良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此時,桑落的視線透過了霍子良,緩緩地落在了他身後人身上。她心念一動,片刻后,臉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
幾天不見,這人身上運氣變得更渾濁了,到底是做了多少十惡不赦的事情啊。
霍子良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打轉,暗自嘆了一口氣。
他就知道!
眼見兩人互相眼神拉扯,霍子良莫名覺得自己是人群中最亮的那個,有點尷尬得只想摳出一個棺材把自己埋進去。
他錯了,他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