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上車,跟我走?”
黑色邁巴赫停在路邊,打開的暖黃色燈光照亮了前方不停落下的雨滴。
夏黎看着眼前忽然出現的男人的臉,微微愣神。
眼前的男人骨相優越,立體的五官俊美。
高挺的鼻樑上架着一副細框的金絲眼鏡,即便他的面容半隱於黑暗中,但依然可以感受得到鏡片下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帶着絲絲冷意。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似乎自從知道謝鄞的身份后,每當與他對視她都會不自主地愣神。
在夏黎看來,像謝鄞這種身處高位的人與她不應該有什麼過多的牽扯,可男人卻似乎每次都能想出現在她身處窘境的時候。
司機執傘繞過車尾來到車門前想要替男人開門,可車內的男人卻朝着夏黎所站的地方微微頷首。
“去撐她。”
低磁醇厚的聲音伴隨着雨點淅淅瀝瀝砸落在地上的聲音緩緩傳入夏黎的耳中。
撐着黑色雨傘的司機應聲,拿着傘快步走到夏黎的身邊。
夏黎幾乎是愣在了原地,就連帶着司機撐着傘走到她的身旁她都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謝鄞看着像是被人點了定身穴一般一動不動的夏黎。
男人的薄唇微啟,沉沉的音色卻又清潤:
“上車,跟我走?”
夏黎整個人還都處在狀況外,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跟你走?”
謝鄞有些無奈的輕笑出聲,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送你回家。”
夏黎低聲地“哦”了一聲,這才走到車前。
眼疾手快的司機趕忙拉開車門讓夏黎坐進車內。
“抱歉。”
這是夏黎坐進昂貴的邁巴赫內后的第一句話。
謝鄞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但又很快若無其事地拿過車內的備用毛巾遞到了夏黎的面前:
“為什麼道歉?”
夏黎垂眸看着男人遞過來的毛巾,小聲的解釋着:
“給謝先生添麻煩了,還.....把謝先生的車弄髒了。”
聞言,謝鄞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被雨水淋濕的禮裙上,示意司機將車內的暖風打開。
夏黎有些疑惑地問道:
“謝先生,剛才你不是已經離開了,怎麼又突然出現在路邊?”
謝鄞回答:“過來拿個東西。”
從酒店離開后謝鄞忽然收到齊州的消息,說他有個東西寄錯了地方,直接寄到了這家酒店大堂里,於是他便讓司機折返回去。
沒成想會在路邊遇到被齊渡扔在路邊的夏黎。
夏黎從男人的手中的接過毛巾,擦了擦自己被雨水打濕的髮絲。
謝鄞的視線落在她擦頭髮的動作上:
“跟你一起來的那個人呢?沒送你回去?”
夏黎擦頭髮的動作頓了頓,小聲的說道:
“他有事,就先走了。”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男人低沉的輕笑聲,細聽起來似乎還帶着些輕微的嘲諷。
“大晚上還下着雨,他就把你一個姑娘扔在馬路邊?”
沒等夏黎吱聲,她的眼前卻出現了那件熟悉的黑色西裝。
夏黎的目光卻不爭氣地落在拿着黑色西裝的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上。
男人的手指瘦削而又修長乾淨,在手下黑色西裝的襯托下,就好似是瑩潤通透的白玉般。
白凈的皮膚下隱隱可見淡淡的青色紋路,在從窗外照進的忽明忽暗的昏黃燈光下顯得格外好看。
謝鄞見她出神,出聲提醒道:
“披上吧,別把身體凍壞了。”
耳畔傳來男人低沉悅耳的嗓音,讓夏黎的視線緩緩地從他的手上轉移到了那件黑西裝外套上。
夏黎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濕得不成樣子的禮服,雖然車內開了暖氣但她的手腳依然冰涼。
她短暫地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伸出微涼的手從男人的手中接過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謝鄞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男士西裝在女孩的身上顯得格外大,就好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似的。
披上男人外套的夏黎拘謹地坐在一旁,好聞的烏木沉香席捲着她的全身。
不知是不是因為車內的暖氣開得有些過高,夏黎的耳根微微發燙。
“謝謝。”
謝鄞的目光從女孩的身上收回,指尖漫不經心地滑過戴在手腕上的佛珠,饒有興緻地揚了揚眼尾。
“這下不怕被人誤會了?”
男人散漫的語調落入她的耳中,夏黎的身子微微一怔。
想到就在幾個小時之前,自己還義正言辭地拒絕男人的西裝外套。
結果現在,那件昂貴的西裝外套卻又一次披在了她的身上。
夏黎的臉一熱,指尖緊張地捏着身上西裝外套的下擺,微微蜷縮:
“我......”
她張了張嘴試圖想要解釋,可解釋的話就像是被卡在了喉嚨處,愣是發不出一個音。
“別緊張。”
男人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這裏不會有別人。”
醇厚柔和卻似乎又帶着些散漫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兩人之間明明隔着一段距離卻又像是沒有似的。
男人帶着些調侃意味的尾音音調微揚,嗓音纏繞上夏黎的耳尖。
“不會有人看見,也不會有人誤會。”
最後兩個字被男人故意咬重了幾分,無意間卻給這句話增添上了幾分曖昧的氣息。
夏黎的耳尖被男人低沉散漫的聲音撩撥得發麻,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挪開視線不去看男人。
狹小的車廂中夏黎只覺得暖氣吹得自己渾身燥熱,臉上更是有了些許的燙意。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搓了搓自己的臉頰,試圖用指尖的涼意來給發燙的臉頰降降溫。
謝鄞將女孩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深沉如墨的眼中沾染上了一絲笑意。
“逗你的,別多想。”
他抬手動作斯文地將戴在臉上的金絲框架眼鏡摘下,修長的指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地址?”
-
黑色的邁巴赫緩緩駛入夏黎的住處,最終在單元門前的車位上停穩。
“謝謝,實在是太麻煩謝先生了。”
夏黎跟謝鄞道完謝,轉身正打算去開車門,卻被身旁的男人叫住。
她轉過頭,對上男人那雙沒有了金絲框架眼鏡遮擋的深邃雙眸。
不用質疑的一點,在撞入男人眼眸的剎那,她的心尖忽地一顫。
夏黎搭在車把手上的手微微收緊了幾分,故作鎮定地問道:
“怎麼了?”
謝鄞抽出一把黑色的傘,遞到她的面前:
“傘。”
“謝謝。”夏黎從男人的手中將傘接過,打開車門下了車。
夜色朦朧中,謝鄞坐在車內側頭看着夏黎撐着傘離開的背影。
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單元門內,坐在駕駛位上的司機才恭敬地出聲:
“謝總,現在要走嗎?”
坐在車內的男人指腹微微摩挲着腕上的佛珠,冷而清潤的嗓音在車內緩緩響起:
“再等等。”
司機心裏雖然疑惑,但也沒有多問些什麼。
謝鄞微微抬眼透過窗外看向女孩走進的那棟樓。
幾分鐘后,謝鄞看見樓上亮起的燈光。
他收回視線,聲音冷淡:
“回汀園。”
.....
夏黎回到家時,夏優明跟蘇菁已經睡下了。
她開了一盞玄關處的小燈,目光落在餐桌上冷掉的飯菜上。
她知道這是夏優明跟蘇菁擔心她在宴會上吃不了什麼東西而特意為她留的。
夏黎的嘴角忍不住勾起,彎腰換好鞋後走到廚房洗了個手,又從電飯煲中盛了小半碗涼了的米飯。
她沒有再將涼掉的飯菜再熱一遍,而是就這麼坐在餐桌前慢慢吃着。
吃完后,夏黎將餐桌上的飯菜一併收拾好端入了廚房。
等到洗漱完回到房間時,夏黎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似的直接癱躺在了床上。
她仰頭望着頭頂漆黑的天花板,緩了良久她才伸手拿過身旁的手機點開了百度,在百度搜索欄里輸入了謝鄞的名字。
看着百度上出現的關於謝鄞的介紹,夏黎本還疲倦的眼睛一下子就變得精神了起來。
謝鄞是當今港城年紀最輕的謝家家主,精通中、英、德、法四國語言不說,曾經就讀於國外最好的金融學院,在讀博期間更是在各刊上發表了不少金融學的論文。
最重要的一點。
如今的謝鄞手下的萬嘉集團是一家科技創新和研發的公司,但卻又不僅僅止步於此。
萬嘉集團這些年裏不僅在科技創新和研發上有着重要突破,還在各個行業領域佔據了龍頭地位。
夏黎指尖緩緩往下翻着,視線落在一段視頻上。
她的指尖輕點開了一段以前謝鄞的專題採訪。
視頻中,西裝革履的男人坐在沙發上,臉上冷淡無波。
即便是隔着屏幕,她都能夠感受到男人身上的那股與生俱來的強大氣場。
面對記者的採訪,男人的回答也是從容不迫,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視頻中的男人目光直視着鏡頭,那雙沉如深海的眼眸像是想要透過電子屏幕將人看穿一般。
醇厚低磁的嗓音透過聽筒不疾不徐地傳入夏黎的耳中,與剛才車上男人略帶調侃意味的話語重疊在一起。
夏黎的耳朵一熱,手忙腳亂地將手機合上扔在了一旁,伸手拿過枕頭將自己的腦袋埋了進去。
夏黎家的方向與汀園完全相反,謝鄞回到汀園時已經是深夜時分。
傭人們都已經睡下,整個汀園裏除了淅淅瀝瀝的雨滴聲外,格外安靜。
男人撐着傘下了車。
車門剛被男人關上,一隻毛髮雪白的薩摩耶就踩着被雨打濕的地面跑到了男人的腿邊。
薩摩耶搖着尾巴動作親昵地用腦袋蹭着男人的腿。
謝鄞見狀,蹲下身子摸了摸薩摩耶的腦袋,聲音淡淡:
“回去睡覺。”
“汪汪。”
雪白的薩摩耶像是聽懂了男人話中的意思,用毛茸茸的腦袋主動地蹭了蹭男人寬大的掌心,這才搖着尾巴回到了自己的窩裏。
謝鄞回房后將搭在臂彎上的西裝拿起,腦海中浮現出夏黎披着自己西裝外套時的模樣,男人的嘴角不明察覺地勾了勾。
帶着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過西裝的柔軟布料,西裝上還沾着些女孩身上的被雨水淋濕的濕意。
本以為這一次來京城很難再遇到她,卻沒想到來的第一天就碰上了。
只是謝鄞沒有想到,她是以別人的女伴身份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想起幾個小時前隨着包間門被緩緩打開時,看見夏黎挽着齊渡的手站在門口緩緩地走入包間的場景,謝鄞眼中的笑意淡了幾分。
謝鄞將西裝外套疊好放在了一邊的桌子上。
緊接着,他將手腕上戴了一天的腕錶摘下。
下一秒,那塊腕錶被男人放在了那件被摺疊起來的西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