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我希望謝太太不會讓我等太久。”
夏黎一個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
導致她連稿子都沒有心思去畫。
在京大的這四年,夏黎在課餘的時間裏在微博上開通了一個畫畫賬號。
當時開通這個賬號最開始的初衷是因為她想要記錄一下在京大學習的內容,偶爾也會在平台上更新一些自己設計的畫。
卻沒曾想,她的賬號會在她大二的那一年忽然火了起來,也有專門私信她畫設計稿的。
起初夏黎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接了幾單。
到現在夏黎還記得自己當初接的第一單的設計稿,是一件男士西裝的設計稿。
讓她沒想到的是,她的設計稿不僅僅讓她的粉絲再一次大幅度的上升,還給她帶來了越來越多的設計單。
這也是,在夏家沒落之後,唯一可以減輕她生活壓力的唯一收入來源。
夏黎煩躁地撓了撓自己的頭髮,最後挫敗地將手中的電容筆重新放了回去。
她伸手拿過放在一旁充電的手機,和蘇菁通完電話后便點開了和楚詩詩的聊天框。
一隻小黎:【詩詩,謝鄞回來了。】
楚詩詩:【?】
一隻小黎:【還記不記得那天晚上我跟你說的關於主卧的事情?】
那天和謝鄞打完視頻以後,夏黎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於是她便給楚詩詩打了一通電話,將當時和謝鄞通話的內容全都告訴了楚詩詩。
楚詩詩:【我記得啊。怎麼了?他回來又跟你提這件事情了?】
盤腿坐在椅子上的夏黎看着楚詩詩發來的消息,雙手捧着手機在輸入法上敲字母回復着。
謝鄞倒是還沒有提這件事情,但是......
她一想到那天視頻通話的內容,心中就有些忐忑。
手中的手機輕震了兩下。
是楚詩詩發來的消息。
楚詩詩:【他沒提那我們就裝傻。】
一隻小黎:【那他萬一晚上提了怎麼辦?】
總得做好兩手準備吧。
楚詩詩:【......那就隨便找個理由應付一下。】
盤腿坐在椅子上的夏黎看着手機里楚詩詩發來的消息,抿了抿唇。
找理由應付一下。
理由。
什麼理由比較好?
說她睡覺的時候喜歡踹被子?
夏黎單手托腮一邊點開朋友圈一邊思考着萬一謝鄞提起這件事情,她該找什麼理由比較好。
忽然,她的指尖一頓。
手機屏幕上顯示出了一條謝鄞在一個小時前發的朋友圈內容。
這還是夏黎加了謝鄞好友這麼些日子裏來,第一次看見他的頭像出現在自己的朋友圈裏。
夏黎點開謝鄞發的那張照片。
照片里,男人那隻帶着佛珠和腕錶的手似是漫不經心地搭在黑色西褲上,鏡頭是從下往上仰拍,剛好停在了男人那帶着的暗紅色領帶上。
夏黎的目光在不經意間落在了男人戴在指尖的那隻鑽戒上。
腦海里不禁浮現出當時幫他戴戒指的時候的場景,彷彿此刻她還能感受到指尖殘留下來的屬於他的溫度。
夏黎耳根有些沒出息地熱了熱,指尖輕輕蜷縮了一下。
她本想要點擊屏幕退出這張照片,卻在無意間按在了屏幕下方的保存按鍵上。
夏黎退出了照片,給謝鄞的這條朋友圈點了個贊就放下了手機。
謝鄞坐在辦公室內,心不在焉地聽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員工跟自己會報着工作進度,時不時拿過放在手邊的手機。
站在男人對面的員工心驚膽戰的一邊會報一邊打量着男人的神情。
謝鄞又一次點開微信,看着那裏冒出的新紅點,修長好看的指尖輕點了進去。
看見是夏黎的頭像后,他才滿意地輕勾了一下唇角。
還頂着滿頭大汗的員工瞥見男人輕勾了唇角,以為是對他的工作進度彙報覺得滿意,緊張的心情也放鬆了些。
謝鄞翻到自己發的那條朋友圈,看着夏黎的名字出現在點贊框裏時輕挑了一下眉,興緻大好地開始逐條回復起底下一些朋友的評論。
為首的就是齊州那欠打的評論。
齊州:【嗯?大夏天你思春了?】
x回復齊州:【(微笑)(微笑)(微笑)】
謝鄞忽然想起自己和夏黎領證的時候還沒有告訴齊州。
他點開齊州的聊天框,但想了想還是決定當面告訴他比較好。
畢竟——
他挺想現場欣賞一下齊州知道這件事情時候的表情。
恭恭敬敬站在辦公桌前的員工終於抬手將自己頭上冒出的密汗擦掉。
“謝、謝總,我彙報完了。”
謝鄞緩緩地撩起眼皮,冷淡深邃的眸光落在他的身上。
員工只覺得有一股子從腳底緩緩上升的涼意令他感到頭皮發麻。
謝鄞拿過攤放在桌上的文件,目光掃了一圈。
緊接着。
男人將文件合上:
“這就是你們半個月的進程?”
下一秒,合上的文件被男人重重地甩在了辦公桌上。
“拿回去重做。”
謝鄞是在傍晚才回的汀園。
夏黎睡了個午覺起來,便看見剛回家坐在沙發上喝茶的男人。
謝鄞抬頭看着從樓梯上下來的夏黎,將手中端着的茶杯輕放在桌上。
他從手邊重新拿一個乾淨的茶杯,提起剛泡好茶的茶壺倒上。
“剛泡好的茶。”
謝鄞將倒上茶水的茶杯輕放在桌上,抬頭看着已經走到面前的夏黎輕勾了下唇角。
“謝太太嘗嘗。”
夏黎小心翼翼地端起男人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遞到唇邊輕抿了一口。
謝鄞問:“怎麼樣?”
“還不錯。”
謝鄞輕笑,端起手邊的茶杯抿了一口:
“還不錯?謝太太是覺得茶不錯還是我泡茶的技術不錯?”
夏黎將手中茶杯里的茶喝完,小聲回答:
“都不錯.....”
她對上坐在沙發上男人含着笑意的眼眸,又補充道:
“謝先生泡茶的技術很好。”
-
晚上的時候,忽然下起了雷暴雨。
吃過晚飯,夏黎照常回了客房。
只是在推開客卧房門時,站在她身後的謝鄞卻先出了聲:
“謝太太是打算繼續睡在客卧嗎?”
低沉磁性的男聲不疾不徐地從身後傳來,輕拂過夏黎的耳畔,讓她剛握上房門把手的手頓了頓。
夏黎轉身看去,穿着白色襯衣的男人正單手插兜地倚靠在走廊扶手上,墨色沉沉的眸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夏黎緊張地咽了下口水:“謝先生......”
她本想要說自己睡覺不老實喜歡踹被子,結果一個緊張,變成了——
“我睡覺打呼,怕打擾到謝先生。”
話說出口,夏黎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個徹底,恨不得直接找個地縫鑽進去。
眼前男人的表情明顯一頓。
下一秒,夏黎便聽見男人喉間溢出的笑聲。
不同於往日裏那般轉瞬即逝的輕笑,而是實打實低沉磁性的笑聲。
夏黎頂着一張熟透了的臉撩眸看向慵懶地倚靠在扶手上的男人,此刻男人依然保持着剛才單手插兜的姿勢,另一隻手握拳抵在揚起的唇邊。
謝鄞的眼角彎了彎,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還是夏黎第一次在謝鄞的臉上看見如此明顯的笑意,以往的她只是偶爾會捕捉到男人眼底含着的淺淡笑意或者是轉瞬即逝的輕笑聲。
夏黎看着男人微彎起的眼角,心臟控制不住地漏了一拍。
謝鄞微斂神情,饒有興緻地調侃道:“打呼嚕?”
夏黎紅着臉垂下了腦袋,手指蜷縮捏緊了衣擺,小聲地為自己正名:
“我口誤,我是想說......”
“想說我睡覺會踹被子,萬一踹到了謝先生.......”
夏黎的話並沒有說完。
因為她聽見男人正在不停朝着自己走來的輕微腳步聲,那顆本就有些失序跳動的心臟像是被一雙在無形中的手提了起來。
夏黎噤聲,低垂着腦袋不敢抬頭。
“謝太太。”
謝鄞在離夏黎還有三步之遙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他微垂眼眸看着眼前的女孩,心裏早已經軟得一塌糊塗:
“如果謝太太沒有做好一起睡主卧的準備,沒關係的。”
夏黎驚訝地抬起頭:“你當時不是說......”
沒有分房睡的打算嗎?
“我是沒有和謝太太分房睡的打算,”謝鄞道,“但這對謝太太來說有些太突然了。”
謝鄞向前邁了一步。
“我們之間還沒有感情基礎,謝太太沒有心理準備也很正常,我能理解。”
忽如其來的領證,本就讓夏黎措手不及。
謝鄞清楚地知道夏黎能夠答應和自己領證並不是因為感情而是因為夏家。
他不清楚夏黎現在對自己有沒有一點點的好感,但即便是有,他也不能夠捏着她那點好感胡作非為。
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了。
再等等也無妨。
至少他謝鄞等的心甘情願。
男人清越低磁的聲線落在夏黎的耳畔,夏黎眨巴了兩下眼睛。
嗯?
這話雖然聽起來沒錯,可總覺得哪裏有些怪怪的呢?
夏黎抬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頭好癢.......感覺要長腦子了。
還沒來得及等夏黎去細想,謝鄞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低啞的男聲好似是一道滾燙的電流,傳入夏黎的耳中時帶着滾燙的溫度將她的耳朵染紅了一片。
直到夏黎回了房間,她都還沒有從男人剛才的話語裏回過神來。
回房的夏黎顧不上去開燈直接倒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閉上眼睛,方才男人低啞的聲音依然迴繞在她的耳邊久久揮散不去。
他說——
“我希望謝太太不會讓我等太久。”
夏黎的腦袋嘭的一聲炸開了煙花,包括此刻即便男人已經不在面前,可她的腦袋裏仍然是空白一片。
半夜的時候,窗外的雨下得格外大,震耳的雷聲將夏黎從睡夢中吵醒。
夏黎從小害怕打雷,特別是當夜晚房間裏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全身所有的細胞都被緊繃了起來。
此刻聽着窗外那震耳欲聾的雷聲,整個人都如同煮熟的蝦仁蜷縮在被窩裏。
夏黎的目光落在從窗外投射進來的刺眼的雷電,從天空劈下的時候幾乎是將整個昏暗的房間都給照亮了。
躲在被窩裏的夏黎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也不知今晚怎麼回事,窗外的閃電一道接着一道狠狠地劈落下。
準確無誤地劈在夏黎的心間。
忽然,寂靜的房間響起門把手輕微轉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