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截然相反的兩個場面
飯後,景老夫人將女兒叫到了一旁訓斥了起來。
“你說說你,好端端提這個幹什麼?”
景雁離也是一臉懊惱,解釋道:“我以為阿霄今天回來,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
聞言,景老夫人重重的嘆了一聲,這事兒她其實也知道,之所以一直沒說,是抱着僥倖心理的。
她本以為,若是明天他們過來,而景霄又湊巧在家裏,或許能藉著這次機會,幫忙緩和一下他們的父子關係。
可如今倒好,景雁離在餐桌上如此一說,景霄明天斷然是不會留在家裏了,即便是在她想要留,也開不了這個口了。
見母親一臉失望的樣子,她皺起了眉,問道:“媽,難道這件事情,你也沒跟阿霄說過嗎?”
聞言,景老夫人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罷了罷了,懶得說這個事情了。”
說完,她便邁步回到了客廳。
景雁離看着母親漸行漸遠的背影,神色逐漸變得複雜起來。
如今的客廳里很是熱鬧。
周承肆那嘴一直就沒停過,雖然聒噪了些,但好在所提的每個話題都能讓大家樂呵。
唐暮梔坐在景霄身邊,偶爾附和幾句,大部分時候都是在聽他們講話。
自從她想要了解景霄開始,對他的事情還是挺感興趣的。
所以,從旁人口中聽一些他的趣事,倒也是她了解這個傢伙的一種方式。
當周承肆說起,小時候他們兩個被狗追,掉進臭水溝里的事情時,她倒像是真的看到了畫面一樣,直接笑出了聲。
景霄垂眸看了一眼她,見她笑得眼睛都快眯起來了,勾了勾薄唇,“原來,聽我小時候的糗事,你這麼開心啊?”
他這句話里的意思,唐暮梔是再清楚不過了。
但她並未因此而露怯,反而還衝他挑釁的揚了揚眉梢,低聲嘲弄道:“你不會現在身上還有臭水溝的味道吧?”
景霄笑笑,抬手覆在她的腰肢上,溫潤的雙眸中滿含戲謔,“有沒有,你難道不知道嗎?那要不今晚上,你再好好聞聞?”
唐暮梔被他這話弄得心尖一顫,趕緊移開了視線,假裝沒聽見,繼續聽故事。
夜晚的景家,燈火通明,窗外月光皎潔,屋內歡聲笑語,好不融洽。
他們就那樣坐在沙發上閑聊,話家常。
不知怎地,他們突然說起了景家在檀州時的日子。
“還是那個時候好,還能上山打棗呢。”周承肆感慨了一句,低沉的嗓音里,透着絲絲的惆悵。
那算是他啟蒙時候的記憶了,雖然有些模糊不清,但他卻永遠都不會忘記,那種發自內心的開心感覺。
景老爺子也忍不住回憶起往昔,點頭稱讚道:“嗯,那個時候是真的很舒坦。”
“我倒是覺得,咱們現在的生活也好。”景老太太笑着插嘴,隨即又補了一句,“畢竟現在,阿霄娶了梔梔。”
說完,她還不忘看景霄一眼,像是在詢問他是否如此,畢竟一開始,這傢伙可是抗拒的要命,如今看來,他這臉怕是都要被打腫了。
景霄側目看着她,明白到她的意思后,果斷伸出手臂,摟住了唐暮梔的肩,算是作為回應。
就在他們聊得正起勁的時候,周承肆卻突然走到了偏廳去打電話。
之前賠償的事情已經有了結果,於是他便打電話給了余柚夕,讓她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電話剛打過去,他都還沒說正事,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
“你能不能小點聲,我耳朵都要聾了。”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將手機從耳朵旁移開了些,幾秒后才再度開口,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電話那頭的余柚夕,此刻正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她手上的手機還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我……我家停電了。”她哆嗦着聲音,回答道。
周承肆蹙眉,頓時感到一絲無語,忍不住嘲諷道:“你余大小姐那麼有錢,難道電費都交不起嗎?”
“不是電費的問題,是停電,停電你懂嗎?”她咬牙切齒的吼了一句,似乎已經處在爆炸的邊緣了。
周承肆愣了一瞬,隨即又恢復淡定,無所謂的開口,“哦,那你找物業啊。”
說完,他便準備掛斷電話,可是下一瞬,他又想起自己還沒說正事兒,便提醒了一句,“賠償的事情你看看,要是沒問題的話,就按那個理賠吧。”
“知道了知道了。”余柚夕不耐煩的回道,隨後便準備下床。
可由於屋裏太黑,她下床時又沒看清地上有什麼東西,直接踩了上去,然後便跌坐在了地上。
她原本就還沒好全的腳,此刻再度負傷,疼得她鑽心,緊接着又是一陣哀嚎。
電話那邊的周承肆,聽到她的動靜后,吐槽道:“余大小姐,你不知道晚上大喊大叫容易嚇死人嗎?”
余柚夕痛呼出聲,將落到一旁的手機撿起,氣急敗壞的罵了一句,“碰見你准沒好事兒,掃把星。”
說完,便啪的一聲將電話掛斷。
周承肆聽着電話里嘟嘟聲,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這大小姐的臭脾氣,真是一天比一天嚴重啊,居然都敢罵他是掃把星了。
想到這裏,他不禁冷哼了一聲,將手機收起,重新走回到了客廳里,懶得理會。
之後,他又說說笑笑的跟眾人聊了一會兒。
眼看都快晚上十一點多了,大家這才散去,準備各自回房間休息。
臨了時,景老夫人叫走了景霄,說是有幾句話想跟他說,於是唐暮梔便自己先回房間了。
可路過走廊時,她卻看到周承肆跟了上來,像是有話想說。
“有事?”她開門見山的問。
周承肆猶豫片刻,隨後才道:“明天是景赫的生日,每年這個時候,舅舅便會邀請我們一起過去吃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忽然要來這裏吃飯。”
唐暮梔愣了愣,有些詫異,不太明白他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一番話來。
不等她詢問緣由,周承肆已經再度開口,“明天家裏的場面必定熱鬧,但跟我哥當時那轟動全城的熱鬧相比,是截然相反的兩個場面。”
唐暮梔聽得雲裏霧裏的,忍不住擰眉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周承肆盯着她看了片刻,隨後,輕聲吐字,“我想麻煩你,明天一定要好好陪我哥出去玩玩。”
說罷,他轉身便欲離開。
可是,唐暮梔卻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你別話只說一半,你為什麼說,明天景赫的生日,跟當初景霄的生日,是截然相反的兩個場面。”
周承肆頓住腳步,偏過頭來看向她。
隨後,他才淡淡開口,將那場生日宴的始末說了個遍。
聽完他的話后,唐暮梔怔愣住了,腦海里一片混沌。
見狀,周承肆也沒再繼續說什麼,轉身往外走。
“這麼晚了,你要出去?”唐暮梔望着他的背影,隨口問了一句。
“想起還有點兒事。”他淡淡回答着,隨後便腳步匆匆的走了。
唐暮梔進屋后,一直靠坐在沙發上,目光放空,怔怔的望着天花板,腦海里全是周承肆說過的那些話。
上一次景霄過生日的時候,景遜華弄得滿城皆知,所有人都以為,是他疼愛自己這個兒子,給足了他面子,就連當時的她也那般認為。
可直到聽周承肆說過後,她才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樣,那場轟動海城的生日宴,不過是景遜華商業最大化的結果。
而這次,景赫生日,他卻只是想要簡簡單單的,與家人一起吃飯。
這是不帶任何目的,沒有任何商業利益糾葛的,也是景霄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的,更是周承肆嘴裏說的,那截然相反的兩個場面。
景霄進房間的時候,見她在發獃,不由得問道:“怎麼還沒去洗漱?”
她猛然回神,轉眸看向他,有些心虛的回道:“哦,馬上就去。”
景霄鎖了門,走到她身側坐下,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問道:“怎麼了?剛剛不是還挺高興的嗎?”
唐暮梔猶豫了片刻,然後低聲反問了一句,“那你高興嗎?”
“嗯。”景霄輕應了一聲,微斂着眼帘,長睫遮擋住了他眼底的異色,只是淡聲說道,“今晚早點睡吧,明天帶你出去玩。”
唐暮梔看着他俊朗的臉,心情忽然複雜了起來,心底蔓延起陣陣酸澀感。
幾秒后,她伸出手臂,主動抱住了他的腰,將臉頰靠近他的懷裏,卻沒說話。
景霄垂眸睨着她,亦沒吭聲。
良久后,他才緩緩開口,低聲道:“周承肆那傢伙說的話,不能全信。”
聞言,唐暮梔抬起頭看着他,試探性的道:“但也不是不能信,是嗎?”
景霄心裏很清楚,她已經知道了些許事情,所以也沒迴避那個話題,輕描淡寫的道:“梔梔,我沒事。”
唐暮梔抿了抿唇,鼓起勇氣道:“那以後……”
“以後有你在,一切都會很好的。”景霄打斷她,似是知曉她想要表達的意思,末了又補充了一句,“有些事情,其實習慣了也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