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頭

第二章 老頭

楚伯陽聽了這話,便將腳步停住,並將目光看向身後。

身後,正有一身體硬朗、鶴髮童顏的白衣老者站在站台上看着楚伯陽。當他發現楚伯陽轉回身去的時候,便又用手輕輕地捻起頜下的鬍鬚,意味深長地看着楚伯陽。

意味深長,卻也淡淡一笑,楚伯陽看在眼裏,卻完全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破敗相。這副模樣,他便忍不住給了老者一個不屑的眼神,而後,便邁動腳步向前就走。

可這老者彷彿故意要跟楚伯陽作對一般,當他看到楚伯陽轉回身去時,嘴裏又是一句:“天下事,皆有定數;信亦有,不信亦有。”

楚伯陽聽到這裏,只好再次停住腳步。這時,他把頭轉回去惡狠狠地望着老者,並且說:“老大爺,麻煩您說話注意點兒!現在已經不是舊社會了。如果不是看你歲數大了,我這就把你帶到派出所去,治你一個宣揚封建迷信的罪!”

老者聽了楚伯陽的話,再看到他一臉的怒氣,卻依舊是一副笑容:“年輕人,老朽去ri無多,今ri若隨你去,到也算是找到一個安身立命的去處。”

說到這裏,他手指捻動,不消片刻又開口說:“不過,你我塵緣未了,將來還會再見,所以這次我就不能隨你去了。不過老朽有一言如今要送你:ri月山,yin陽轉;南北遷,時運變。切記!切記!”

這話說完,老者轉身便走。待他遠去時,卻遙遙又傳來一句:“張伯陽,家祭時,勿忘幫我為你父親撒一拋紙錢!”

楚伯陽因為老者先前的話,心中原本就已經壓了火氣。而現在他再聽到老者如此說,罵人的心都有了。不過,他畢竟不是個脾氣火暴的人。當他向前追了幾步后,卻突然想起老者喊他“張伯陽”,這時他不禁在想,總不會是這個老糊塗認錯人了吧?

想到如此,楚伯陽也就鬆了口氣,心說老者認錯人,也就無關自己的事情,自己又何必較真,也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聽到手機的鈴聲,楚伯陽就把電話掏了出來。只是此時他忽然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竟然是他家裏的電話,心中不由得一驚!剎那間,一種不祥的預感從他心底升起,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

隨着電話接通,楚伯陽的媽媽周蓉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伯陽啊,你今天休息吧?”

“是啊!媽,怎麼呢?您今天怎麼有時間給我打電話了?”楚伯陽帶着忐忑的心情在電話里問。

周蓉並沒有立即回答楚伯陽的話,她在電話裏面停頓了片刻,才用顫抖的聲音說:“伯陽,你休息的話,就回家一趟吧!你爸住院了。今天手術,他不讓我告訴你……”

聽到這裏,楚伯陽整個人都怔住了,他也已在不知不覺中將電話緩緩從耳朵邊上拿開了,後面周蓉再說了什麼,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他此時已經清晰地記起了剛才那個老者,他把目光看向老者離開的方向,可老者卻已經不知去向了。

等到楚伯陽掛斷電話后,立刻就在車站附近叫了一輛摩的,讓摩的司機載着他向縣城清泉縣開去。

實際上,這也是韓家不同意韓若萱與楚伯陽交往的一個原因。因為楚伯陽的家住在清泉縣縣上,並不是市裡;而楚伯陽的父親只是一個醫術平庸的中醫,並不是高官顯貴,他們覺得按楚伯陽的條件跟韓若萱在一起完全是高攀了。

摩的載着楚伯陽直接到了楚父所在的醫院,當他下車的時候,他的妹妹楚月如已經等在了醫院門前。

楚月如一看到楚伯陽,立刻就沖了過去。她一把將手裏的錢塞到摩的司機的手裏,一把將楚伯陽抓住:“哥,咱走!爸不行了。”

楚伯陽聽了這話,目瞪口呆地問:“不行了?不是說住院手術嗎?”

“是……是手術了。”楚月如重重地點了頭。還不等她再開口,眼淚已經順着她的臉頰泉涌般地流了出來,當她看着楚伯陽臉上焦急而又驚訝的表情,又強忍着說,“哥,咱爸他肺癌晚期,拉進去就直接拉出來了。醫生說,不用手術了……”

聽到這裏,楚伯陽頓時感到一陣兒天旋地轉。這時,他彷彿看到車站上的那個老者正用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着他。若是有後悔葯可吃,他一定要吃了回去問問那個老者這究竟是怎麼回兒事!

在楚月如的帶領下,楚伯陽很快就躥到病房外面。此時,他的七大姑八大姨得一大幫子親戚已經聚攏到病房的外面,當他們看到楚伯陽時,免不了又要唏噓着訴說一番。只是楚伯陽現在根本沒有心情聽他們的這些話,顧着自己一頭扎到病房裏面去了。

楚伯陽看到周蓉后,第一句話就是焦急地問:“媽!我爸這是怎麼了?”

周蓉聽了楚伯陽的話,無非就是把楚月如的話重複了一遍,至於其他的話,她也沒什麼好說的。在她看來,楚父發病也是極快的,之前也沒有任何準備。

楚伯陽聽完周蓉的話,無助地坐到了楚父的身邊。他一臉悲愴地看着病床上的父親,雖然楚父並不是個有本事的男人,但他與楚伯陽之間的感情卻極好,而且楚伯陽的xing格也遺傳自他。他們都一樣得淡漠名利,一樣得與世無爭。

在麻醉藥的作用下,楚父並沒有醒來。此時此刻,他安靜地躺在那裏睡着。

楚伯陽看着楚父一臉蒼白的模樣,坐在那裏不禁又啜泣了一陣兒。當他心情稍一平靜的時候,心裏卻想到了韓若萱。

楚伯陽立刻就給韓若萱打去了電話。他知道這趟回家,短時間之內不能回鎮上去了,所以,他需要讓韓若萱知道他的去向,免得她焦急傷心。可是,韓若萱的電話並沒有如願接通,只是傳來了對方已關機的聲音。

聽到電話里的聲音,楚伯陽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自認不是個迷信的人,但現在他卻開始相信老者的話了。現在,老者那句話不斷地在他的耳邊旋轉,就像心裏敲着一架不會停止的小鼓一樣。

到了午夜十分,楚伯陽從瞌睡中醒來。他又先給韓若萱掛了個電話。當手機裏面依舊傳來“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時,他甚至想到要給韓若萱的家裏撥打電話了。可是,他剛把電話號碼調出,就看到低電告jing的提示,而後手機就自動關機了。

世事無奈,楚伯陽嘆了口氣。現在,他最想做得就是憑着一點兒記憶把韓若萱家裏的電話記下來。可當他把頭抬起的時候,卻看到病床上的楚父已經睜開了眼睛,並在安靜地看着他的臉。

“爸!您……您醒了?”這時,楚伯陽再也沒心情去給韓若萱打電話,立刻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楚父的身上。

“伯陽,別喊!”楚父邊說邊看了看趴在病床另一邊睡着的周蓉和楚月如。緩緩嘆出一口氣,他又轉過臉來對楚伯陽說,“是我連累了你吧?你的女朋友不接你電話了?”

“沒!沒有的事兒!”楚伯陽聽楚父這麼說,不由得感到一陣兒心酸。不過,他還是儘力把眼淚忍住了並且說道:“爸,她的手機只是沒電了,我有點兒惦記她而已。”

“你們好……那就好啊。”楚父邊說邊倒了一口氣。停頓了片刻,他又儘力擠了笑容出來對楚伯陽說:“伯陽,你是咱們楚家的希望與驕傲。你得好好向……向你……學……”

雖然楚父沒有找到合適的措詞,但楚伯陽知道楚父是想說韓若萱的父親韓天濤。他找了韓若萱這麼一個寶貝,自然不會不跟家裏說的。

這時,楚伯陽不由得點了頭。雖然他並不想參與官場的那些爭奪,只想平凡地過活,但他也不能讓老人帶着遺憾離開,所以他還是應下了楚父的話。

楚父見楚伯陽點頭,臉上便露出了些許安心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他卻又低聲說:“伯陽,爸無能,你不要怨我!咳,咳······在書房的暗格里有兩卷祖上傳下來的手札,它們對你的將來,或許會有些用處。我走之後,你拿去好好研讀研讀吧!”

楚伯陽聽了楚父的話,依舊是重重地點了頭。對於楚家的家史,他或多或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在他小的時候,他還聽爺爺說過年輕時候幫人看風水的故事,等他長到稍大一些的時候,就會看到楚父閑暇的時候躲在書房裏面鬼鬼祟祟地研究着兩卷泛黃的捲軸。

不過,以前他並沒有看過那兩個捲軸裏面的內容。對於它們,楚父一直諱莫高深。特別是當他考上公務員后,楚父更是不提那兩個捲軸的事情了。

楚父見楚伯陽點頭,彷彿放下心來一樣。而後,他才輕嘆了一口氣,又說:“伯陽,你的xing格與我差不多,都是些與世無爭的人。你且記得,那兩卷手札不要在人前張揚,雖然現在不是過去,但你……你是公務人員,要避嫌……”

楚伯陽聽到這裏,看到楚父把手伸了出來,很吃力地說完這話,立刻就伸出手去把他的手握住了。

這時楚父向外倒了幾口氣,而後,儘力把嘴巴張開又對楚伯陽說:“還有!咱家不姓楚,而是姓張……”

話到這,顯然還有後面的內容,可楚父的話卻還沒有說完,人卻已歸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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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師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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