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寶物
一天,二伯來到我家裏,見只有我一個人,就悄悄對我說:“等你長大了,我就傳給你一件寶物。”
我一聽,心中異常的興奮。盯着二伯看了一會兒后,用口形,也用手勢比劃着問二伯:“那是件什麼寶物?”
二伯看了我的口形和手勢后,就微笑着答:“是祖上傳下來,你爺爺當年傳給了我,二天我就將它傳給你。”
我的心在胸膛里劇烈的跳了起來。
我想,祖傳寶物,一定是非常值錢的東西,有了這個寶物,我將他買掉,我們家就會富裕起來了。
可是,我轉念一想:為什麼二伯不將它傳給他的兒子呢?會不會是二伯在騙我?我剛想把這句話用口形和手勢問出來,就聽見二伯又在說話了。
他說:“你是一個有肉在肚裏的人,我曉得,雖然沒有一個人看好你,但我曉得你二天會出息的,所以,我才要將這件祖傳的寶物傳給你,要你去完成,傳給別人,他們也完成不了。”
我睜大眼睛盯着二伯,心想:什麼寶物還要我二天去完成?但我用口形和手勢對二伯說的卻是:“什麼寶物?”
二伯對我神秘的笑笑,說:“二天你就曉得了。”
我很渴望的盯着二伯,希望他能告訴我。
但二伯卻神秘的笑着離開了。
我渴望的望着二伯離開的後背,心中安慰自己:也許,是二伯見我被別人看不起,而說這樣的話來哄我開心,哄我好好去奮鬥。沒聽他說,等我二天出息了的時候,才將這個寶物傳給我嗎?真要是什麼好的寶貝,他又怎麼捨得傳給我呢,早就傳給他的兒子了,人都是自私的。
想到這些,我的心就沒有那麼好奇了,更一點都不迫切了。
既然我是個成年人,我就應該掙錢養家。
這時,我的飛刀已經練成。
我決定,耍飛刀賺錢。
當然,不能在本地方耍。
我想了三天三夜,最後決定去遙遠的彩雲之南,哀牢之邊。
那裏民族多,雜耍的人也多,又靠近老緬。聽說那邊藍眼睛的洋人也多,這樣的地方,當然好掙錢。
我相信我的飛刀,能給他們帶來驚訝,帶來不一樣的感受。
我找了幾塊廢鐵,丟進灶中燒紅,自己鍛打成小刀。
我數了數,一共十柄。
我沒有磨刀刃,就讓它黑黢黢的。只因為我擔心磨出刃口后,放在我身上時,會將我的褲腰割破,家裏窮,買不起多餘的褲子。我更擔心,它會將我的腰割傷。
我將飛刀插在褲腰上,背上包袱——其實,包袱中也沒有什麼衣裳,就一些吃的乾糧。
我就穿一身用麻布做的長衫:這是我唯一的長衫,也是唯一的一件成年人衣裳;母親用鍋底墨給我染成了青色。
我抱着要去掙很多錢,做那個大大的能幹人的理想與決心,出門了。
剛走出門,就被二伯攔住了。他交給我一個扁平的紅綢包袱。包袱也不大,就巴掌那麼大,他告訴我說這是祖傳的那件寶物。
我激動的看着他手中那件寶物,呼吸也一下緊張起來。這一刻,我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從我的胸膛里跳了出來,要不是有肋巴骨擋着的話。
心在我的胸膛里一下一下的撞擊着我的肋巴骨,將我的肋巴骨都撞痛了。
我想,這個包袱中裝的一定是翡翠玉鐲,或者金銀首飾這樣貴重的東西,我得到這些東西,就可以不必去彩雲之南流浪了。激動,緊張,教我的雙手都微微地顫抖起來了。
二伯盯着我,一副很嚴肅的表情,對我說:“接下吧。”
我伸出顫抖的雙手接下。眼睛緊緊盯着這件貴重的祖傳寶物,手不自覺的捏了捏。我突然發覺裏面並不是什麼金銀玉器什麼的,好像是一張摺疊的紙。
是聖旨這樣的寶物嗎?還是名人的書畫?我心中想,未免有一點失望,有一些失落——這個年代,字畫是不值錢的。
我突然明白,二伯為什麼不把這件祖傳寶物傳給他的兒子,因為他的兒子是不會要的。
二伯看出了我心中的失望,這時候說:“你要好好保存,不管它值不值錢,但它是我們祖上傳下來的,傳了幾百年,它貴重之處就是,是祖上留下來給我們的。”
我只好點頭。
他又嘆息一聲說:“祖上傳下來的唯一一件東西,是無價的寶物,我沒有完成,就只有留給你了,我知道,你一定能完成!”
我看着二伯,沒有將寶物打開來看一眼,就將它放入懷裏。
二伯盯着我,擔心我會將寶物弄丟,就又嚴肅的對我說:“這是祖上留下的無價之寶,你要好好保存,人在,寶在;寶丟,人亡。”
我一震,突然感覺這寶物似有千斤重,壓得我的腰也一下彎了下來。我急忙從懷裏拿出祖傳寶物,雙手捧到二伯面前,用口形告訴他:“我受不起,將這件寶物還給您,您還是傳給別人吧!”
二伯嚴厲的瞪着我,沒有收回寶物,嚴肅的說:“這是祖上的選擇,你必須接受,並用你的生命來保護它,我不會看錯的,那個地仙也不會看錯的,寶物在你的手裏,我很放心。”
我看着二伯,再次用口形嚴肅的告訴他:“太重了,我十二歲的肩膀負擔不起,請收回。”
二伯還是沒有收回寶物,他將雙手背負在背後,嚴肅的說:“你能完成,我知道,你將來會成為我們家族中那個大大的能幹人,到時候,你去完成,這寶物非你莫屬。”
我心中納悶了:這是什麼寶物,為什麼還要我去完成?難道,它是一張藏寶圖?是祖上藏的珠寶?找這些珠寶要花很多的錢?沒有錢找到這些珠寶也不能將它們運回來,不然,為什麼二伯要說我是家族中那個大大的能幹人呢?
心中想着這些,但我還是用口形對他說:“太重了,太重了,我現在還這麼小,可能會將它弄丟的。”
二伯就厲聲說:“憨包,丟了就付出生命,趕緊收好!”之後,就拂袖而去了。
我捧着祖傳寶物,獃獃的望着二伯的後背,突然一下迷茫了,這還是那個慈祥和藹的二伯嗎?這還是那個愛笑的二伯嗎?這一刻,我感覺他的話就如一塊巨石,壓在我的頭上。
走了兩步,二伯又回頭對我說:“等你賺到錢的時候,再將它打開。”
呵呵,二伯是擔心我沒賺到錢就去尋寶,將大好的時光花在尋寶上。
我慢慢的將祖傳寶物放入懷裏,按了又按,之後,才向前邁步。
片刻,我就將這件事情忘記了!
我對自己能很快就將這樣重大的事情忘記而感到非常滿意。
我心中又裝滿了去彩雲之南奮鬥的美好心情。
我在心中大聲說:“哀牢之邊,你等着,我,卓憨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