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投湖（二）
被輕蔑地質疑着，巫靈的神情依然沒有一絲波動，在長長地一陣靜默之後淡然道：“你怎知我沒見過？沒聽過？”
葉楚哼了聲，道：“這麼說你是見過了？好啊，那麼就請你告訴我幽湖神是何等模樣，也好讓我沉入湖底之後瞧得清楚，莫是看走了眼，錯過了正神，投向其他小鬼去了。如此還怎麼讓我洗清罪孽？”
她話方說完，遠遠地望去，感覺巫靈笑了，微不可查地翹了翹嘴角。可是再看去，還是那般的沉靜，讓她一度認為那只是錯覺。
只聽巫靈道：“好，看來我還得必須告訴你了。”說著也不無惱怒向葉楚走去。葉楚卻是暗暗地納悶，以為真有什麼幽湖神，不過也只是一個動搖又被堅定的科學觀戰勝。
一步一步地，巫靈走得極慢，每步都很穩重，而她那飄然的優雅身姿又別有一番韻味，身上的寬大衣袍隨着走動而輕輕地晃動，翩然輕盈。
眼瞧巫靈就要走到跟前，忽聽一人在不遠處悠然道：“看來還真有熱鬧可瞧呢。”
這低柔地聲音一響起，葉楚就是一稟，卻莫名地又有些高興，好像看到了生命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轉頭看去，不期然地流露出一絲期冀，只見獨自出遊的紀笑晨正含着笑意翩翩而來。
紀笑晨的突然到來令巫靈停了下來。葉楚看清了巫靈表情不多的臉上現出了一絲不快，連眉頭也微微地皺了下。不過這一切都細不可查，只要一個大意就會錯過。
很奇怪巫靈為何會在意紀笑晨的到來，雖然有些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可是對於紀笑晨會不會救自己她心頭就忍不住地打鼓。
這一時刻，所有人都靜了下來，帶着敬戒地注視着突然來的訪客。而紀笑晨在眾人好奇的疑惑目光中依然風華尤在，從容地掃了眼在場的所有人，這才發現葉楚一般，帶着一絲興味地望去，笑道：“葉姑娘怎會在此？不是在客棧么？難道也是來看熱鬧的？”
他問地毫不在意，如若真如他那般也就好了。葉楚尷尬地笑了笑，黯然地道：“看來，我便是你所要看的熱鬧了。”
“噢？”紀笑晨似是不解，再次掃向眾人，細細瞧去，忽然恍惚大悟地笑道：“原來是這樣。”隨後又帶着一絲興味地道，“也好，既然有熱鬧為何不瞧？那麼，你們繼續吧。”紀笑晨這次邊說邊退到了人群之中，完全不在意身為砧上魚肉之人所處的境地。
葉楚暗暗嘆息一聲，無奈地斷了求救的念頭。她本是自強之人，高傲的自尊不容她向任何人低頭，更何況那人還是囚禁她的敵人，就更令她開不了口。澎湃的心潮再次漸漸地平復下來，如死寂般空落。
巫靈在紀笑晨這位滿有興趣的觀眾到來之後，並未再進前一步，冷冷地立在原地，並未打算上得前來告訴她所知的幽湖神到底是何模樣，話鋒一轉，只是淡然卻果斷地道：“開始執行！”
平靜的話調中是來自尊崇的威儀。
葉楚一愣，有些慌了神，微微地張開口形，想要說出些什麼，這時身上一痛，手臂被以誇張的幅度扭到了背後，那想要吐出的言辭變成了一聲痛呤，她也隨勢高高地躬起了腰，以減少痛苦。
一個十字架，很快地不知從何處被人搬了來。
粗糙的圓形木樁被一根繩子隨意卻結實地綁在一起，看上去粗陋不堪，很是刺眼。
葉楚艱難地抬起頭來，那十字架就是審判她“罪名”的刑架。
無力地掙了下，卻換來了更為有力的殘酷對待，她被提拉着縛在了那十字木架上。手腳的繩索，粗糙地割划著她嬌嫩的皮膚，那種刺入肉中的痛覺，真真實實地從四肢傳來，又延至身上的每一處。
此時的她已難動分毫，又被人不知從哪抱來四塊半個懷抱大小的石塊，被分別拴在了四肢之上。
斑駁地草地上，三寸高的草葉將她包了起來，輕柔地觸感，這是她能感覺到溫柔的唯一一種存在。
平躺在地上，喪失了求生**的葉楚，眼神是一片死寂的灰色，靜靜地瞧着上方時而掠過的人臉，目光露過那些縫隙遙遙地望向了天宇，連那被洗過一般的藍，也帶着蒼白的無力，幾片毫無生氣地雲朵，死氣無力地緩緩飄浮。
這或許將是她最後看到的天空。她的世界已經要坍塌了。
很快躥動的人臉一個個從視野中消失，葉楚依然是死寂般的沉默着，然後她就被四個敞着胸襟，露出胸前一片坦肉的漢子抬了起來。視覺的高升，好像離那蒼白的藍空也近了些。
厚重的壓力，撲面而來。
有些窒息地，葉楚本能地急急喘息了數下，這才緩解了心頭的壓抑。
目光掃過一側的清秀女孩，葉楚唇邊揚起了一絲興味的弧度，“你似乎忘了件事，是不是還沒告訴我幽湖神到底是何模樣？是青面獠牙，還是人身馬面？”
她想起了勾人魂魄的無常小鬼，雖然她不相信什麼人鬼學說，但是一些民間流傳的生死傳說還是知道一些。可是她將“神”與“鬼”混淆，完全是出於惡意的嘲弄。
只聽巫靈簡單地道：“到時你自會知道。”
身不由已地移動起來，眼前緩緩退卻的蒼宇，在葉楚視線中滑過。嘴角的那抹嘲弄漸漸地平復了下來，此時的她只待死神的來臨，哪還有什麼心思去弄清那所謂的幽湖神到底生得何模樣？
若真是見到了幽湖神，她還真不知要做何交待。想着又是譏誚一笑。生命還真是脆弱。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忽然，耳邊響起一句低柔的婉惜嘆息：“你們若要將她投入湖中的話，那麼就太可惜了。”
這是葉楚第一次感覺那聲音動聽地比天賴更悅耳。
只聽一人冷然接道：“此為神之宣判，無需外人干涉。”
這聲音是祭祀巫靈的。平靜的話音不帶一絲情緒，卻是不容置疑地。
“是么，不過在下聽說這位姑娘的罪名是亂世人，那麼在下到要問一問，她到底害了誰？”
紀笑晨問出之後，是一陣磨人的沉默，許久之後，才聽到一個弱弱地聲音似是從鼻孔中哼出：“我。”
有人出面承認，之後又是一陣沉默，忽地又突兀地暴發出一陣狂亂的笑聲。那是紀笑晨，葉楚還從未聽過他會如此放肆地笑。他總是那般的優雅，如貴族般的氣質，總會在合適的場合說出最恰當的話，那般的風流瀟洒，可是這次卻明顯地過了些，不過那笑聲中的嘲弄之意，卻很好地被放大了無數倍。
“你……哈哈……既使如我這般，這位姑娘還看不入眼，怎會看得上你？”他說地是實情，可惜葉楚此時無法動彈，看不到人群之前紀笑晨的遺憾表情，只是聽到他發出的低低地嘲弄笑聲，毫不掩飾其中的諷刺意味。
這聲質問帶着一股挑釁，令那出口承認之人一陣失語，在紀笑晨的嘲笑中不由羞愧地低下了頭。若是其他人，眾人或許還會質疑，但是以紀笑晨卓越的風姿，與那人相比之下，簡直是天壤之別，一個恍若光彩照人的天神，另一個就是混於地上的邋遢蟲。若是他所說不虛，那麼葉楚的眼界就要高人一等，就算迷惑世人也不會挑那些個沒品的市井之徒。
再說人人都見了葉楚之貌，以她冷冰性子，又豈是那般隨意之**？
眾人猶豫了，正不知所措之時，只聽官小小越眾而出道：“你？不錯，這位公子看起來確實是人中龍鳳，但又怎得說明這妖女不愛自賤身份？”
她的理由雖然牽強，但並不能否定其可能性，這時，那自慚形穢而低下頭的男子在官小小的暗中相助下頓時底氣又澎脹起來，哼道：“不錯，官小姐說得對，此妖女別看不可一世的樣子，其實骨子裏**的很！”
他這一番肯定，猶豫的民眾略略一思之後，忽地不知誰高叫一聲：“不錯！”有了發起者，跟隨者接踵而至，本來還有些思考能力的民眾也懶得去再多想，一個個還滿臉疑惑的面孔漸漸地有了底氣，動搖的民心又穩固起來。
紀笑晨見大勢已去，帶着些嘲諷地掃了那官小小一眼。當看到官小小得意的笑容時，紀笑晨平靜的眼眸深處是濃濃地厭惡，可是表情卻出奇的淡漠，輕聲一笑，道：“那麼我是不是該怪父母沒將我生得如那位仁兄一般？若是如此也可早日抱得美人歸。還真是遺憾啊。”說完又逸出幾聲不屑地輕笑。
紀笑晨的話中帶着濃濃地嘲諷，雖然眾人也聽出了毛病，但是擺在眼前所謂的“事實”不容他們去思考更多，況且就連事主也未說過一句辯解的話。
葉楚只是一時氣惱，沒有出口否認，沒想到成了她反身的硬傷。
那官小小微微的蹙了下秀麗的眉峰，數步之外的紀笑晨，冰冷的眼神中是淡漠，讓她的心頭猛地一跳，一種絕望的冰冷從心底悄然而起，肆虐盛行。她似是無法忍受一般，身子一抖，愣了一下。
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然，溫文雅靜的官小小眼神詭異地幽暗了下去，唇邊揚起了一抹有些猙獰扭曲的笑容，瞬息又化於無形，高高雅雅穩穩重重地向巫靈道：“祭祀大人，繼續吧？”
剎那間的變化，所有人都不曾查覺，但是卻落入了紀笑晨的眼中。雖然他並未注意官小小，甚至是漠視於她，實則她的一舉一動，稍微一個細小的動作也逃不過他善查秋毫的雙眸。就連她笑之前小手指習慣性的勾了勾，也一樣逃不過他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