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你是我夫君，你的手，我當然要牽
嘩啦啦！
寒冷的瀑流傾瀉，拍打在她的嬌軀上，將紅色長裙浸濕，白皙肌膚若隱若現。
姬紅葉渾身寒顫，刺骨的冷意讓她只能盤膝坐在石台上，雙拳緊攥，貝齒咬緊粉嫩薄唇，俏麗的容顏上寫滿了倔強。
“噗！”
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經歷七天六夜的洗禮，她已經傷痕纍纍，神魂瞬間在崩潰邊緣，在生死間隨意擺渡。
直至她參悟出自身法訣“九陽”更深的奧義，才挽回自己的性命。
剎那間，周圍浮現金色符文，一股熾熱的氣息瀰漫開來！
整座山谷冰寒瀑布被籠罩，使得這片空間的溫度升高，傾瀉嬌軀的寒水瞬間化作一層水霧，環繞在周圍。
寒風凜冽，搖曳生姿的草木迅速枯萎凋謝，化作灰燼，消散於虛空之中。
轟隆隆——
姬紅葉睜開眼，眼眸璀璨，射出銳利的鋒芒，如同利刃般撕裂空間。
同一時刻，聖殿後堂。
婚房書桌旁勾勒出的曼妙身形，在這一刻忽然停下筆墨，手一滯，很快筆尖繼續划落紙條，露出一道醒目的痕迹。
她手一揮，將信提前送出。
“奇怪，有人突破？”
躺在床上的姜雲逸，察覺到遠處有微弱的氣息變化，猶如經歷狂風暴雨後，綻放的一株赤焰紅蓮。
雖微小卻灼燒着人的視線，給以震撼。
如今他的神魂雖是重修，但也是尋常修真者難以媲美的存在。
哪怕隔得老遠，依稀察覺到那一縷波動。
這樣的變化，想來修為不弱，而且能達到這種地步，天賦、努力、造化缺一不可。
姜雲逸緩緩坐起身，扭頭看向桌旁淡然自若的陸凝霜，好奇問道：“你徒弟？”
在聖殿附近，姜雲逸從未見過除她以外的其他人。
倒是在聖殿內，能時常感受到一抹陌生的氣息，而且極為頻繁，想來是陸凝霜的那位徒弟。
“嗯。”
陸凝霜應聲，並沒有細談。
“你家弟子突破，這做師父的竟不去護法，反而待在我這裏？”
“唯有在危急關頭，才會激發一個人的潛能。況且弟子本身也需磨練心性，何須護法。”陸凝霜平靜的回答道。
“行吧，話說你徒弟是個怎樣.....”
不等他說完，陸凝霜就已經移步來到床沿旁，微仰的臉精緻剔透，俯瞰着姜雲逸隨意一句：“不必管她。”
湊近的她容顏絕美，如墨秀髮垂落腰際，額前一縷青絲飄動，眼帘微低，平靜溫和的眸下有詭異光澤掠過。
姜雲逸一愣，此刻的陸凝霜與往日大相逕庭，哪怕影子無法遮掩，心神恍惚間，卻帶來無窮無盡的壓迫。
“快睡。”陸凝霜催促一句。
姜雲逸原本沒太在意，然而聽到她帶着命令的語氣出口，不由得眉頭蹙起：“陸凝霜，你什麼時候連這種事都要管？”
自己不睡，好像礙着她什麼一樣。
“我是你娘子。”陸凝霜認真道。
哪怕她語氣平靜，但任何人都可以聽出那話中的堅定，包括姜雲逸。
姜雲逸本想反駁，結果陸凝霜已經上手將他摁倒在床上，俯身幫姜雲逸掖好被角，並吩咐：“乖乖休息，明早我叫你。”
指腹在他的額間滑過。
下山的事，陸凝霜自然是說到做到。
“你！”
她強硬的態度，讓姜雲逸稍微掙扎，奈何陸凝霜手勁兒忒大，根本就推不動她，也完全比不過。
“總有一天我.......”
“想超過我，那就好好聽話。”陸凝霜言簡意賅，隨後走到門旁，關好。
“你那是什麼歪理，我聽話和超過你好像沒什麼關係吧？”姜雲逸被摁倒在床上后，雙手抓着被子試圖爬起來。
然而陸凝霜一雙深邃的黑眸，淡淡地瞟他一眼，暗藏的一絲怒意顯得陰森可怖，讓姜雲逸停止所有的掙扎。
‘該死！怎麼就突然怕她了？’
姜雲逸在心裏腹誹，想要反抗，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
反倒是陸凝霜從始至終淡定從容，似早料到他會這樣說，不緊不慢答道：“只要你聽話，我就教你，自然就能超過我。”
姜雲逸怔了下，狐疑的看着她：“教你徒弟還不夠，還有時間來教我？”
“她不用教。”
“欸！那怎會有如此之高的境界？”
那股熾熱的氣息，就彷彿烈日炎炎時的驕陽，炙烤世間萬物，怎麼說也有元嬰的修為，甚至隱隱約約能達到化神。
“我給她法訣，自己修鍊。”
“這.....那丫頭攤上你這師父，也不知是福還是禍。”姜雲逸為她感到惋惜。
陸凝霜的實力當屬絕代無雙，可教導的路線卻與眾不同。
很明顯那麼弟子乃是當之無愧的天驕，要換做別人，巴不得捧在手心，然而陸凝霜卻不在乎，甚至是放養式教學。
“她是福是禍我不懂，雲逸，你覺得攤上我是福，還是禍？”陸凝霜靜靜地望來，眸如秋水，開口說話好似凝冰之聲。
她的話，讓姜雲逸沉默下來。
婚房裏的空氣逐漸冰冷，月華如水，從窗前灑落，輕輕的落在她身上，映照着白凈柔媚的面容。
陸凝霜靜靜地看着姜雲逸，等待他的答案。
問題很簡單，卻又非常具有殺傷力。
因為他知道自己對陸凝霜的感情複雜。
一方面，沒死前本就對她傾心，奈何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死後本是生死兩茫，再無糾葛。
結果沒想到死而復生。
另一方面，五百年已過，對於陸凝霜的印象依舊停留在記憶中，那個孤傲冷漠，彷彿永遠都不會動搖的仙子。
如今情況，算得上是她強嫁給他。
畢竟死人不會拒絕，更不會反抗。
姜雲逸沒回答，翻身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燭光映照出影子，模糊交疊。
良久。
不見他回應，陸凝霜也沒有追問。
她緩緩坐回書桌旁，雙腿重疊在一起，繼續靜心閱覽書卷，彷彿方才的問話從未發生過。
.......
翌日清晨，姜雲逸先一步起床，發覺陸凝霜不在，還以為已經離開。
“會不會是去聖殿了？”
姜雲逸若有所思，畢竟陸凝霜每天要批閱摺奏，他也知曉。
而陸凝霜什麼都想陪他，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監督，不讓自己亂跑，或者生怕出現一點意外。
人不在多好，姜雲逸感覺輕鬆許多。
洗漱完畢，便朝着院外走去。
院中。
陸凝霜已經坐在樹下喝茶，一襲素袍裹住玲瓏曲線，玉指輕捻着一盞香茗，輕抿了一口，抬眸看向走來的姜雲逸。
“休息的怎樣？”
對於陸凝霜的關心，他還是淡淡應一聲：“還好。”
“那就走吧。”
陸凝霜放下茶杯，揮袖之間將所有的茶具都收拾好，舉止嫻熟，賢惠淑德，顯然平日裏也是經常在外喝茶養生。
她起身站在姜雲逸面前，同時伸出手落在他眼帘下。
“幹嘛？”
姜雲逸明知故問，垂眸看着她伸出的手，五指修長，骨肉勻稱，泛着誘人的粉色光澤。
陸凝霜沒有廢話，直接牽住他，朝門外走去，細嫩的手，姜雲逸明明生前牽過無數遍，此刻卻莫名慌亂。
‘現在她怎麼老是喜歡主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被奪舍。’
不過完全沒可能。
陸凝霜如今的修為，根本無人奈何。
姜雲逸想要縮回手，陸凝霜卻緊緊握住，手腕看似纖細，卻十分有力無法擺脫。
陸凝霜微微低頭看向姜雲逸。
清冷出塵，絲縷秀髮垂落耳畔，襯托着那張精緻俏臉越發迷人，解釋一句：“你是我夫君，你的手，我當然要牽。”
“你又窺探我想法？”
“沒，我只是實事論事。”
陸凝霜言之成理的說，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後堂。
而姜雲逸暗暗下定決心，之後得先修鍊神魂之法，將自己的想法徹底隱藏。
沒走多遠，他就發覺不對。
“這是去哪兒？”
“陪我辦點事。”
姜雲逸無奈，但陸凝霜強硬的拉着他，根本不容拒絕。
“別拉，我會走路。”
“嗯。”
陸凝霜應了一聲，沒再多言。
原本姜雲逸想要走在她面前，拽着陸凝霜的叛逆想法，已被她弄得煙消雲散。
........
與此同時。
聖殿內，一名女孩摟着姬紅葉的手臂，歡喜道：“太好了姬姐姐，我還以為你被聖主罰了，原來你是在閉關。”
姬紅葉對她笑了笑：“小雨，此地乃宗門重地，不可胡鬧。”
“哦。”
名為小雨的女孩吐了吐舌頭，鬆開姬紅葉。
她貴為一峰聖女，但對姬紅葉的安排毫無怨言，畢竟兩女本就是好友，又同為核心弟子，關係自然密切。
“姬姐姐，那我們現在去玩？”
“不可，師尊有事喚我。”
姬紅葉手中晃着一封書信，嚴肅道：“小雨，你先到後山等着，我待會在陪你，不然師尊來了，有你好看。”
陸凝霜是她的恩師，哪怕受到懲罰，亦是她最敬佩的人，對於陸凝霜的命令，即便再疑惑不解，都會遵守。
秦小雨一想到陸凝霜，就莫名感到害怕，要知道天凌聖主可是出了名的嚴肅冷漠，既是掌控者，實力超凡。
“啊！姬姐姐你怎麼不早說，害得我來聖殿找。”秦小雨聞言，面色瞬間蒼白。
姬紅葉無語：“你也沒提前和我說呀。”
“我、我還以為姬姐姐你是被罰，所以才想偷偷來救你的嘛。”秦小雨說完，小手提着裙角，只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然而沒跑多遠，兩道腳步聲就從遠處傳來，緊接着就是一道威嚴冷漠的聲音響起：“你來這兒做什麼？”
陸凝霜雖是一身輕裝素袍，玄色綉邊，但依舊難擋她身上那尊貴的氣質，一眼掃過，秦小雨忍不住瑟瑟發抖。
“聖主姐姐，我、我是來.....”秦小雨嚇得俏臉發白，腦子一片混亂。
還是姬紅葉施禮，替她解釋道：“師尊，小雨此次前來是向我求教修鍊的事，還請您允許。”
秦小雨連忙附和道：“對對對，聖主姐姐，我是來學習的，不敢違背父親旨意，可否讓姬姐姐教我？我一定好好學。”
每年聖子、聖女，都要進行考核，以防止偷懶耍滑等現狀，若是無法通過則需降階，給其他貢獻值多的弟子後來居上。
如若考核表現優異者，則將得到聖主親自指點，以及豐厚獎勵。
秦小雨作為聖女，自然受到陸凝霜的教導過，也深知她的冷漠與嚴肅。
“陸凝霜，你老擋在我前面幹嘛？故意的吧！”
原本兩人相攜前來。
結果不知怎麼的，快到大殿陸凝霜忽然鬆開手，就一直擋在他前面，很明顯是故意而為。
聽到有人直呼聖主真名，讓殿內兩女都嚇了一跳。
唯有陸凝霜神情不變，反而是伸手壓住從身側探出的腦袋，示意他安分點。
“我就看看你徒弟，還不許了？”
“有些後悔。”陸凝霜輕聲開口，沒有半分長輩的架勢。
兩女應聲望去，只見那位冰冷仙子身後，藏着一位疑似少年的身影，眉宇間帶些許英氣，但並不鋒芒，看起來儒雅隨和。
姬紅葉看着出現在自家師尊的他，沒有太多震驚，反倒是疑惑，師尊為何會帶師丈出院？
要知道平常里，一直將師丈猶如珍寶般藏在後堂的院裏，完全不許他人窺視一分一毫。
秦小雨不認識他，見到姜雲逸的那一刻，張着小嘴一副呆若木雞的模樣，顯然嚇得不輕。
‘聖、聖主姐姐居然養面首！？’
她第一想法便是如此。
雖不知姜雲逸和陸凝霜的關係，但清楚姜雲逸年紀不大，與自己相差無幾。
正如她所想，姜雲逸如今才十八。
不過秦小雨很快鎮定下來，作為聖女心理承受能力自然很好，沉思片刻，又覺得不可能。
陸凝霜身為絕代無雙的聖主，更是最強的煉丹師，甚至是整個地域最全能的存在，怎麼可能會找一個面首？
真要如此，威名毀於一旦。
“弟子姬紅葉，見過師丈。”
很快，姬紅葉拱手行禮，態度虔誠。
“咦！師丈！？”秦小雨震驚出聲。
見到姜雲逸向她望來，也是一同施禮道：“通靈峰聖女秦小雨，見，見過....”
姬紅葉在一旁小聲提醒：“祖師叔。”
“啊對，見過祖師叔。”
姜雲逸苦惱的抓了抓頭髮，想要說不是“師丈”。
然而他若要解釋，恐怕會更加麻煩。
‘算了，反正就兩個後輩。’
帶着僥倖心理，姜雲逸對此溫和一笑：“嗯，你們好。抱歉啊，第一次見面本該送點見面禮給你們，但此次過來匆忙，並未準備。”
說著，他眼神就時不時瞟向陸凝霜，顯然是在怪她，提前說一聲是來見後輩多好，說不定還能向她借二件法器。
反正都欠宗門十幾億貢獻值，也不差這一點半點。
姜雲逸作為前輩，見到兩位天賦絕佳的後輩，見面禮算是心意，也是對後輩的一種肯定和喜愛。
“不用不用，師丈客氣了，紅葉怎能受得起。”姬紅葉連連擺手。
倒是秦小雨聞言，目露些許遺憾。
下一秒，陸凝霜一甩手，兩件類似飾品的法器就落到她們手中。
她長而細的睫羽不曾眨動半分，淡然說道：“我替他給，收着。”
兩件法器一看就價值不菲，秦小雨捧在懷中愛不釋手，姬紅葉雖未露出太過激烈的情緒波動，但依舊感恩戴德。
“多謝聖主姐姐。”
“多謝師尊、師丈。”
兩女皆是恭敬行禮。
被陸凝霜藏在身後的姜雲逸，見此一幕幽幽一嘆：“又多了兩份負債。”
但他見到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實力皆是雄厚，則說明宗門的確繁榮昌盛，這一點，比當初要強，深感欣慰。
“你......辛苦了。”姜雲逸忽然對她說道，使得陸凝霜微怔。
片刻，她恢復正常，緩緩開口：“不辛苦，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