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一定是想做個體育生!
早上六點,姜珥在八個鬧鐘的奪命連環催中醒來。
她摸索着關了鬧鐘,正要翻個身繼續睡,猛地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
——自己已經不是可以睡到自然醒的木雕工作室老闆了。
她現在是一名高中生,需要上那該死的早自習。
而這種日子會一直持續到高考結束。
想到高考,姜珥把頭蒙進被子裏慘叫一聲。
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何嘗不是來到了另一種意義上的陰間呢?
“珥珥,起來了嗎?”姜媽媽聽到動靜,忙推門進來,滿臉擔憂,“還是不舒服?”
姜珥趕緊坐起身,努力微笑:“沒事,我練練嗓子而已。”
姜媽媽道:“要不今天請假吧,在家裏多休息休息。”
姜珥動搖了0.01秒,可想到自己親手寫下的目標,又堅定的搖搖頭,聲音鏗鏘有力:
“不,媽媽,我愛上學。”
姜媽媽更擔心了,“不是退燒了嗎?怎麼又開始說胡話了?”
姜珥:“。”
正好姜珏路過門口,聽見兩人的對話,發出一道驚天動地的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這是我今年,不,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冷笑話哈哈哈哈……”
姜珥:“……”
“你、完、蛋、了。”她一字一頓道。
姜珏的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慘叫。
樓下的姜爸爸從廚房端出兩杯豆漿,聽到動靜,眉頭皺起,上樓問道:
“大早上的,幹什麼呢?”
姜珏哭唧唧告狀:“爸,姐又打我,可疼。”
姜爸爸不耐:“知道了,要哭滾出去哭,別吵到你媽和你姐的耳朵了。”
說完,他把豆漿放到老婆和女兒的手裏,柔聲道:
“加了核桃和紅棗一起榨的,趁熱喝。”
姜珏哭得更大聲了。
*
惦記着傅聽寒的事,姜珥一改往日的拖沓,破天荒的早早到了學校。
天氣很好,她背着書包隨着人流走向教學樓,發圈上的小鈴鐺叮叮噹噹的響,聲音清脆悅耳。
路過的人目光總忍不住落在她身上,隱隱帶着驚艷。
“早啊姜珥。”小胖子看見了她,哼哧哼哧跑來,“你身體好點了嗎?”
姜珥動動胳膊又動動腿,一邊走一邊回道,“已經好完了。”
小胖子鬆了口氣,“那就行,你是不知道,當時我都快被你嚇死了,說倒下就倒下,還把傅聽寒給撞了。”
姜珥腳趾扣地,“我還撞到了傅聽寒?”
小胖子道:“對,他恰好墊在底下,把你保護的可好了。”
姜珥:“……”
怪不得身上半點傷都沒有。
合著臨時找了個肉墊。
“那傅聽寒怎麼樣?沒事吧?”她一陣心虛。
“他沒事,”胖子安慰道,“還是他把你抱到了醫務室呢,路上跑的老快了,肯定沒事,放心吧。”
“是他?”姜珥詫異。
“對啊,”小胖也很奇怪,“我還從來沒見他跑這麼快過呢,難道他——”
他想到了什麼,眼神一變。
姜珥莫名緊張起來,“難道什麼?”
小胖哼哼兩聲,語氣篤定,“他肯定背着我們在偷偷練田徑,準備做個體育生!”
姜珥:“……蛤?”
“不過也好,”小胖喜滋滋道,“下次運動會派他上場,咱班又能多一枚金牌了。”
姜珥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既然這次是傅聽寒,那麼上一世,也是他送自己去的校醫室?
感覺不太可能。
這輩子是剛好砸他身上沒辦法,可前世她剛進門就暈了,離他坐的最後一排隔了整個教室,況且他們都還不認識,連話都沒說過,他沒道理特意趕去幫忙。
“早知道當時問問了。”姜珥嘆氣。
“你說啥?”小胖不明所以。
“大人的事兒你別管。”她敷衍道。
正說著話,六班到了,兩人一起走進教室,來的人已經不少,負責值日的幾個學生一邊說話一邊打掃,鬧成一團。
姜珥掃了眼窗邊。
傅聽寒還沒到。
她循着記憶找到自己的位置,正好是小胖前桌。
“你叫——何陶?”她不太確定的問小胖子。
“對對對,我是。”何陶受寵若驚道,“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姜珥乾咳兩聲,“都轉來一個星期了,知道也不奇怪吧。”
“不是啊,你之前很高冷來着,”何陶委婉道,“大家都覺得你……不太好接近。”
姜珥回憶起前世天天垮起個臉的自己,淡定道,“之前是對環境不太熟悉,現在完全適應了就好了。”
“嗯嗯,咱們班同學都很好相處的,”何陶道,“大家脾氣都很好……”
一個“好”字還沒說完,後排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大家都嚇了一跳,紛紛轉身看去。
發出聲音的是一個女生,姜珥一眼就認出,她是昨天傅聽寒的新同桌。
剛剛的巨響,是她踹倒了傅聽寒的椅子發出的。
她像是還不滿意,雙手又用力一推。
兩張原本合在一起的課桌瞬間拉開距離,中間幾乎能容納一個人通過。
挨着走道的那張桌子顯得格外突兀。
做完這些,她臉色才終於緩和下來,優雅落座,抽出幾張濕紙巾反覆擦手,眼裏全是嫌棄:
“臟死了。”
姜珥眉頭緊皺。
何陶有點尷尬,解釋道,“平時他們脾氣都很好的,只是每個月換座位這幾天會比較暴躁而已,你別害怕。”
姜珥終於找到機會問出一直想問的那個問題,“昨天的抽籤,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她前世待的那半學期里從來沒聽說過?
聞言,何陶滿臉羞愧。
“就是,咱們班的傅聽寒同學,比較,比較特殊,”他欲言又止,“每次換座位時,都要抽一次簽,抽中的人……”
聽到這裏,姜珥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所以,你們一直靠抽籤來決定,誰和他做同桌?”她凝聲問道。
小胖子不好意思說話,只點點頭,算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姜珥一口氣堵在胸口,“就因為他聽不見?”
小胖子吶吶的,說不出話。
倒是旁邊過道上拖地的值日生插嘴:
“沒辦法,誰讓老師規定必須要有人和他做同桌,還得次次不重樣,生怕別班議論咱們排擠他,拖累了班級名聲。”
另一人道:“就是就是,不然誰願意和他一起坐啊。”
“他聾就算了,還總是陰森森的,嚇人得很。”
“聽說他家裏很窮,放學了還去撿垃圾呢,身上指定有味兒。”
“……”
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着,何陶小聲道,“我是不介意這件事的,可我也沒辦法一直和他做同桌,只能按照大家的意願來辦了。”
姜珥沉默。
前世的這個時期,她除了睡覺就是戴着耳機發獃,完全不關心身邊發生了什麼。
大概是一直沒有融入過這個班級,又或者是她看起來太不友好,總之,她從來沒有被要求抽過簽。
從來不知道,原來傅聽寒在這個班裏,是個徹頭徹尾的異類。
不,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和傅聽寒,都是這個班裏的異類。
不過是主動與被動的區別罷了。
何陶看出她表情不太好,想要解釋,又不知道從何開口,只能笨拙的勸道:
“你別生氣……”
忽地,不知道是誰小聲道:
“傅聽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