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唱一和
姜余歡氣笑了,沒想到姜橋寵姜麗寵到毫無下限。
“又如何?侯爺真是說得輕巧。姜麗她是侯府小姐,郡王爺再生氣也不會下死手。我可不一樣,我是他的侍妾,就是被打死也無人說什麼,還要背負罵名。侯爺,我的命也是命。”
“郡王爺願意納你,就不會打死你。”
姜橋歪理一大篇,姜余歡不想和他費口舌糾纏。
“侯爺不必再說了,沒有誰比我自己更在乎我的命。姜麗被打是她心術不正,活該。
我勸侯爺好好想想,是想讓姜麗和我一樣做個低賤的侍妾,還是做個有身份的側妃。若是想做侍妾,以後大可以用這種手段達成目的,被打也受着。若是不想,就好好約束姜麗。
今日她被郡王爺打,是郡王爺的事。她想往我身上潑髒水的事在我這可沒過去,你讓她最好夾着尾巴做人,別被我抓住她的小尾巴。”
說完,姜余歡直接轉身離開。
姜橋幾個跨步上前,攔住她,“你!這是你做姐姐的態度嗎?”
“侯爺還是別拿什麼姐啊妹啊的事來壓我了,我六親不認。”
她本就不屬於這裏,原主也和這些人沒什麼牽絆,她何必顧念他人。
自己都自身難保,哪有心思管別人。
“我都是為你好,你怎麼就不明白!”
姜余歡側目,“為我好?為我好就是讓我去送死?”
“郡王爺納你一定有他的理由,你承認是你所做他也會顧及你。但你可知,姜麗的生母是左相弟弟的女兒,和孫太妃可是堂姐妹的關係。你若是不早日做出彌補,你以為你能全身而退?”
“不是我做下的事,我不會認,侯爺請回吧。”
或許姜橋說的不無道理,但如果孫太妃不明辨是非,即便她做出彌補,她們也未必會放過自己。
她越過姜橋進府,讓門房將門關上。
素敏郡主的事她必須得找傅蒔楦問個清楚。
她步履匆匆,心中忐忑不安,害怕結果與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相悖。
只是還未走到景宣院,就有小廝小跑到她身邊。
她以為是姜橋的事,遂問道:“怎麼,侯爺不肯離去?”
小廝垂首回話,“不是,是英國公夫人有話帶給你。”
“什麼話?”
“英國公夫人讓您去英國公府。”
去英國公府能有什麼好事,姜余歡想也不想果斷拒絕。
“我不去。”
“國公夫人交代,若您不去,等來的將會是太后的召見。”
拿太后壓她。
太后召見,她不能不去。
姜余歡被拿捏得死死的,她氣得咬牙切齒,“行,我去。”
“郡王爺已經吩咐小的將馬車備好。”
“現在?”
“是。”
姜余歡倒吸一口氣,腳尖一轉,往門外走去。
門外姜橋已經不見身影,她坐上馬車閉目養神。
去國公府還不知道會遇上什麼,按國公夫人對她的態度來看,估計又有一場硬仗要打。
馬車緩緩行進,忽然,停了下來。
姜余歡掀開車簾,出聲詢問,“怎麼了?”
馬夫回道:“對面有馬車過來,過不去了。”
“讓一讓吧。”
馬夫點頭應是,操縱着馬匹往後退。
只是對面的人似乎沒什麼耐心,出言不遜,“什麼人這麼大膽,敢攔忠義伯府的馬車!”
馬車下的丫鬟回道:“夫人,是端陽郡王府的馬車。”
“端陽郡王府?”那婦人的聲音立刻緩和幾分,溫聲道,“可是端陽郡王?”
姜余歡淡聲道:“不是。”
“不是?端陽郡王不曾聽說過有女眷,不知姑娘與端陽郡王是何關係?”
姜余歡不知忠義伯夫人此舉何意,她也不想在外面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何況自己和祁小玉還有恩怨,不可能讓忠義伯夫人知道,給她機會找自己麻煩。
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遂拒絕道:“不便告知,府上車夫已讓出位置,夫人先行吧。”
誰知忠義伯夫人一點也不惱,反而耐着性子道:“無事,我不忙,與姑娘一見如故,不若我們到茶樓喝喝茶?”
姜余歡的嘴角忍不住抽搐,她們隔着馬車,也沒有露面,這“一見如故”是怎麼來的?
忠義伯夫人這麼好說話?
可她不知道這是郡王府的馬車時,那囂張的氣勢分明和祁小玉如出一轍。
“不必,我還有要事,去晚了唯恐英國公夫人怪罪。”
聽到英國公夫人,忠義伯夫人的語氣又愉悅幾分,“原是要去見英國公夫人,那我便不耽誤姑娘。過幾日我家伯爺過壽,還請姑娘賞臉參加。”
忠義伯夫人客氣得讓姜余歡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但去忠義伯府她倒是有幾分興趣。
祁小玉在外散播謠言,她還沒有給她一個教訓。
她心裏琢磨着去忠義伯府的事,嘴上卻謙虛道:“我身份低微怕是沒資格。”
“欸,姑娘切莫妄自菲薄。我回去就讓人送帖子到府上,姑娘只管來便是。”
姜余歡勾勾唇,不管她打的什麼主意,反正她已經暗示過忠義伯夫人自己的身份,是她盛情邀請,到時候要是想要拿身份說事,可怪不得她。
“如此,那便恭敬不如從命。”
“好。那我便不耽誤姑娘了。”忠義伯夫人指揮着車夫駕車離開,給姜余歡讓出道來。
姜余歡放下車簾,待忠義伯府的馬車走遠,這才將心中的疑惑問出。
車夫到底是郡王府的下人,知道的比尋常百姓多,對於姜余歡的疑問,他很快給出解釋。
忠義伯府早就沒落,爵位傳到祁易這一代就是最後一代。
京城裏他們屬於權貴中最沒權勢的一家。
忠義伯一共生了三個兒子,長子即世子祁易,還有兩個庶子祁運和祁昭。
其中忠義伯世子祁易在五城兵馬司任副指揮,而他是家族中唯一一個官職還拿得出手的人。
他的兩個弟弟文不成武不就,整日好吃懶做,所以整個家族的擔子都在祁易身上。
如果祁易不能做出功績,祁家的爵位就到他為止就不會再傳下去,祁家也會越來越沒落,最後成為京城一個不起眼的小家族。
曾經輝煌過,享受過榮華富貴的人,是不能接受沒落的。
這也是忠義伯夫人聽說是端陽郡王府的馬車時,態度立即發生轉變的原因。
只是姜余歡沒有表明身份,而忠義伯夫人一心想攀上郡王府也沒有細問。
姜余歡可以想到,等她出現在忠義伯府那天,祁小玉會是什麼模樣,而忠義伯夫人又會是什麼反應。
也不知道祁小玉是真心喜歡傅蒔楦,還是圖榮華富貴。
馬車緩緩行駛,大概過了一刻鐘,停在英國公府門口。
姜余歡跳下車,看着比郡王府還要恢宏的大門,不由感嘆不愧是太后的娘家,受不受寵一眼就能看出。
她轉頭吩咐車夫,“你先回去吧,等結束我自己會回來。”
許是傅蒔楦讓人打過招呼,車夫沒有猶豫,扭頭就走。
他走得乾脆利落,倒是讓姜余歡懷疑方才還和她聊得火熱朝天的是不是另有其人。
她走得急,沒有帶任何郡王府的人,只能自己前去叩門。
剛走上台階,就被門口的侍衛攔住。
“什麼人?”
“文思侯府長女姜余歡,英國公夫人讓我來的。”
侍衛上下打量她一眼,“等一下,我去稟告。”
姜余歡退後一步,站在台階上等着。
她左等右等,遲遲不見人來。
起初她以為是英國公府太大,所以來得慢。
後來才反應過來,是英國公夫人有意給她下馬威。
她捶捶自己站得酸痛的大腿,隨即直起身,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人還沒走到街上,就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
她置若罔聞,繼續前行。
身後端着姿態的婢女見姜余歡腳步不停,急忙不顧形象地跑上前攔住姜余歡。
她氣喘吁吁地說道:“表小姐,您要去哪?”
姜余歡迷茫地看着她,又扭頭茫然地看了一眼大門,一臉訝然,“咦?門開了?我還以為國公夫人沒告訴你們我要來,所以沒人接待我,正準備回去。”
“怎麼會!夫人一回來就交代了。”婢女扯着笑,眼裏卻是不加掩飾的鄙夷。
“那是英國公府比郡王府還大,所以費了些時間?”
婢女假模假樣地告罪,“表小姐見諒,是門口的侍衛一時沒轉過彎,行事拖延了。”
侍衛立即抱拳,“對不住表小姐。夫人說端陽郡王府的侍妾會來,小人以為您是侍妾為了面子冒充表小姐的身份,這才……”
“放肆!你可知你犯了大錯?若不是我正好撞見你,你莫不是要瞞下此事?”
“小人知錯!小人只想拖延時間,給她一個教訓,不知道她竟然真是表小姐。”
“停!”姜余歡冷哼一聲,別以為她聽不出來,這二人在變相地貶低她的侍妾身份。
這一唱一和的,配合得真默契。
“還進不進去了?”
她可沒心思在這裏看戲。
婢女眉頭輕皺,手隨意抬起指向門口方向,“表小姐請隨我來。”
姜余歡走在前面,她走上台階,跨過大門,聽着婢女的提示往英國國公夫人所在的福壽堂去。
剛進院子就聽到裏面一片歡聲笑語,而門外的婢女見她出現立即進去稟告。
姜余歡心裏沒底,這是英國公夫人的地盤,英國公府有權有勢,若是真有什麼自己未必能脫身。
她帶着忐忑地心情走進去,一時不慎沒注意,被人抱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