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洪拳vs鐵布衫
鐵布衫,是一門極其經典的外功。
它的難度不在於習練者的天賦或悟性,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夠長期忍受身體錘鍊所帶來的痛苦,從而打破極限。
鐵布衫最顯著的特徵就是皮膚的高堅韌度以及全身上下極強的抗擊打能力。
所謂打人先挨打,其他功夫對抗擊打能力也有訓練,但遠不及鐵布衫這般嚴苛。
同時,鐵布衫在力量增強方面也非同一般。
綜合來看,習練鐵布衫的人,實戰能力往往出類拔萃。
嚴振東先攻,拳頭帶風,氣勢如虹。
洪塵不退不讓,握拳相接。
雙拳互撞。
嚴振東蹬蹬倒退數步,洪塵巋然不動。
黃飛鴻目露異彩。
嚴振東迅速站穩,眼中滿是詫異。
洪塵鬆了松發痛的拳頭,目光落在嚴振東的拳頭上,卻看不到對方有半點異常。
鐵布衫果真有獨到之處。
隨即,洪塵主攻。
兩人你來我往,戰在一處。
拳掌起風,腿腳相拼,運氣催力,呼喝不斷。
逐漸地,洪塵不再拘泥於洪拳套路,將八卦掌與詠春招式和理念融入其中。
黃飛鴻看得愈發感覺驚艷。
“父親信中所說還是保守了許多,師弟洪拳大成,又精通八卦與詠春,宗師只在臨門一腳了。”他語帶感慨,一邊說著一邊點頭。
“什麼?”十三姨望來。
黃飛鴻搖搖頭:“說太多你也不懂,你只需要知道,師弟他很厲害。”
十三姨認同地點頭,伸手抱住黃飛鴻的胳膊,如同撒嬌一般道:“我雖然不懂功夫,但是他們打的那麼激烈,看起來都好凶。”
黃飛鴻身子一僵,偷偷斜眼看了十三姨一眼,緊忙挪開目光,看着戰劇,他正色道:“師弟恐怕留守了,他應該是在磨練自己的功夫。”
“嗯?他們不是打得不分勝負嗎?”
黃飛鴻輕輕搖頭:“我感覺師弟還可以更快。”
在他的眼裏,可以發現很多外行人無法察覺的東西。
洪塵渾勁周身,含而不發,收而不放,面對嚴振東的攻擊,他無論採取格擋還是反擊,總是恰到好處,從未有過一絲差錯。
可這不是拍戲套招,哪裏會這麼多的碰撞?
高手過招,勝負乃至生死,往往只在瞬息之間。
所以,要麼嚴振東在配合,要麼洪塵在刻意留手。
前者當然不可能,因為嚴振東的攻勢洶湧如浪,表情難以自控,顯然出了全力。
再看洪塵,面容堅毅,眼神鎮定,進退自如。
誰更高一籌不必多言。
十三姨懵懂地點了點頭,她微微仰頭看着黃飛鴻的側面,眼裏光彩洋溢,嘴角不禁翹起。
黃飛鴻感知敏銳,哪兒能不知道她在偷看,可他偏不敢妄動,只能故作鎮定。
場中。
洪塵雙手呈虎爪,交替連擊,綿延不絕,腳下不斷進迫着嚴振東的身位。
嚴振東一邊後撤,一邊快速揮動雙拳,毫不示弱地與虎爪硬碰硬!
雙人四手,快得顯出連串的殘影。
“好厲害!”十三姨低聲驚呼。
只見,嚴振東即將被逼至牆下時,他忽地換招,以肘代拳。
洪塵緊跟變招,虎爪上揚,挑肘相迎。
鐵布衫硬,洪拳也很硬!
鐵布衫硬的是身體,洪拳硬的是打法!
以掌破掌,以橋過橋,以拳斗拳,以肘對肘,以腳消腳!
而其他拳法如詠春,則是以肘對拳,理念根基有所區分。
雙肘對沖,嚴振東也不再硬抗,而是借力快速後撤。
只不過洪塵的力量也非同小可,他退勢太猛,後背與牆面劇烈相撞,發出一聲悶響,牆壁驀然一震,灰塵濺起。
嚴振東陡然間面龐發脹,眼球微凸,好在他嘴巴始終緊閉,這才沒有泄了一口氣。
緊接着,他向前撲出就地翻滾,既轉換身位,也拉開了距離。
對峙。
嚴振東抓緊時間調整呼吸,臉上多有震驚之色,他怎麼也沒想到看起來年紀輕輕的洪塵竟有如此功夫在身。
洪塵看似平靜,實則也不好受。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按理來說,他感覺到痛,嚴振東也應該好不到哪兒去。
然而,大成的鐵布衫不僅賦予了嚴振東強大的抗擊打能力,長期的痛苦也大幅提升了他的耐受力,加上鐵布衫本身的運勁訣竅又抵消了部分痛覺。
洪塵估計,如果說他體會到的痛是十,那麼嚴振東最多只有五。
這還只是大成的鐵布衫,若是宗師境界,又該有多強?
當然,自古以來的鐵布衫宗師似乎兩隻手就數得過來,因為修習這種橫練鐵外功的人通常壽命更短,大部分人練不到宗師就已經死了。
“洪師傅,看來我今天是拿不到一千兩了,不過一百兩也足夠讓我開武館了,能不能讓我看看你到底多有強?”嚴振東突然開口。
洪塵看出嚴振東已經到了極限,於是點了點頭。
見此,嚴振東猛地提勁,搶步上前,雙拳如槍。
洪塵提臂握拳。
四拳再撞!!
霎時,洪塵面頰泛紅,拳頭劇痛衝擊神經。
嚴振東也終於被打破了耐力極限,雙拳不受控制地鬆開並顫抖,五官緊皺,面色猙獰。
洪塵強忍痛苦。
進步,逼馬。
分金錘!
雙臂猛然打開,如離弦之箭,似彈簧複位。
正中嚴振東胸膛!
噗!
強勁的力道在嚴振東胸腔中激蕩,驟然泵出的鮮血瞬間衝破牙關與雙唇封鎖,噴成一團細膩的血霧。
與此同時,嚴振東背弓如蝦,腳下幾乎騰空,身體拋飛近一丈后猛然落地。
他躺在地上瞪起血絲瀰漫的眼珠,驚駭欲絕地看着洪塵。
視野突然模糊,轉眼陷入暈厥。
嚴振東頭頂“戰”字破碎,化作金光沖入洪塵右手。
同一時間,洪塵只覺額頭眉心發癢,感覺像是——要長眼睛了。
他站直身子,揉了揉眉心,而後齜牙咧嘴地甩動着發痛的雙臂。
“師兄,麻煩你幫忙看看他,我收着力呢,應該死不了。”
黃飛鴻眼角狂跳,這還收力,你要是全力那還得了?
當然,他也十分清楚,能把人打飛的力不一定是最強的力,可那種打出去人不動勁動的力,一定是極其傷人乃至殺人的力。
他快步衝刺上前,蹲下身給嚴振東把脈。
許久,他鬆了口氣:“還好,內臟雖然受到劇震,但好在沒有破碎。”
洪塵揉着胳膊說:“那就好。”
“好什麼,他起碼得在床上躺一個月,休養半年,一年之內肯定沒法跟人動手了。”黃飛鴻沒好氣地瞅着他。
豈料,洪塵笑容更深:“那不更好,他性格偏激,剛愎固執,眼神多有狠辣漠然之色,這一年,就當是給他修身養性了。”
正好,一年時間,也足夠讓嚴振東把鐵布衫全部傳授給他了。
黃飛鴻挑眉:“你是故意的?”
洪塵攤手:“是他自己說想看看我有多強的。”
黃飛鴻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將嚴振東抱起,朝旁邊喊道:“阿蘇,別發獃了,備葯!”
藏在柱子后因旁觀全程而陷入震驚的牙擦蘇這時才回神。
“阿塵,你也來吧,我給你擦點藥膏。”
“不用了,師兄,我那兒還有師父給的好葯,我回去洗個澡,然後自己擦。”說罷,洪塵自己的小院而去。
行走之中,他低頭看向右手。
一眼,眉頭不由淺皺。
腕上只有半圈金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