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人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
“……誰！？”
聽到那道聲音，肖亦當然也是立馬警戒起來。
高塔內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肖亦只能是儘可能的繃緊神經，提升感知，以視覺之外的五感，去感知周圍的一切。
如果有什麼東西襲擊過來，他也能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也就在這時，那道聲音也是再次響起。
“放心吧，我是不會傷害你的，所以不用太警惕，那除了會消耗你自己的精神和注意力之外，毫無意義。”
“……你說什麼我就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不會動手的，畢竟……你本就不是需要排除的對象。”
“需要排除的對象？”聽到這話，肖亦頓時眉頭一皺，也不再如之前那般警戒，隨即也問道：“你……是什麼人？”
“我是誰並不重要。”那道聲音說：“重要的是…………你來了。”
“……我來了？”
“對，你來了……然而，伱並不應該來這的。”
“可我終究還是來了……”肖亦此刻嘴角也有些抽搐，他無奈的說：“還有就是…………你能不能別說謎語了？我可沒有閑情再與你浪費時間了，我要到高塔裏面去，要阻攔我的話就趕緊動手阻止，不打算阻止的話就別廢話，給我讓開。”
“……原來如此。”那道聲音說：“的確是非常普遍的，符合人類思維的發言啊，從你的發言可以聽出……你有着什麼目的，為何非得來高塔之內？”
“…………”
肖亦並沒有回答，而是試圖用自己的力量，來將高塔轟出了一個洞，讓些許微弱的光芒透了進來，相較於之前要稍微明亮了些許。
正如肖亦自己所說的那樣，他不打算再廢話，而是直接開始動手了。
不過，整座城市都被高塔本身覆蓋著，本就沒有多少光亮，所以此刻高塔內部也依舊很是昏暗，就被之前那純粹的黑暗稍微好了一點。
同時，肖亦也沒有看到任何身影，那個與他對話的傢伙，也不知道究竟躲在哪裏。
“嚯……直接動手嗎？真是簡單粗暴的行動呢。”那道聲音接著說：“這一行動，在人類認知之中，是相當有效的，不過可惜的是……在這裏，可沒有多少作用啊。”
那道聲音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
“肖亦，你來到高塔內的目的，是覺得高塔內藏有藍星為何會變成如今的模樣的提示，以及結束這一切的方法，所以才來高塔的吧？”
肖亦說：“既然知道的話，那你還問什麼啊？”
“我只是確認一下而已，總之……你其實還不確認你的目的是否能在高塔內實現，只是覺得來到這裏便能解明一切的可能性很高對吧？那麼…………我實話實說吧，你的猜測是正確的，這座高塔之內，的確放置着一切的答案，而且，就在高塔頂端。”
“……真的嗎？”肖亦立馬接着問道：“高塔頂端是嗎？那既然如此的話，哪裏還有電梯啊，趕緊告訴我。”
“很遺憾……”那道聲音說：“高塔內部，並沒有能直達頂端的電梯結構，不如說根本沒有電梯結構，甚至於……連上升的樓梯都沒有，你若是想要去往塔頂的話，就只有從內部一層接着一層的強行突破……
……當然，也別想從外部直接飛到頂端去，因為任何外部的任何飛行物，都會被高塔的光線摧毀殆盡，就算是貼着高塔飛升也不行，就只能從內部進行一層又一層的突破。”
“…………哈？”肖亦頓時無語，“你們這是什麼結構設計啊？一點也不人性化……”
“設計之初，本來就沒有要讓人輕易抵達的打算，若想得知一切的話，就只有一層一層的慢慢突破，不過……”
這時，那道聲音又突然話鋒一轉。
“現在，在這裏，倒是有一個能直接讓你抵達頂端的方法，而且，無需付出任何代價，只是需要你回答一個簡單的問題而已。”
“…………真的假的啊？”肖亦立馬皺緊了眉頭，“會有這麼好的事？”
“當然有，本來……我就沒有要折磨和為難你的意思。”那道聲音說：“只要你能回答我這一個問題，就夠了，那麼，你是打算一層一層的突破，還是在這裏回答我的問題呢？”
“…………沒辦法。”肖亦撓了撓後腦勺，如此看來，他其實根本沒得選。
而對於對方想要問自己的問題，肖亦心中其實也有一定的底數，因此，他也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
“嘶……呼……”
肖亦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做好了心理準備，便開口回答道：
“那好吧，有什麼問題就問吧，當然，如果是問數學題的話，那我只能回答你……一加一等於十一。”
“放心吧，並非是任何學術上的問題，我只是想問你……”
不過，那道聲音，還沒來得及問出來，肖總就急忙給出了答案。
“……實不相瞞！其實我也幹了！”
“…………啊？”那道聲音愣了一下，“你幹什麼了你？”
“…………啊？”肖亦也不由得愣住了，“你不知道嗎？嘶……等下，你要問難道不是那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啊？”那道聲音問：“你把我好奇心勾起來了，說說呢。”
“不……沒什麼，這個話題就此結束吧。”肖亦輕咳一聲，懸着的心也終於是放下了，他隨即接着問：“所以，你到底想問什麼？趕緊說出來吧。”
“…………”那道聲音沉默了片刻，才接著說道：“我只是想問問你，你……為什麼非得要來到高塔，去往頂端去獲得那一切的答案呢？”
“哈？還能是因為什麼？”肖亦頓時覺得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除了要去結束這一切外，還能是因為什麼？”
“那麼……”那道聲音又問：“為什麼非得要結束這一切呢？”
“你這問題把我給整不會了。”肖亦說：“那還需要什麼理由嗎？這一次的危機，可是危及到了藍星上所有人了啊！我怎麼可能會不來結束這一切？”
“可是……”然而，那道聲音卻說：“那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誒？”肖亦一愣，“什麼意思？”
“……憑你現在的能力，這一次禍及全世界的巨大危機，對於你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吧？”那道聲音說：“所謂的危機，對你根本不構成威脅，那麼，你又為什麼非得要費盡心思，花費那麼多精力想要結束這一切呢？那……有什麼必要嗎？”
“…………”
肖亦遲疑了片刻，微微張開口，本來是想要說些什麼的，然而，那道聲音又開口說道：
“而且，這一次危機，再過不久就會自己結束掉，你就算什麼都不做，這一切也照樣會結束的，所以……你有什麼必須要親自去結束這一切的理由嗎？”
“我……”肖亦頓了一下，繼續說：“那麼，你的意思，是讓我眼睜睜看着人們死去嗎？”
“是……又怎麼樣呢？”那道聲音說：“你……不會是想說，你很在意那些…………你根本就不認識的傢伙的生命吧？”
“…………”肖亦沉默了。
“你的沉默，是一個非常好的回答。”那道聲音說：“其實，你比我更清楚，你自己，並非是一個心懷天下，會關心所有人的那種人吧？”
“但是……”肖亦說：“這個世界上，還有着我在乎的人，他們現在正處在危險之中，我也不可能對他們不管不顧！”
“……是嗎？”那道聲音輕輕的笑了起來，“那麼，你有幾個在乎的人呢？能超過……一隻手的數量嗎？”
“…………”肖亦沉默着，他雖然並沒有真的抬起手來數，但也在用大拇指悄悄的數着……
隨後，肖亦發現，自己在藍星上，能記住名字的人，好像真的不超過一隻手的數量！
“……看來，你的心中已經有答案了。”
那道聲音，對着肖亦，輕聲的說道：
“肖亦，你本質上，是一個相當冷淡……甚至可以說是冷漠的人。在你的人生之中，你也與數不清的人有過接觸，交流，但是……你從來不會與他們有更加深入的了解，你不會去了解他們的故事，興趣愛好，甚至連他們的名字都不願意去了解，因為你內心其實並不在乎那些人，甚至覺得與這些人產生聯繫……會很麻煩。我說的……沒錯吧？”
“…………”肖亦沉默着，這一點……他無法否認。
“整整近二十年的人生，在這顆有着茫茫幾十億人的星球上，能記住名字的人的數量，卻不超過一隻手。唯有不得不長時間接觸，而且不會讓你覺得厭煩的人，甚至遷就你，滿足你的情緒要求的人，你才會勉強記住他們的名字吧？
你在副本中記住的人，也比你在藍星上記住的人多，甚至有兩個人還都是在副本中結識的……你的冷漠，的確是非一般人所能比啊。”
那道聲音頓了一下，又接着問道：
“肖亦，我可以向你保證，那些你在乎的人，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只是會死些無關緊要的人罷了，你對此完全不在意的吧？那麼……現在，回答我，你為什麼要來到高塔，來結束這一切，又或者我應該這麼問你。”
那道聲音，問出了最本質的問題。
“你分明也不在乎那些所謂的美名不是嗎？再除去別人強加給你的義務，你根本沒有任何理由，要來這一趟不是嗎？你……為什麼非得要成為救世主呢？”
“…………”肖亦低着頭，徹底陷入了沉默，他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呵……”那道聲音輕笑了一下，看來，是已經確信自己的勝利。
但是，下一刻，肖亦又猛得抬起頭來，沉聲回答道：
“你的問題的確很有深度，讓我居然沉思了一下，然後我得出答案了，我果然還是得要拯救世界上所有人才行！”
“……為什麼！？”那道聲音聽上去有些急了，“那些人，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不是嗎？”
“誰說沒關係的？”肖亦說：“人的本質……其實就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也就是說，我與全世界的人都是緊密聯繫在一起的！這不受人的主觀意願干涉，而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緊接着，肖亦給出了無法反駁的根據！
“如果這個世界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連社會本身都難以維持的話，那我點外賣誰送啊？菜誰炒啊？誰又去種地啊？沒人拍電視劇電影做動畫搞弱智短視頻我看啥？我平時還喜歡聽純音樂呢！而一個樂團都有幾十上百號人誰去找？誰去培養？誰又來做樂器？更何況我還沒駕照，出個遠門還需要修車的開車的坐車的生產車零件的設計車的等等一大堆人！你能說……我與這個世界上的人沒有關係，我還有什麼理由……不去拯救他們呢？”
“呃……”那道聲音很明顯嗆住了，他無法反駁肖亦。
“然後，我來這還有一個理由。”肖亦說：“聽說老許也在這裏來着……哦～我知道了，你一定就是老許本人吧！”
“…………哈？”那道聲音，發出了懵逼的聲音。
“老許啊老許……”肖亦接著說道：“別裝神弄鬼了，這真不適合你，人設都崩成狗了。”
“你……”那道聲音，隱隱有些憤怒了，“我不是許應光，你認錯了！”
“好了老許……”肖亦並不將其當回事，繼續說道：“走！我們回去！去做你最喜歡做的工作！”
“………………”
“許應光說話！”
“都說了！我不是許應光！”
那道聲音聽上去已經是破防了，他無奈的嘆息着。
“罷了……不得不承認，這一次，是我輸給你了。你的心象，思想，與認知統合而成的思髓，的確是異常強大的，難以戰勝，即便是設下針對你的思想困境，你也依舊能夠突破……按照約定，我便送你前往頂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