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家
蘇姨聽着這話氣笑了:“嗐,你這閨女,聽着我這麼說小與還說這話,是誠心和小與一樣把姨當外人是吧?”
“不是,蘇姨,我——”
“好了,姨也不是不知道你和小與怎麼想的,”蘇姨拿來抹布塞給忒休斯,“你就早上幫姨在早餐攤招待客人吧,早晨四點差不多開始來客人,上午十點差不多就沒人了。”
這還是差遠了啊,本來早餐攤來的人都差不多是老顧客,根本不需要忒休斯忙活,人家自己就付錢買了,她上去反而是添亂。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忒休斯再推辭也不合適了,點點頭應下了。
等快十點的時候,正好是個沒什麼客人的空檔,蘇姨樂呵着把忒休斯往屋裏帶。
“喏,你這幾天就住這兒,看着怎麼樣?”
怎麼樣?忒休斯其實已經做好了一直睡在街頭的思想準備。已經初秋了,她還不確定會不會拖到冬天也結束不了,能找到一個有溫暖床鋪的住處還包吃住,忒休斯已經很滿足了,再往上要求更多就不合適了。
“這是姨的房間,你不會嫌棄吧,床單被罩枕頭都給你拿的新的,”蘇姨把枕頭拍得鬆軟,“我家就我和我女兒的房間,我女兒不喜歡陌生人進她房間,我睡她的房間,你就睡我的房間吧。”
忒休斯用力搖了搖頭道:“我怎麼會嫌棄。”
忒休斯覺得自己本就配不上這麼多好東西,她的運氣好得讓她自己都感到恐慌。
從有記憶開始,忒休斯就不像身邊的同齡人一樣有親人和穩定的居所,但村裡從來沒有人因此嘲笑欺侮她。小時候忒休斯都是被村裡人輪着抱養,到差不多能記事的時候就被村長一家當親孫女一樣養在家裏。
對此忒休斯唯有感激。
因為這樣的一群人,忒休斯是在環繞她的愛中長大的,在健全的教育和充足的愛中形成了健全的人格。
蘇姨看向忒休斯的眼神,讓她想起了村長夫人看她的眼神,明明是對着沒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卻能抱有同等的善意與慈愛。
那樣給予她童年的家,現在已經……
忒休斯眨了眨變得酸澀的眼睛,在心裏默默提醒自己不能動搖。這個小世界生活着的人不過只是阿黛爾所操縱的空殼,並不是真實存在的人。如果不早一點自己提醒自己的話,等產生感情了再回頭就晚了。
在心裏默念幾遍之後,忒休斯露出了如往常的笑容,回頭正視着蘇姨道了謝。
蘇姨離開后,忒休斯卸了力氣,整個人倒在了床上,臉埋在了鬆軟的枕頭裏,手摸索着抓住了被子往自己頭上一罩,感受着上面殘留着的陽光的溫暖。現在離和張與下一次見面時間還長的很,她可以再歇一會然後在城市內隨便走走探索一下。
犯懶了啊,這樣可不行,這個被子太暖和了……忒休斯用臉狠狠蹭了蹭被子,感覺昨天晚上在街頭吹了冷風的肩頸都沒那麼酸痛了。“呼——歇夠了!”忒休斯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迫自己脫離溫暖的地獄。
整理好被褥后,忒休斯出來和蘇姨說了聲就出門了,答應好十二點半的時候會回來吃午飯。
走出來的時候,忒休斯就已經決定好要去哪裏了。
她依稀記得昨天追着夕陽的時候,在還沒完全陷入幻覺的時候,路邊有一個給了她特殊感覺的店鋪。
忒休斯往西方向走,意外走了蠻長的一段路,明明昨天覺得是在沒走幾步的時候就遇到的。既然連她認為這麼近的地方都走了半個多小時,那昨天自己最終走了多遠,是否真正快要抵達核心所能控制的邊緣。
或許也只是她自己兜了圈子,一直繞着核心打轉,最後走回了最初的起點。
忒休斯在一家花店前止了步,一家名為“繭”的花店。
“奇怪的名字,哪有花店叫繭的。”忒休斯咕噥了一句,推開了門。
玻璃門推開的時候震動了門口的風鈴,叮噹的清脆鈴聲響起,但睡在安樂椅上的女生仍然闔着雙眼,腿上蓋着毛毯,腳邊躺了一條也在睡覺的大狗。
你在門口裝風鈴和養狗的目的是什麼,單純為了裝飾和好玩嗎?風鈴沒吵醒你也沒提醒狗,我要是個劫匪這時候刀都已經架你脖子上了。忒休斯沒吵醒他們,先自己在店裏看了看。
大部分都是些很常見的花草,忒休斯在北國的花店也見過不少類似的,單論店鋪本身應該沒什麼能讓她覺得特殊的,當然也不排除這些花草本身有什麼寓意之類的,還不能太早下定結論。
花店櫃枱旁邊還擺着禮盒包裝袋和香水之類的,忒休斯走過去拿起香水看了看,上面的文字已經被什麼人摳掉看不清楚了,瓶里大概還剩了一小半。忒休斯聞了聞,這味道更像是小鎮裏的少女更喜歡用的那種,恬淡宜人。
還蠻適合那個女生的,本來那個女生整日待在花店裏就不適合味道太重的香水,花香和這種味道淡的香水混在一起正合適……嗯,或許這香水是給花噴的也說不準,畢竟和綁花用的綵帶什麼的放在一起了。
現在自己身上又沒錢,什麼都不買還是不要亂動人家的東西了。忒休斯默默放下了香水,退居到一片空地,打算等着女生醒過來,如果快十二點了還沒醒再把她叫起來。
雖然自己身上沒錢,但店主又不知道,總不會把顧客趕出去。忒休斯想着,心情還算不錯地蹲下來看了看還在睡覺的金毛大狗。
正蹲下對視時,金毛大狗慢慢睜開了眼,一雙黑珍珠一樣的眼睛還殘留些許迷茫和忒休斯來了一個對視。
“汪!汪!”
你這狗,早不醒晚不醒,偏偏我蹲下來看你你就醒,這是作為你作為這個世界產物對我的敵意嗎?忒休斯怕這大狗突然襲擊,先用手護住了頭部。
“唔……苗苗,你瞎叫喚什麼呢,我正睡的香呢……”
女生拍了拍大狗的頭,迷迷糊糊地感覺自己眼前的光被擋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