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初戀

第4章初戀

擴大后的封鎖區，甚至覆蓋了臨街的商業中心。

增派的警員，在新設立的卡口外，耐心的“勸退”着看熱鬧的市民。

整座城市如同全速運轉的工廠般，源源不斷地為這片街區輸送着人力，包括更多的白衣女人。

大量身披白衣的女人，如複製粘貼般湧現在街頭巷尾，她們每人引領着一名被困在封鎖區內的市民，往被打造成臨時避難所的商場彙集。

此時若是從天空俯瞰，便能看到無數白點，正井然有序地遠離，街區中央的一輛黑色巴士。

而在這些白點中間，卻是有兩個特立獨行的黑點，正逆着人群，往大巴車的方向走去。

“沒想到，帶066出一趟外勤，遇上這麼多驚喜。”

女孩痴痴地低頭看着——剛才最先踩上台階的右腳，已被那股“如迎面撞上高速行駛的泥頭車”般巨大的衝擊力，粉碎成了一團捲曲的血肉殘渣。

不多時，燒盡的符灰便隨風飄散，只剩下一個個鮮紅的“退”字，凌空漂浮在車身表面。字跡散發著刺目的紅光，形同忠誠的守衛時刻警告着來犯的敵人。

隨後粗大的鎖鏈漸漸綳得筆直，竟就此，將女孩的身體托舉到了半空。

高速飛舞的鋼絲不停歇地抽打着車身，伴隨着刀片劃過鋼板時，濺起的火花，與金屬摩擦發出的刺耳嗞啦聲。

一想到對方就在眼前這輛大巴車上，她的心跳都快了幾十拍。連操控鋼絲抽打車身的速度，也變得快了許多。

“我叫林狠。”男人說著對林雪清點了點頭：“今後我們會常打交道，叫我林狠就可以。”

“上……上車？”林雪清驚喜的確認着，她立刻回想起了，剛才那，對着自己招手的黑髮黑眸青年。

“問題…不大。”感受着湧向斷肢的陣陣暖意，林雪清看向了那大巴車上貼着的一張張黃符。

此刻她無比激動，無比愉悅，同時心中還壓抑着些許羞澀和不安，就像是初戀的感覺。

咽了口混雜着鋼絲的唾沫，林雪清繼續開口道：“大叔，您別誤會，這上面都是我自己的血。我沒傷害任何人。”

“狠哥，麻煩好像更大了。”

只見對方先是沖自己點了點頭，隨後便拿起腰間的對講機，緊按住了右上角的按鈕：“目標已恢復穩定，推測是自我主導的統一型，有中等自愈表現，預估指數：濃霧。二隊和三隊先撤，不要給目標太大壓力。”

我是誰？

我在哪兒？

再是現在，她能清楚的察覺到，四面八方，有幾十把狙擊槍，正瞄準着自己。

要賠錢嗎？會被抓嗎？她不知道。

“同學，趕緊下來，飛那麼高很危險。”

見對方一直盯着自己身後那些鋼絲和鎖鏈看，林雪清連忙解釋。

“不疼，暖暖的，還有點癢。”

…

聽到“高考”二字，林雪清的眼神瞬間清澈了。

那工作證上寫着的職務和軍銜她雖然都沒聽過，但那放證件的皮套上，閃閃發光的金屬徽章，她可認得——由盾牌、長劍、白鴿和橄欖枝四種元素組成的亮銀色徽章，正是她所生活的東海共和國，國土防衛軍的軍徽。

一想起青年的存在，她就感覺氣血上涌，眼球微微顫動，臉蛋和耳垂都變得通紅——儼然一副即將再次失控的模樣。

聞聲，林雪清低頭看去。支離破碎的石板路上，有位穿得像影視劇里那些特種兵的高個子大叔，正仰頭衝著自己喊道。

“您要是再不下來，我方會以‘危害公共安全、航空安全’‘違反航空管制條例’‘高空拋物’等罪名，對您提起公訴。注意，觸犯刑律…就不能參加高考了哦。”

看到登上大巴的梯型台階顯露在眼前，林雪清開心的將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她露出了一個“靦腆”的微笑。

女孩瘦弱的軀體，如鉛球般向後倒轉着飛了出去，就在她那張滿是血絲的臉蛋，即將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時——幾根拴在槍頭上的鎖鏈，猛地從她的裙底刺出，堅硬的鎢鋼槍頭輕易刺穿了石板路，沒入了下方的土地之中。

“上車吧。”林狠招了招手，作勢要往大巴車的方向走去。

“軍…軍人叔叔，對不起，我剛才是一時衝動，現在知道錯了。”

我現在的樣子？怎麼了，我現在的樣子有什麼問題嗎？

被稱作組長的巨漢，說著再次邁步向前走去。

“恩。”女孩乖巧的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己沒得選。

冷靜下來以後，後知後覺的林雪清才意識到，被她收攏在身後，那些緩緩擺動着的鋼絲與鎖鏈，就如同她的眼耳口鼻一般，令她的五感得到了驚人的強化。先是剛才在空中，隔着三四米，她卻能清晰的看見那證件上的黑體6號字。

“我需要先和你確認一件事。”思索良久，林狠終於開口：“你如何看待自己現在的樣子？”

“您…您好。”林雪清說話時的語氣與神態，變回了最初那副怯生生的樣子：“您先別急，我…我這就下來。”

可惜，有人打斷了她。

林雪清微微低着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姑娘似的，抬着那沒有瞳仁的眼白，一臉委屈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她打小就很有眼力見兒，對面這人剛才沖自己喊話的時候，亮了證件。

“林雪清，16歲，復揚中學高二在讀，家庭和睦，父母健康。在過去的五次人口普查當中，均被標記為‘無風險’…就像個普通人一樣。”

看着不遠處那東西，王冕謹慎的調整着口中的措辭——貼滿黃色符紙的大巴車外，有位穿着染血校服的女孩。

“是。”

密集的鎖鏈與鋼絲，如羽翼般匯聚在她身後，鮮血自天空滴落，暴雨般的攻勢，一觸即發。

“那…那個，大叔。我現在該怎麼辦？”林雪清雙手攥着裙擺，手足無措地看着林狠。她是第一次闖這麼大的禍，也是第一次被幾十把狙擊槍，和五米長的大鐮刀盯上。

林雪清現在的狀態，恍若半夢半醒之間矇著一層腦霧。

自己很正常啊？哪裏有問題了？這麼多年都是這個樣子啊？

“恩…我感覺自己現在，挺正常的。”斟酌着開口，她便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林狠的反應。

“高考”，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讓癲狂的少女找回了理智。

林狠眉頭微蹙，看向了女孩的右腿：“伱的腿…疼嗎？”

她隱約察覺到自己有些不對勁，卻如深陷夢境沼澤的囚徒般，無法對自身存在的異常，產生清晰連貫的思考。

終於，伴隨着哐當一聲巨響。以後車門為中心的車身鋼板，被整塊切割了下來。

想不通，實在想不通。

跟在巨漢身後的王冕，說著伸手指向大巴車後門處：“您打算怎麼處置那.姑娘？”

‘要想日子過得好，全力以赴備高考。’老爸老媽日日夜夜在她耳邊念叨的話語，已是刻進了林雪清的DNA里。

我在幹什麼？

一連三個問題，直擊林雪清的內心。剛才那種腦霧般的朦朧感，隨即便消散了。

林雪清如此想着，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可愛的鋼絲刺破肌膚，在她的手掌間鑽進鑽出着玩耍。裙擺下，不時有幾根不聽話的鎖鏈露出腦袋，偷看着自己。

鎖鏈和鋼絲緩緩收縮，女孩輕輕落回了地面。她心裏很清楚:玩歸玩，鬧歸鬧，今後這飯還是要吃的，日子還是要繼續過的。

林雪清停止了思考，腦海里逐漸變得只剩下一個念頭。她想更接近，那個黑髮黑眸的男人。

“對！上車。冷靜點，別把事情搞砸了。”得到肯定的答覆后，林雪清興高采烈地操控着鋼絲和鎖鏈抽打地面，“一蹦一跳”的往大巴車的方向去了。

“好的，大叔。”

“幾個破字……也敢擋老娘的路。”難以壓抑的嘴角，不住上揚：“這是擋在我們之間的最後一道考驗了，你等着，我這就來見你。”

聽到對方的答覆，林狠只是默默點頭，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

“腿……沒了？”

看着眼前這些，如手腳般聽從自己命令的“刀片鋼絲”，被污血浸潤的林雪清，陷入了沉思。

密集細小的鋼絲，正在林雪清的右膝處緩慢蠕動着，滿是血污和銹漬的金屬，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成了女孩的腿骨、肌肉和皮膚組織。

林雪清說著向前邁步，緊接着卻被一股巨力擊飛了出去。

我這是怎麼了？

我身上是不是哪裏不對勁？

我現在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太文雅？

這是捅了大簍子啦。

話音剛落，林雪清就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瞄準鏡，少了一半有餘。

“我來找你了。”

數十根滿是刀片和尖刺的綉鐵絲，如荊棘般，從她的裙底和背包中狂舞而出。

這下完犢子了。

數以百計的刀片鋼絲，和那新出現的槍頭鎖鏈，從林雪清的裙底、背包，以及……她右腿噴涌着鮮血的傷口中蜂擁而出。

走在前面的巨漢，說著停下了腳步。

幽綠的火苗憑空竄起，環繞車身的符紙，接二連三地自燃了起來。

“林雪清，你得跟我們走一趟。”

更不用提那懸停在天空中的紅色機甲，正緩緩地從腰間，抽出一把五米長的大鐮刀。

“托066的福，發現了這個‘定時炸彈’。真夠走運的。”他的腳步沉穩而堅毅：“王冕，通知‘紅蓮’原地待命，這種類型的危害不適合她。讓她專心做好空域管制。”

“066-友人。概念級禁忌…”看着少女躍動的背影，林狠喃喃自語：“勁可真夠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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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