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不死之人
第130章不死之人
“終於安靜了。”
來自天路的噪音消失后，李人的第一反應便是閉上了雙眼。
鬼知道那邪門的噪音什麼時候又會再度響起。因此已因噪聲污染一天一夜沒合過眼的李人，決定抓住這個寶貴的機會趕緊睡上一小會兒。
隨後，心力交瘁的他在睡前費力地摘下了腦袋上的耳機與耳塞。
於是就像每個做好了萬全的睡前準備，卻唯獨忘記把手機調成靜音的人那樣——
李人的手機響了。
“對所有的煩惱說拜拜~”他的手機鈴聲是一首旋律歡快的歌曲。
“現在？”李人詫異的看了眼窗外。此時夜色正濃，他很難想像是什麼樣的事情要急着在夜裏談。
又過了片刻。
這道約有七八厘米長的割傷傷口，是李人今天下午從醫院問診歸來后。使用此刻正收納在廚房刀架中的水果刀，一刀抹過脖頸后留下的。
疲憊的李人終是強撐着身子從床上爬起，接着他沉默着走出閣樓來到了客廳。
“我會去的。謝謝你，王醫生。”感謝過後，李人掛斷了電話。
“葯監局批准了一款新葯上市。這款葯對多種病理、病變問題都有顯著的治療效果。”王醫生說著停頓了片刻，似是在斟酌着措辭：“或許對你的精神分裂、多重人格，以及因此出現的幻覺幻聽和暴力傾向有治療效果。”
似是感覺這樣的說服力還不太夠。王醫生又緊接着補充了一句：“就在你睡覺的時候，國內的醫療環境大變天了。”
就這樣忍耐了將近40秒的持續響鈴，接着伴隨樓下傳來的一聲“親愛的親愛的天天快樂，祝你幸福永遠~”。吵腦子的來電鈴聲才終是停了下來。
“我在家，剛睡了一覺。”李人說著蹲下身捲起了地上沾滿暗紅色血漬的毛絨地毯。隨後他拉開了隱藏在地毯下面的木製暗門，並起身一腳把染血地毯踢進了畫室地下擺滿了各種刑具的地窖里：“也沒發生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情。”
當李人如此漸漸想明白髮生了什麼的時候。
電話對面王醫生的聲音，因為李人長時間的沉默。變得再度擔憂了起來：“喂？李人，你還在聽嗎？”
緊接着，李人再度走到了桌邊牆壁上掛着的梳妝鏡前。隨後他用力的揚起脖子，繼而端詳起了脖子上那道剛結痂不久的傷口。
“李人，說真的，這次和以往都不一樣。你的病可能真的有救了。”王醫生言辭誠懇地繼續囑咐着：“今晚請務必要來一趟。”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電話那頭的王醫生聲音終是緩和了下來：“呼，你可算接電話了……你要是再不接電話，我都打算報警了。”
而從客廳到閣樓的地板，以及正被李人放進口袋裏的手機屏幕上。也滿是乾涸后的深紅血跡。
“對，現在。”王醫生給了肯定的答覆：“我整晚都在診室，伱到了直接來找我就好。”
此刻。
而李人也終是在第十便響起“對所有的煩惱說拜拜~”的同一時刻，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恩，我在聽。”李人邊回應着，邊把手機設置成免提模式放回到了客廳的桌子上。
直到日落時分，他的耳邊響起了一聲【市民A已自願成為您的信徒……】，象徵著來自天路的噪音將李人從死亡中驚醒。
屋內重歸寂靜。
打來電話的那人就像發瘋了似的，一遍又一遍的重撥了過來。而且每次來電的間隔時間都不超過五秒鐘。
聞言，李人皺着眉頭將手機拿到面前打開了來電記錄。隨後他便看到了從今天傍晚時分算起的近5個小時裏，由這位王醫生不停打來的上百個未接來電。
一片黑暗之中，滿眼血絲的李人就這樣抱着枕頭，木然的盯着鈴聲傳來的方向。他傳神的演繹了何謂《垂死病中驚坐起，夜半鈴聲到閣樓》。
而王醫生來電的時間段。正是李人被不間斷地噪音轟炸的“失去聽力”的那段時間。
李人還清楚記得那一刀割過後，所體會到的劇痛以及隨着血液流失一同到來的身體發涼發麻、呼吸急促和心跳加速。
“是我。”
“李人？”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中年男性的聲音。對方的語氣裏帶着些驚訝，就像沒想到這次電話能被接通似的：“是李人嗎？”
因此就像大多數人遇到這種情況時會做的那樣。李人決定當作沒聽見樓下傳來的鈴聲，並把枕頭蓋到了臉上。
隨後伴隨着越發強烈的頭暈目眩，以及漸漸模糊的視線。瀕死的李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想着他受盡折磨的人生終於就此畫上了句號。
“這下總算能睡了吧。”
李人如此想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樓下的手機又再度響了起來——“對所有的煩惱說拜拜~”
“沒事就好。”王醫生鬆了一口氣：“你現在方便來一趟醫院嗎？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們最好是當面談談。”
李人：“……”
而後被脖頸處傷口那火辣辣的燒灼感，與無間斷地噪音雙重摺磨到神情恍惚的李人。本能的將掉落在“他的屍體”旁的水果刀匆匆撿起並插回到廚房刀架后，便跌跌撞撞的爬回到了閣樓的小床上。
以至於這間畫室此刻仍像是他的死亡現場一樣——
之後。
接聽電話前，李人看了眼來電顯示：“王醫生。有什麼事？”
“你現在在哪裏？你那邊沒出什麼事情吧？”王醫生繼續確認着病人的情況。
而根據聲音傳來的方位，可以判斷李人的手機被他遺落在了樓下的客廳里。
旋即先是掃了一眼客廳地毯上已經乾涸的血跡，又對着鏡子望了望喉結正下方那道剛結痂不久的傷口。李人才終是拿起了客廳桌上仍在響個不停的安卓手機。
“哦，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李人嘴上雖然如此說著，語氣卻是平淡的毫無感情。他並未對這位醫生口中的新葯抱有太大的期望。
同時這也是李人在“患病”后的第一次自我了結。
客廳里，李人親手繪製的每幅畫作上。都或多或少的沾上了他割喉時噴洒而出的血點。
李人就這樣站在他通過頸動脈噴血技術，漆成了暗紅色的畫室中。面向鏡子輕撫着脖頸上那道血痂脫落後露出的淺粉色肌膚。
“這下好了。”李人在心中嘆息着：“死都死不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