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達成交易
天恆劍修學院公告欄下，江城拿着紙筆，專心致志地抄寫考試規則和考場紀律。
一些常見的套話，比如“遲到視為棄權”“作弊當場零分”之類的，江城並不關注。
考試內容也非常簡單，基本上算是開卷考試：三名學生組成小隊，和考核老師對戰，在老師手下堅持三十分鐘就算及格。
江城大略看了下考試規則，總結出三條值得注意的要點。
第一條，是黃武通之前提到過的：考生參加實戰考核，只能攜帶兩張一階符籙。考生使用高於一階的符籙，均視為作弊。
黃武通沒說的是，在這條規定下，還有一行補充說明的小字：限控制、治療、攻擊三大類符籙。封印、詛咒等非常規的小類目符籙不可使用。
幸好江城看到了小字，如果盲目相信黃武通，就真要踩坑了。
第二條：考生在實戰考核過程中，不能使用“陷阱”“陣法”“傀儡”“獸寵”等大型機關，或藉助外部力量增強法寶、符籙等合法道具。
第三條：實戰考核時間為三十分鐘，一旦開始，除外界不可抗力和考試提前結束外，不得暫停。
校園長椅上，江城用筆尾輕輕敲擊紙面。
這三條考試規定，翻譯成符籙設計要求，便是：
一、學生使用的符籙，必須是控制、治療、攻擊，三類選一。
已知，控制類符籙不可能實現一分鐘控制，故排除。
二、學生使用的輔助考核的道具，必須是小且低能耗的。
已知，攻擊類符籙的傷害與能耗成正比，故攻擊類符籙做不到低能並高傷。攻擊類符籙排除。
三、考核中的對戰雙方，在考核結束前不得休息，除非有一方被打倒。
已知，學生的實力不如老師，故老師不需要休息，學生不能休息。
當然還有最後一條，即黃武通自己提出的要求：控制對方一分鐘。
既要低能耗，又要治療符，還得在老師身上用，並且讓修為高於學生的老師不能行動。
也就是說，符師要設計一款低能耗的治療符，實現對高修為的老師的長時間控制效果。
江城大概明白，為什麼黃武通的任務可以掛三千塊靈石了。
這些充滿矛盾的要求堆疊在一起，恐怕就是超算來，都得說這題太難了，它不會做。
不過，江城此時已然有了成算。
筆尖微動，企劃稿悄然成形。
……
下午，潘和園。
江城和黃武通相對而坐。
黃武通手拿江城給他的符籙企劃方案，瞪大眼睛，微張嘴巴。
江城則端起桌上的白水，輕輕吹去水面浮塵，不慌不忙喝下一口。
江城很是欣慰。
他原以為現在的年輕人都很浮躁，根本不會認真研究企劃書、合同、說明書之類看似沒用，其實很重要的東西，沒想到黃武通是個例外。
從方才到現在，黃道友已經盯着他的企劃書看了足足十分鐘。
期間神情專註，一言不發。
這讓江城感覺，他認真起草任務合同和企劃文案的努力是值得的。
又過了五分鐘，黃武通還是沒有說話。
江城瞧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發覺天色昏黃，已是傍晚。
他答應姨父姨母晚上回家吃飯，不方便在外待到很晚。
“黃道友，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嗎？”
黃武通拿着企劃書支支吾吾。
“江符師，你這，你這張符……”
“我這張符怎麼了？”
看着江城如此自信的表情，黃武通還以為是他自己看錯了企劃書。
低頭再看一眼。
【名稱：肌肉放鬆符
位階：一階
類型：治療
效果：使目標的肌肉得到放鬆
注意事項：放鬆肌肉期間，不建議劇烈運動，否則會因此抽筋，導致肌肉痙攣，無法行動。該效果將持續一分鐘左右。】
他沒錯。
懷疑這張符，真不是他黃武通的問題。
“額，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需要的是一張控制類型的符籙，可你這張，是治療類型的。而且最關鍵的是，它還是給我的對手加治療的！”
江城沉思了一下，道：“黃道友，我重複一下你的需求。你想要讓伱的對手一分鐘之內無法行動對吧？”
“對，但是……”
“你的對手，只要被這張符打中，他就會無法行動。這沒問題吧？”
“沒問題，但是……”
江城雖然對自己的符籙很有自信，但他也十分善於傾聽客戶的建議。
“黃道友可以直說。”
黃武通喉結滾動，“但是，它是一張治療類型的符籙？它能行嗎？”
黃武通害怕江城不信，於是打開儲物袋，將他珍藏的符籙通通擺在桌上。
控制、治療、攻擊……各樣式的應有盡有。
“江符師，你瞧，我也用過很多符籙。可以算是這方面的資深用戶了。但是你這種類型的符籙，我別說用過，聽都沒聽過。”
江城從黃武通的話語中聽出了擔憂。
“黃道友，你主要擔心哪個方面？”
黃武通抓住江城的胳膊，神情激動：“江符師，不瞞你說，這次考試對我很重要。我要是考不過，我爹非得宰了我不可！我不和你開玩笑，我想要的是一種控制類型的符籙！我還有一周就要考試了，如果在那之前……”
江城聽明白了。
這位黃道友是害怕他的符籙不起作用。
江城讓黃武通先別激動，然後詳細地給他解釋了“肌肉放鬆符”的設計思路。從理論上向黃武通證明“肌肉放鬆符”是可行的。
“黃道友，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說……在這個世界裏，控制機制和治療機制，是兩套代碼……”
“為了使世界中的各項職業達到平衡，所以許多機制都有針對性的限制和削弱……”
“在控制機制下，實現一階符籙一分鐘的控制時間是不可能的事情。試想一下，你玩一款遊戲，對方上來給你控一分鐘，然後把你秒了，玩家的遊戲體驗會有多差？但在治療機制下，我們就可以繞過這個限制……”
“黃道友，你聽明白了嗎？”
黃武通早就聽懵了。
什麼“機制”“代碼”“遊戲體驗”之類的，都是他聽都沒聽過的東西。
不過有一個結論，他倒是很確信。
那就是這位江符師，至少可以自圓其說！
黃武通這張“強力定身符”的任務，在任務大殿掛了超過兩個月了。
雖然他是個喜歡矇混過關的人，但是他為了“矇混過關”所做的準備，卻可以堪稱一絲不苟。
“強力定身符”在兩個月中多次漲價，最後也只有江城一人願意接下這個任務。
還有一周就要考試，黃武通其實仍然沒有完全信任江城。
江城的思路過於超前。
用治療代替控制實現控制？
這是人能想出來的辦法？
話雖如此，黃武通也沒有其他選擇。他想要通過考試，就只能相信江城。
死馬當活馬醫吧。
萬一有用呢？
黃武通拿出筆，在江城提供的合同上簽名，並按下手印。
兩人的交易正式達成。
江城好心提醒道：“黃道友，這些合同你可以仔細看看。”
黃武通擺了擺手，“算了，簽都簽了。”
“感謝你的信任。合同和留影球我都會放到通天門任務大殿進行公證，有通天門背書，你不用擔心上當受騙。五天後我會把肌肉放鬆符測試完，送到你家裏。這是我的聯繫方式，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隨時聯繫我。”
江城拿出一個長方形的圓潤晶體，裏面有紋路微微閃爍，這是修仙版手機——復用型通訊符。
兩人交換了聯繫方式，隨後互相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