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除夕
又是一年一度的除夕,鞭炮聲時時在金陵城的上空響起,家家戶戶都貼上了鮮紅的福字,換上了新做的桃符,大家都在為辭舊迎新忙碌着。
紫金山巔,一位衣着華貴的少年公子,手按着一柄長劍,眺望着寬廣無垠的天空,眼中有着淡淡的哀愁。
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氣喘吁吁的跑上山巔,朝那貴公子跪下躬身行禮道:“二公子,今兒個是除夕夜,老爺,太太還等着您回去給老太爺敬酒賀新呢。”
那公子點了下頭,嘆了口氣道:“好,回去吧。”抽起地上的長劍,大步下山。
他邊走邊道:“齊先生,今兒個來府里賀新的都有哪些人?”
齊先生回道:“二公子,還能有哪些人呢?除了咱自己族裏的人,其他的都是老太爺,老爺的門生故吏,還有就是老爺轄下五省的封疆大吏,將軍都統什麼的。齊先生回道:“二公子,還能有哪些人呢?除了咱自己族裏的人,其他的都是老太爺,老爺的門生故吏,還有就是老爺轄下五省的封疆大吏,將軍都統什麼的。
那公子眼睛一亮問道:“這麼說,杭州將軍蘇真也來嘍?”
齊先生笑道:“當然了,蘇真是老太爺一手提拔起來的,相當於我們尤家的家將,怎麼會不來呢?”
那公子臉上露出了明顯的壞笑,道:“也就是說蘇芷玉那個小**也回來嘍。”說著舔了舔嘴唇,道:“上次讓那丫頭跑了,這次可絕不能放過他了。嘿嘿,嘿嘿。”
齊先生不禁打了個冷戰,近兩年以來二公子好像變了一個人,他對**的**之強烈,那是他前所未見的。現在二公子院子裏的那些姑娘,恐怕已經沒一個是完璧了。
那公子回到泰國公府,將長劍卸下,交給一個僕役,逕自走向大廳,一路上與來訪的眾位官員打過招呼,在眾人恭敬的“二公子”里,志得意滿的走進大廳。他朝正襟高坐的尤嵛下拜行禮道:“孫兒給爺爺請安,願爺爺福壽安康!”又向尤燁,胡云二人行禮道:“兒子給父親大人,母親大人請安,願二老身體康健。”尤燁道:“銘兒不需多禮,起來吧。”
尤嵛大喜過望,朝尤銘招招手,道:“來來來,乖孫兒,坐爺爺旁邊。”
尤銘躬身謝過,走上去在尤嵛身旁坐下。底下大公子尤鑠臉上不豫之色一閃而逝。
尤嵛在接受了眾人的的拜賀之後,宣佈飲宴開始。一時間,酒山肉海,好不熱鬧。
酒過三巡,看着伴隨着美妙音樂翩翩起舞的的角色舞姬,與會眾人均是熏熏。尤嵛笑呵呵的執杯道:“現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全賴皇上聖德教化,來來來,我們遙敬皇上一杯。”眾人紛紛附和,舉杯痛飲。
尤銘舉起了杯子,卻只是微微放在唇邊碰了一下,就借口上廁所離開了宴席。其實,他偷偷摸摸的來到了尤家招待女眷的院子。
尤銘使出輕功,爬上一棵大樹,用他平日裏練習射箭練出來的好眼力在院子裏掃射着,他的目光在一位位命婦小姐的胸脯上掃過,最終定格在蘇芷玉的身上。
“身材真好啊!”尤銘色迷迷的盯着蘇芷玉高聳的胸脯和不堪一握的腰肢,口中的涎水卻順着大張的嘴角流了下來。不巧的是,這棵樹的下面侍立着一位斟酒的侍女,而尤銘的口水正好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侍女感到額頭一涼,伸手一抹卻是黏糊糊的,裏面還有碎肉屑和濃郁的酒味。她立刻尖叫起來:“啊,有刺客!”
這一來,大家都吃不下去了,就連男賓區那邊也都丟下了歌舞酒食,跑了過來,府里的護衛僕役早就出動了,一寸一寸的搜尋者刺客。
尤銘一看事情弄大了,不敢再呆下去,轉身就跑。可是他剛一動,就被一個人拎着後頸像拎着個小雞似的,從樹上給揪了下來。
尤銘後頸吃痛,急忙叫道:“哎呦,輕,輕點。是,是我,二公子!”
那人一聽急忙放開了手,一看果然是二公子,立刻低下頭來,帶着哭腔道:“二公子,我我不知道是您老人家啊,您可要原諒小的啊。”
尤銘正準備發火的時候,尤嵛咳嗽了一聲,道:“二郎啊,你不好好在院子裏喝酒,你跑這兒來幹什麼?不知道這裏都是女眷嗎?還懂不懂規矩啊。”
尤嵛本來以為尤銘怎麼著也要辯解兩句,可是卻聽不到他的聲音。他睜開半眯着的雙眼,發現尤銘正瞅着一個地方發著呆,也就說他剛才的那番話,尤銘根本就沒有聽進去。
尤嵛這個氣啊,他順着尤銘的目光追尋過去,發現他正死死的盯着蘇芷玉高聳的胸脯呢。
尤嵛大感沒面子,心道自己怎麼有了這麼一個好色如命的孫子啊!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又不好說出來,只得咳嗽兩聲,道:“沒事了,沒事了。大家都回去繼續玩樂吧。二郎,走跟我回去。”孰料,尤銘卻搖了搖頭,道:“不去!爺爺,孫兒想要留下來陪母親。”可是他的目光卻還一直死死的盯着蘇芷玉沒有離開過。
這個理由一出來,尤嵛可是想不出任何借口來拒絕,只得答應了他的要求。可是,走之前尤嵛卻對尤銘傳音入密道:“你以為老頭子不知道你小子心裏想的什麼?今兒個可不同尋常,你小子可別犯渾。”尤銘忙不迭的點頭答應,他忙着看蘇芷玉呢,哪有空答話。
酒宴重新開始,絲竹聲又一陣陣響了起來。尤銘整了整自己的衣襟,裝出一副儒雅的樣子,來到蘇芷玉旁邊,道:“芷玉小姐是第一次來金陵吧?應該沒去過秦淮河,那裏的夜景可是金陵一絕啊。芷玉小姐要是想去的話,我倒是願意充當嚮導。”
蘇芷玉淡淡的道:“二公子記性好差啊。前年夏天我還來過金陵,伯母也陪我遊玩過秦淮河的夜景。難道二公子都忘了嗎?”
尤銘暗暗罵道:“靠!這傢伙怎麼連記憶都給帶走了,一點都不給老子留下,害得老子出醜!”不過,他的臉皮也算是練出來了,經仍是笑嘻嘻的道:“那也沒關係!秦淮河常游常新,再說這次由我陪伴芷玉小姐遊玩秦淮河,芷玉小姐的感覺肯定跟上次是不一樣的。”
蘇芷玉仍是那樣的古井無波,道:“是嗎?有點煞風景倒是真的。”一點都不給尤銘面子。
尤銘絲毫不氣餒,他的信條就是“死纏爛打之下,絕沒有嚼不爛的饃饃”他正準備施展自己的死纏爛打神功的時候,一個讓他極為惱怒的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只聽一個尖銳的聲音叫道:“吉時到!諸公子給老太爺敬獻節禮!”沒辦法,只能回去了。
尤銘等着自己的哥哥弟弟們都獻過節禮之後,才慢條斯理的踱步進來。他咳嗽一聲,故作神秘的道:“我的哥哥弟弟們送的東西都是買的,雖然珍貴,卻沒什麼價值。我的這個雖然不值什麼錢,可是卻價值連城,那是我自己做的。我可是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向神針夫人請教着做的。那就是一件綉着一百個不同形態‘壽‘字的百壽袍!”
尤嵛聽了大喜,道:“好好好,乖孫兒快拿給爺爺看看。”
尤銘揮了一下手,齊先生捧着一件猩紅的大斗篷走上前來,拎住兩角將他抖開。頓時滿室生輝。猩紅的斗篷上用金線綉着一百個姿態各異的‘壽’字。
尤嵛一個箭步從座椅上躥下,一把從齊先生手上搶過斗篷,披在身上,轉了幾圈,向眾人誇耀道:“呵呵,怎麼樣,我孫子的斗篷不錯吧!”
雖然尤銘的這件斗篷的針腳很是粗糙,可是架不住老爺子喜歡,眾人都是久經官場的了,自然紛紛附和老爺子的說法,聽得老爺子是老懷大暢,不住的捻須大笑。
尤嵛一把攙着尤銘,把他拉到自己的位子旁邊坐下,從懷裏掏出一把精緻的短劍,放到尤銘手上道:“呵呵,乖孫兒,這把短劍跟了我四十多年了,我連你爹都沒捨得給。現在就給了你吧。我也看出來了,你早晚得掌管我們尤家的黑甲精騎,這把劍就算是老頭子我給你的鼓勵吧。掌軍的人沒個貼身的短劍像什麼話?反正老頭子是打不動了,我尤家的黑甲精騎名揚天下就靠你了。到時候你與你大哥一個掌軍,一個主政,我尤家自然是風吹雨打巋然不動。啊,哈哈哈哈……”
尤燁一見那把短劍,心中大震,道:“父親,這……”卻被尤嵛伸手攔住了。
府中來訪的一眾賓客自然是跟着尤嵛一起一齊開懷長笑,只有他大哥尤鑠和他兄弟臉上的肌肉**了兩下,笑得不太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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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銘本來還想繼續過去找蘇芷玉,可是卻被自己的那幫兄弟給拉住了喝酒。他想盡辦法推脫,可就是推脫不掉,只得留下和他的那幫兄弟喝酒。當然被灌了個酩酊大醉。
尤銘在齊先生等人的攙扶之下回到了房裏。齊先生喂他喝下一碗醒酒湯,道:“恭喜公子,今天老太爺算是把軍隊大權交給公子了。公子終於有了和大公子抗衡的力量了。”
尤銘奇道:“和大哥對抗?為什麼要和大哥對抗?”
齊先生一震愕然,隨即釋然道:“二公子您今天真的是喝多了。二公子,大公子雖是嫡長子,可是無論才能德行都無法和您比肩。況且您又深得老太爺的歡心,大公子怎麼可能對您放心呢?他早就在暗中給您使絆子了。
尤銘聽得迷迷糊糊,他看着桌上的燭火,道:“齊先生,今天我累了,想早點休息了。您也休息去吧,”齊先生應了聲“是”,轉身出去了。
尤銘躺在床上,看着頭頂的錦帳,喃喃道:“大哥,為什麼要對抗?估計又是那傢伙留下的什麼爛攤子。算了,及時享樂是真的。叫道“胭脂,過來伺候你家少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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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鑠在一幫兄弟的簇擁之下回到了自己的房裏,他一回到房裏就抄起桌上的茶盞,狠狠的摔碎了。
三公子尤銼氣呼呼的罵道:“他娘老子的!老爺子這是怎麼了,竟然把黑甲精騎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了老二!這不是說,我們以後連睡覺都在老二的刀槍底下嗎?這還睡得着嗎!說不定哪天老二就把刀子給亮出來了,到時候我們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尤鑠忽然一拍桌子,吼道:“好了,老三!不要再說了!行啊,老二,城府挺深吶。要不是今天喝醉了酒,還真就看不出來啊。一件破袍子竟然換到了黑甲精騎,呵呵,以前我還真就小看了你了。哼,老二,既然你向我動了刀子,那就別怪當哥哥的心狠了。誰讓你非要和我爭這個家主的位子,我才是嫡長子!”
尤鑠想了一會,道:“老三,老六,你們兩人從明天開始給我密切注意老二院子裏的動向,有什麼風吹草動的都告訴我。還有,你們大家都要發動自己的力量,盡量拉攏軍中的將領,我要老二他一個也指揮不動。要多少錢儘管向我開口,不要吝惜自己的金錢,等我繼承家主之位後會加倍補償你們的。這樣,我在東關還有一棟大宅子,先把他賣了,湊些現錢出來吧。老八,這件事就交給你辦了。”
一眾兄弟齊聲答應道:“是!”
尤鑠看着眾兄弟一個個離去的背影,自言自語的冷笑道:“老二啊老二,誰讓你平日總是壓着我們一頭呢,現在,親兄弟也都不會幫着你的。你那麼優秀,難道不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嗎?要怪只能怪你太優秀了,已經優秀到威脅我家主繼承人地位的地步了。你以為抱住了老爺子的粗腿就有用嗎?哼,老爺子年紀也大了,沒幾天活頭了,到時候我看你怎麼辦?雖說你是我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可是古語不也有‘大義滅親’的道理嗎?哼!”
尤鑠走到床邊,拉住正在鋪床的丫鬟,一個餓虎撲食,將她狠狠的壓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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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燁和胡云剛回到房裏,胡云就忍不住道:“老爺,老爺子是什麼意思?他這麼做不是挑明了讓鑠兒和銘兒不合嗎?”
尤燁喝了口茶,道:“老爺子喜歡老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我看老爺子的意思,是想要我以後將這家主的位子給老二啊。”、
胡云不解道:“老爺,怎麼說?老爺子不是也把主政的權力給了鑠兒了嗎?怎麼就說是要讓銘兒繼承家主的位子呢?”
尤燁輕聲罵道:“真笨!我們尤家是行伍出身,什麼最重要?軍隊!可以說誰掌握了軍隊誰就是家主。老大雖然主政,可是有什麼用?沒有兵權,他根本就不是老二的對手。老二想什麼時候殺了他,自己當家主,那可真比翻翻手還容易。老爺子把這麼重要的軍權交給了老二,那不是擺明了要讓老二當繼承人嗎?你知不知道,那把短劍就是黑甲精騎的信物,他可比我這元帥的調兵符管用多了。可以說,以後的黑甲精騎就是老二的私人衛隊了。除了老二,我這個泰國公,大元帥都指揮不動黑甲精騎。黑甲精騎有多厲害,就不要我說了吧。”
胡云立刻緊張道:“那怎麼辦?要是真的立了銘兒繼任家主,那鑠兒怎麼辦?鑠兒可是嫡長子啊!”
尤燁有些煩躁,甩甩手道:“我煩着呢。是,鑠兒是嫡長子,按禮制只有鑠兒才能繼承家主的位子。可是,現在老爺子威權甚大,他要是非得立老二,我也沒有辦法。憑現在老二的實力,我也制不住他。好在老二心性平和,恭順有禮,倒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唉,禮制不可廢,哪有廢長立幼的道理?家主一定得是老大做,這樣老二還能幫到他。這老爺子!唉——!不過,平心而論,老二的確比老大有本事,他做了家主,我們尤家更能興旺。唉,怪只怪銘兒出生晚了些,不是嫡長子啊。”
胡云又道:“哎,那銘兒手上的兵權怎麼辦?有他在,鑠兒以後這家主的位子就坐不安穩。老爺,您倒是想個辦法啊。”
尤燁嘆了口氣,道:“唉,銘兒還沒有到弱冠的年紀,按族規不能領軍。我們可以先用這條規矩拖一拖,騰出個兩三年的時間,再慢慢想辦法吧。好了,什麼都別說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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