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其實你也覺得我很帥對吧？
客廳。
江沚搬了個小凳子，左手托腮，右手拿着一大卷衛生紙。
茶几對面，徐菁蜷縮在沙發上，正委屈屈地抹眼淚。
其實她也沒有那麼想哭……只是感覺攢了好幾天的壞心情在這一小會兒全部都釋放出來了，一哭就控制不住了。
江沚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哭唧唧的少女，心情複雜。
瞧她哭得這麼委屈，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把人家閨女怎麼著了呢。
她開始哭以後，江沚不知道該怎麼哄她，又不能撂下她不管，只好讓她坐到沙發上慢慢哭。
屋外下着雨。
屋裏兩人對坐，一個哭，一個看。
過了一會兒，不知道是雨便大了還是哭聲變小了，兩種聲音漸漸混到了一起。
少女慢慢也不再抹淚，只是依舊低着頭，身子一抽一抽的。
她悄悄抬起頭來，想看看江沚在幹嘛，卻正好對上他直勾勾的目光。
“哭完了？”
徐菁聽到他質問般的聲音哆嗦了一下，趕緊低下頭，準備接着哭。
“不準哭。”
江沚提高音調命令道。
徐菁果然不敢哭了，委屈屈地抿住嘴巴，眼睛周圍還有一圈大大的紅腫。
江沚有點樂。
之前好聲好氣安慰她不管用，現在嚇唬她反而管用了，這是什麼奇葩屬性？
還別說，挺好玩的哈。
“不準低頭，看我。”
江沚憋住笑意，繼續板著臉命令道。
徐菁嚇了一跳，果然把頭抬起來了，不過依舊不敢看他。可她又不敢看別的地方，一雙眼睛只要以他為軸心飄忽亂竄……
“……”
“……”
“你為什麼不看我？是因為我丑嗎？”
“？”
徐菁完全沒料到他會這麼說，急得連連擺手：“不是，不是的！”
“其實你也覺得我很帥對吧？”
“……”徐菁不敢說話，怯怯地點點頭。
“既然我這麼帥，你就光明正大地看唄，偷偷摸摸的幹啥，我又不介意。”
“(·△·)？”
少女直接給他整不會了。可是他說得好像真的很有道理，似乎沒辦法反駁的樣子……
徐菁於是大着膽子看他。
江沚說的沒錯，他確實很帥。雖然沒有那麼“完美”，卻相當有特點，五官立體，目光有神，眉宇間還有一種叛逆的氣質，卻不顯輕浮。
徐菁第一次這麼清楚地打量他的正臉。
某個瞬間她甚至覺得，被他欺凌也沒關係……
江沚享受着少女憧憬的目光，心裏當然也暗爽。
作為品德高尚，長得又帥，學習又好，體育運動又強的六邊形少年，他也承認自己的確充滿魅力，僅次於評論區裏的各位書友那種，吸引女孩子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
當然，那樣說只是為了打開局面，可不是他臉皮厚。
看徐菁沒之前那麼緊張了，江沚撕了幾格衛生紙遞給她。
徐菁這才注意到自己臉上還掛着淚痕呢，小心翼翼地接過紙巾。
“謝謝……”
少女的聲音軟軟糯糯的，還帶一點清脆的感覺，意外地好聽。
江沚端着下巴，看徐菁把眼淚擦乾，小心翼翼地與他對視。揉成一團的紙巾也不敢丟掉，被她雙手捧在懷裏。
不過這次她沒有再低着頭了。
江沚鬆了口氣，看着她的眼睛：“你看是這樣，雖然眼下我們遇到點共同的麻煩，但逃避和緊張是沒用的，我們需要面對它，你說呢？”
江沚的聲音低沉又帶一點磁性，彷彿比平時溫和了一些。
少女使勁點了點頭，表情也超認真。
“很好。那麼——關於距離鎖定，你知道多少？盡量把你了解的信息都告訴我。”
徐菁於是一五一十地講述事情的經過。
感覺自己講得有些慢時，她會緊張地瞄一眼江沚的眼睛，發現他沒有不耐煩的樣子，又會悄悄鬆一口氣。
徐菁講得很細——不過唯獨沒有告訴他蘋果是自己送的。
“大概懂了。”
江沚點點頭。
根據徐菁的描述，兩人在距離鎖定中的地位是不對等的：他不會察覺到異樣，但徐菁會不受控制地跟隨他。至於距離鎖定的上限，目前來看是五米至六米，似乎是恆定的。
“可是，你說之前都是鎖定一會兒就解除了，唯獨今天沒有？這又是為什麼呢？”
“不知道。”
徐菁有些自責地垂下腦袋，不安地摩挲着腕上的護身符。
“好吧，也沒關係。”
江沚端着下巴，思索片刻。
“按照你的說法，咱們兩個最遠可以分開五米到六米。那咱們就盡量還像平時一樣，互不打擾，劃清界限。麻煩的是，目前不知道這個距離鎖定什麼時候能解除。”
“那就這樣，如果今晚還解除不了，你就在這兒睡一晚，反正次卧是空的，借你住也沒關係。等什麼時候解除了，你就回家。這樣行嗎？”
徐菁忙使勁點了點頭。
江沚計劃得很周到，她沒什麼意見。就是真有意見她也不好意思說，這裏畢竟是人家的家呀……
就算他真的想搶走她的鞋，她也沒什麼辦法……
“行，就這樣定了。”
江沚打了個響指，起身去廚房。
徐菁小心翼翼地舉起手：“我給媽媽打個電話可以嗎？媽媽還在家等我……”
“打唄。”
說話間，江沚已經拿着桶泡麵從廚房出來了，看到沙發上的少女，回去又拿了一桶。
“伱吃泡麵可以不？或者我給你叫個外賣？”
“啊？不，不用叫外賣！我——”
“行，那就泡麵。”
江沚得到她的“許可”，利索地進了廚房。泡麵好啊，做得快吃得快，吃完就能去學習，極大節約時間成本。看來徐菁也懂這個道理，和明白人相處就是不費勁。
他覺得自己又行了。即使今天發生了各種匪夷所思的事，也無法打亂他的學習節奏！
卷死所有人，從泡麵開始！
……
徐菁看着他忙活，怯怯地收回伸出一半的手。
其實她想說，自己不用點外賣，也不用吃泡麵的。可江沚已經去泡了，現在她再拒絕好像也不太好。
等會兒付他錢好了……以後還是不要給他添麻煩好。
徐菁下意識鼓了鼓嘴。
手機顯示對方已振鈴，她忙將手機放到耳邊。
……
“喂？寶貝？”
幾秒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溫柔的婦女的聲音。少女只覺得鼻子一酸，喉嚨里就像卡着什麼一樣痛。
“寶貝？外面下雨呢，你走到哪裏啦？媽媽給你做了挂面。”
“媽媽……”
徐菁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我……我在同學家玩，晚點回……也可能不回去了。”
“……”
沉默。
幾秒后，電話那頭再度傳來溫和的笑聲。
“那很好啊，你在哪個同學家裏玩呀？”
“江……呃不是！”
少女瞥了一眼廚房裏的他，腦袋快速轉了轉。
“在吳佳妍家裏玩。”
“哦~那好那好。那你跟同學好好玩，也不要落下學習哈。你們好好玩把，再見寶貝~”
“媽媽再見……”
徐菁沒有主動掛電話，媽媽也沒有主動掛電話。兩人都等了一會兒，最後是母親笑了笑，把電話掛斷了。
媽媽為有同學和她玩感到開心吧。
徐菁卻難受極了。
槐市一中大部分是住宿生，她也不例外，周一至周五都在學校。媽媽平時一個人經營飯店很辛苦，只有周末兩天她才能回去替媽媽分擔一下工作。
現在周末也回不去了。
而且她有種預感，距離鎖定不會很快解除的，而且還會持續很久，這期間她只能和江沚一起相處。
徐菁有些緊張。
江沚好像是個喜歡獨來獨往的人，他肯定不喜歡她呆在他身邊的……
嗚嗚，盡最大努力聽他的話吧！
“徐菁？”
他說話了！
少女趕緊坐得板板正正的，兩隻耳朵噌地一下豎起來。
“打完電話沒？面可以吃了。”
“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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