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TAVR術若出意外,只有死路一條!
與此同時,眼裏還有濃濃的不可置信。
他從未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在一個邊陲小醫院,見到這堪稱外科聖手的一幕。
這一刻段主任突然有點恍惚了……到底誰是飛刀的醫生來着?
“我是不是該給許秋交錢……”段主任沉默了。
許秋對錢沒有這麼深的執念,在完成擴張后,他也及時做出了總結,道:“簡單來說,就是起搏-血壓降至50-打球囊-抽球囊-等待血壓恢復。把握好進入和擴張球囊的時間,其他的問題不大。”
問題不大……段主任凌亂了。
這是心尖TAVR最大的難點之一啊,你管這叫難度不大?
MMP,在阜外待久了,外面的醫生都已經這麼變態了嗎?
……
段主任懷疑人生的時候,心外主任等一眾臨醫醫務人員則欣喜不已。
不過眼下手術還沒有結束,短暫地鬆了口氣后,所有人又重新進入了狀態。
之後就是TAVR的核心緩環節,定位瓣膜、釋放瓣膜,以及撤除植入鞘。
沿着之前建立的軌道,植入器藉助加硬導絲被送入,在許秋的操控下,人工瓣膜定位件精準地落到了主動脈瓣環平面以上。
隨後許秋又調整豬尾導管,將其拉升至升主動脈遠端。
旋轉操作鍵1,定位件被釋放。
下一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見三個定位件準確無誤地對準了三個瓣竇!
“這……這麼絲滑?”段主任懵了。
他也做過不少手術,這一步往往需要耗費數分鐘,甚至十幾分鐘的時間,定位件也得反覆上推下拉,或者是多次左右旋轉,哪有這麼容易就成功的!
臨醫是不是買到了外星科技,定位件都自帶導航的……
這一刻,段主任更加懷疑人生了。
許秋並不知道小段有這麼多心理活動。
在完成定位后,他接着旋轉2號鍵,瓣膜便進入了瓣環平面。
隨後將豬尾導管送入主動脈竇。
這一步難度更高,而且沒法藉助直視下或者是監視器下確認定位件的位置是否準確。
那怎麼辦……段主任滿腦袋問號,但他還保持着身為飛刀醫生最後的尊嚴,默默地看了心外主任一眼。
段主任之前做的都是大動脈途徑的TAVR術,雖然大步驟上差不多,但細節卻有着涇渭分明的處理方式。
不出所料,心外主任也想不到答案,他一邊盯着監視器,一邊問道:“這個又該怎麼確認定位件的位置……造影好像看不出來。”
許秋看了眼監護儀,道:“看血壓。”
“血壓……”
心外主任愣了一下,怔了怔道:“血壓沒變化啊。”
許秋淡淡一笑,旋轉3號鍵的同時解釋道:“血壓沒變化就對了,說明定位件降落到了瓣環平面……如果出現偏差,病人的血壓會下降。”
心外主任瞳孔一縮,有種頓悟的感覺。
段主任眼睛也瞬間亮了起來……對啊,根本不需要看瓣膜平面有沒有對齊,只要沒對齊,瓣膜面積出現變化,那勢必會影響血流,血壓自然就下降了!
段主任給心外主任投去了一個讚賞的目光……好樣的!
心外主任注意到了前者的眼神,笑着道:“段主任早就知道了這點,在考校我?”
段主任眼皮抽了抽,隨即勉強笑道:“正是。”
……
手術台上,許秋開始迴旋2、3兩個操作鍵。
他的目光則在各種儀器中移動。
瓣膜釋放的過程需要關注的點太多了,比如瓣膜釋放位置高低、左心室及主動脈壓力等有創壓力、冠狀動脈閉塞、心電圖波形、心律/心率變化……
不僅釋放時機刁鑽,釋放時也很危險。
有可能低血壓、有可能惡性心律失常,也有可能出現血壓無法回升的情況。
手術團隊此刻已經嚴陣以待,各種搶救藥物都放到了觸手可及的距離。
“快速起搏。”
“暫停呼吸機!”
一切準備就緒后,許秋不容置疑的聲音再度響起,而後他立刻正旋黃色的4號鍵,鎖絲脫鉤,瓣膜與植入器完全分離,釋放!
二十五萬的生物瓣膜來到指定位置,徹底代替了之前極度狹窄的主動脈瓣膜!
接着,許秋有條不紊地撤除植入器。
另一邊,所有人都顧不上深究之前一系列操作的意義,一雙雙眼睛全部盯着各項生命體征,隨時準備搶救。
直到某一刻,許秋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準備后擴吧。”
隨着這句話落下,手術室眾人互相對視,眼裏都閃爍着激動的神采。
成功了……沒有出現危機!
此時,許秋補充道:“不能期待每次都沒有問題,很多時候還是會發生術中意外的……常見的低血壓、血壓不回升等都有明確的處理辦法,我們更要警惕的是術中循環崩潰。”
眾人一邊準備球囊后擴,一邊聽着講。
后擴是為了再做一次造影,從而確定定位件和瓣膜位置是否正確。
等待了幾秒后,許秋的聲音再度響起,道:“一旦發生術中崩潰,第一時間黏貼一次性除顫電極片,心底的電極片位於右側背部肩胛下區,心尖則貼在左側第五肋間與腋后線交界處……除顫儀調節成“Paddles”模式,隨後放電。
“當然,實際的臨床會更複雜,比如持續性室速需要先做電復律,並且用冰帽、腎上腺素。最後一個辦法,自然是建立體外循環、中轉開胸了。”
如果到這一步,基本上就可以宣佈TAVR術失敗,只能轉做普通的開胸主動脈置換術了。
微創轉開刀!
事實上,這也是婦產科的樊成儒痛恨腹腔鏡切除術的原因。
任何臨床手術,最基礎,也是最後的保險措施,都永遠是開刀手術。
比如腹腔鏡切除子宮,如果失敗了,此時轉做經腹切除就還有一線生機。
然而隨着腹腔鏡等技術的普及,醫生反而不會做經腹切除了……這種情況下,一旦腹腔鏡失敗就只能等死,對於臨床醫生以及病患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噩夢。
當然,回到這台手術,程雪是沒法走到最後一步的,她的身體情況只允許她進行TAVR術,一旦術中循環崩潰無法扭轉,同樣只有等死這一條路。
……
台上,段主任依舊在震驚之中,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此時他再回想起許秋的操作,整個人都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每一環都緊密相靠,任何一個細節都步步為營……這台流暢的手術背後,是許秋運用了無數個技巧硬生生堆出來的!
不是手術太簡單,而是許秋太離譜。
而且……直到現在他都想不通,為何許秋在輸送和釋放瓣膜時,需要短暫的快速起搏,甚至還把呼吸機給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