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鋪墊
“阿燦，你來也半個多月了，我一直也忘了問你，你一個延世大學的高材生，怎麼想起來跑我這當個場記？”
片場，午餐休息時間。
導演金炳洙接過姜燦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看了這個做事讓他極為舒心的小年輕一眼，笑問：“以你的條件，要找個工作應該不難吧？甚至以你的外形，做模特也好，又或演員，想必也不是難事。”
姜燦笑笑：“導演說得是。”
點了點頭，姜燦又道：“從小到大我確實也收到過不少星探的名片，從釜山來首爾上學后，走在路上被邀請做模特的次數也不少。”
金炳洙戲謔道：“機會這麼多一次都不把握？”頓了下，又打趣道，“你不會跟那些老派人士一樣，思想傳統，也打心底里看不起藝人吧？”
“導演說笑了。”
姜燦失笑搖頭：“都二十一世紀第一個十年都過去了，眼下韓國新生長的一代，就是一萬個人裏面也不一定能有一個老派人士。更何況就以我的家庭條件，不被瞧不起就已經幸運了，又哪來資格瞧不起別人。”
金炳洙無聲笑笑，點了點頭。
他就是開個玩笑，當然知道姜燦不是那種思想傳統的人。真要是那種人，也不可能跑來當場記。
於是問道：“那你怎麼……？”
“缺錢吶。”
姜燦攤攤手，笑着把應付尹邵熙的那一套說辭又拿了出來：“我從小由舅父養大。我舅父就開了家小餐館經濟能力有限。眼下我妹妹考入了翰林藝術高中，以我舅父的經濟實力想同時供養我和妹妹兩人很難。所以我就決定暫時休學一段時間，一幫舅父減輕壓力，二也為自己賺些學費。”
“另外就是……”
頓了下，姜燦笑道：“我本身對演藝圈也很好奇。”
金炳洙疑惑道：“以你的外形條件，如果想賺錢的話，你做模特或演員應該比場記來錢更快、也更容易才是。而且你剛才不是說小時候有很多星探找過你嘛，如果你對演藝圈感興趣，以前為什麼要拒絕？難道是伱舅父……”
姜燦忙笑着搖頭：“導演誤會了，跟我舅父無關。其實小時候接到星探邀請，我舅父一家反倒更希望我做練習生，是我自己不想。”
“為什麼？”金炳洙問。
姜燦道：“做練習生若是能出道走紅，自然能賺不少錢。但若是不能出道，青春就浪費了。我學習成績很好，覺得考大學比做練習生要更穩當些。”
“這倒也是。”金炳洙認同點頭。
就韓國當下而言，數不清的經紀公司中練習生更是多如繁星，但真正能出道的永遠是少之又少。至於出道后能真正走紅的，那就更是鳳毛麟角了。
從這個角度考慮，姜燦小時候就能看清這點，可謂是極為早慧了。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也是無奈啊。
相比富裕階層而言，窮人家庭出身的孩子，能選擇的道路實在太少了。
想到這，看向姜燦的眼神不禁就有幾分憐憫。
姜燦見狀，瞬間打起精神。
他之所以順勢談起自己家境，可不是閑着無聊，真跟金炳洙嘮嗑的。
一切的一切都只為後面鋪墊。
見金炳洙被自己引動情緒，姜燦順勢說道：“雖然我小時候拒絕了星探的邀請，但被邀請的多了，心裏面難免也會對演藝圈產生好奇。”
金炳洙失笑：“那你可來錯地方了。場記雖然也跟演藝圈沾邊，但跟明星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姜燦笑笑：“我做場記固然也有當明星的心思，但更主要的，還是想跟金炳洙導演您一樣，也想做導演，想把自己的作品製作成影視。”
“嗯？”金炳洙不由一愣。
詫異地看着姜燦，金炳洙道：“你說，你想做導演？”
姜燦點頭。
金炳洙又道：“你來做場記就是想從底層做起，一步步爬到導演職位？”
這次姜燦沒點頭。
開玩笑。
真要是按傳統模式一步步往上爬，等他做導演至少也是三十歲朝後了。
他哪有那美國時間。
姜燦道：“金炳洙導演您知道，我是延世大學文科學院漢語中文系的，學的就是文學方面。”
金炳洙點頭，之前跟姜燦聊天時姜燦提過這些。
姜燦道：“我之所以想當導演也是因為我之前創作了一部小說……”
金炳洙驚異打斷：“你還寫了部小說？”
姜燦點頭。
金炳洙道：“什麼類型的？”
姜燦：“……”
我情緒都醞釀好了，能不能讓我先把話說完？
心底無語，但姜燦也只能回道：“懸疑類型。一個妻子被綁架的故事。”
“噢。”
金炳洙點點頭，沒多問。
在他想來，一個年紀輕輕、初出茅廬的大一新生，若是寫的其他類型他還有點興趣，懸疑類型嘛，閱歷在那，大概率也寫不出多優秀的作品。
於是話音一轉，笑着問道：“所以你是不是寫完了小說后忽然覺得文字表達太蒼白，不如影視更直觀，所以就萌生了做導演把自己作品搬上銀幕的想法？”
姜燦：“……”
果然。
無形腦補，最為致命！
見姜燦愣住，金炳洙哈哈大笑：“怎麼了，被我猜到了？哈哈哈，十個導演裏面至少有五個都是你這般想法。”
姜燦：“……”
摸摸鼻子，故作尷尬一笑。
得嘞！
您腦補您高興，我必須配合。
但話都說到這了，姜燦必須得把最後一段給鋪墊上，於是道：“我來做場記就是想了解下劇組運作、鏡頭拍攝以及跟着您學習導演思維，然後以此為基礎把我的小說改編成劇本，將來若是有機會，也希望能製作成影視，搬上銀幕。”
“行啊。”
金炳洙順口笑道：“那你可得多用點心。等將來劇本完成了，若是真不錯，我幫你拉投資。”
“真的？”
姜燦故作驚喜：“那可就說定了啊，金炳洙導演。”
金炳洙笑道：“我一個大導演難道還至於騙你一個小年輕？”頓了下，又道，“不過，別忘了前提條件，你劇本必須得優秀才行。”
若是劇本真的優秀，金炳洙不介意幫姜燦這個跟他相處愉快、做事周到、又身世坎坷的小年輕一把。
但若是劇本不行，他有些話可也早就說在了前頭。
常言道花花轎子人人抬。
想讓人捧你場，你也得先有讓人捧的資格。
否則。
沒人有閑心理你。
而姜燦……
不缺才華，不缺資格，他就缺機會，就缺人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