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訂婚戒指戴上,陸川就不許她再摘,今夏周一上班時,公司里的女人很快就注意到她左手上的這塊石頭,速度不亞於鯊魚聞到大海里的一點血腥。
很快她的工位就圍了一圈人,有人問鑽戒克拉數,有人問鑽戒品牌,有人問她男人是幹什麼的,有人問什麼時候結婚,彷彿女人之間的輸贏,就在左手無名指第三個指關節上。今夏全都含糊地帶過,盡量保持低調,她不願在公司細說這些,給自己和陸川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消息傳遞得迅速,就連不在同一個樓層辦公的總裁秘書瑞貝卡也知道了這事,特意約她到樓上茶水間聊天,今夏應約去了,瑞貝卡知道她和陸川的事,所以沒什麼好遮掩。
兩人見面以後,瑞貝卡就立刻托起她的左手,仔細打量那枚鑽戒:“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可能在兩個月後,他說先領證,再辦酒席。”
瑞貝卡曖昧地笑:“嘖嘖,等不及要把你套牢了。”
今夏輕撫着戒指,沒說話,只是不好意思地笑。
瑞貝卡接了杯咖啡,端在手上,慢慢嗅着:“說起來,林澤平的事兒你知道嗎?”
今夏輕輕點頭:“看新聞了。”
“對你們有影響沒?之前陸林兩家不是要聯姻么。”
“我也不清楚,不過應該沒什麼事兒,我看他挺正常,不像有心事的樣子。”
“那就好。”瑞貝卡喝了口咖啡,嘆氣:“倒是向南,不知道怎麼了,把事情都交代給下面的人,好些日子沒來上班了。”
今夏一愣:“不是去國外出差了么?”
“那是幌子。要真說主席無故曠工,下面還不定得亂成什麼樣子。你回頭幫我給你們家那位打聽打聽唄,看是不是向南因為林澤平的事兒,惹上麻煩了。”
今夏若有所思地點頭:“沒問題。”向南是仁恆的老闆,若是真出什麼事,仁恆說不定也會受到牽連,也難怪瑞貝卡擔心。
晚上回去她就立馬問了這事兒,陸川刮她鼻子,寵溺:“你想多了,這事兒如果會牽連到他,他哪裏還有時間給下屬交代工作。”
“那他為什麼不來上班?”
陸川想了想:“應該在陪林夕吧。”
“林夕?”今夏恍然:“原來他對林夕……難怪他當時故意讓我看到你結婚的請柬。”
陸川吻了她一下:“寶貝,如果不是遇見你,我娶了林夕,現在就慘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今夏回憶起過去,也是感慨萬千:“這或許是命中注定的吧,我們都不知道生命里什麼時候會闖進一個人,然後徹底改變了一生。”
陸川抵着她額頭:“所以我得趕緊把你娶到手,等給你爸爸和奶奶提了親,我們就去領證。”
今夏笑了:“嗯。”
正如陸川所說,要趕緊把她娶到手,第二天他就去她家提了親,周末兩家碰面,商量出個日子,訂好酒店,便開始廣發請柬。
一切似乎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直到有天下班,今夏收拾了東西朝外走,接到一個電話,是陌生的號碼,她接起來:“喂?”
“我在你公司旁邊的星巴克,見一面吧。”
今夏愣了會兒,才想起這個聲音的主人,頓時僵住,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一來她怎麼會知道她手機號,二來她約見面,到底有什麼目的:“我想我們沒什麼見面的理由。”
那頭輕笑:“有沒有見面的理由,你來了就知道。”說完便掛了電話。
今夏思量片刻,還是去了,想探一探對方的虛實。
祈書坐在靠落地窗的位置,還未進店,今夏就看見了她,戴着個大墨鏡遮住半張臉。她推門走入,在祁書面前坐定,直奔主題:“你約我有什麼事?”
祈書並不說話,微笑地拾起桌上iphone的白色耳塞遞給她,今夏遲疑片刻,接了過來,塞進右耳:今夏?哼,她不過是我送給陸川的女人罷了,說白了就是個公關,我也搞不懂陸川怎麼會看上她了……
取下耳塞,已無須多聽,聲音是王明朗,應該喝醉了。一股恐懼沿着脊椎慢慢地躥起,她喉嚨發緊,聲音有些顫抖:“你想要什麼?”
祈書視線掃過她左手無名指,眉頭微微皺起,跟着很快舒展開來,輕笑:“聽說你們要結婚了,我感到十分不痛快,所以想要你跟他分手。”
“如果我說不呢?”
祈書挑眉:“那我就把這段錄音發到陸司令那裏,看看他老人家會是個什麼反應。”
今夏心中一沉,扶住桌沿才勉強撐住自己的身體,陸爸爸的態度剛開始軟化,若是這段錄音被他知道,她就完了。
努力定了定神,她冷笑反問:“既然你的目的是要拆散我們,那你怎麼不直接發給他爸?”
祈書纖長的手指在桌面畫著圈兒:“我就是想你親口告訴陸川你要跟他分手,像我當年一樣,尤其你的時機更好,你們都要結婚了,再提分手,想必他會特別恨你。”
今夏牙根緊咬,冷冷地注視着她,祁書慢條斯理地摩挲着手裏的咖啡杯,提醒:“你沒有選擇,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把這段錄音公之於眾,到時候丟臉的可不只是你一個人,還有陸家,還有你的家人。”
今夏渾身開始發冷,她無法想像,當爸爸和奶奶知道事情的真相,會被打擊成什麼樣子,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同意祈書的要求。
可是一想到她提分手,陸川也同樣會受到極大的打擊,她就猶豫起來,分手不是辦法,一定有其他的解決方案,必須要有。
“你搞垮我,能得到什麼好處?”今夏深吸口氣,脊樑挺直地坐着,從最初的慌亂中慢慢冷靜下來:“我和他分了手,他就能接納你?”
祈書沒料到她會這樣反應,不由一怔,她原以為,像這樣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稍微一嚇唬,就不知道抵抗了。紅唇輕勾,她笑說:“他能不能接納我,看我的本事,不用你操心。但只要有你在,我就沒有機會。”
言下之意,她還是衝著陸川而來,之所以沒有直接把錄音發給陸爸爸,或者公之於眾,無非是這些都是外界的原因,並不能造成自己和陸川之間真正的裂痕。但如果她公佈出去,反而會讓陸川查到這一切是她在背後搞鬼,那她就徹底沒戲了。她找上自己,說白了就是看她容易欺負。
沉思片刻,今夏緩緩地問:“你還愛他?”
祈書一愣:“你問這個做什麼?”
今夏微微一笑,如果她不愛他,只是有所圖,那麼事情還不至於無可挽回:“那段錄音,你要是想公佈,就去公佈吧,我不會和陸川分手,在他放棄我之前,我不會放棄他。”
祁書冷哼:“你別現在逞英雄嘴硬,事後再來後悔。要知道,這錄音公佈出去,你可就毀了。”
“既然當初的因是我種的,現在的果我也該承擔。但是……”稍微停頓,今夏接著說:“如果你不愛他,不是非他不可,那我勸你別這麼做,得罪了陸家,你以為他們會放過你?你又何必做這種雙輸的事。我失去名譽不要緊,我本來就是個沒人知道的草根,但你不一樣,你是知名的節目主持人,何必自毀前程。”
祈書臉色一變,沒想到自己竟然唬不住她,反而被她看穿軟肋,若是這段錄音真的公佈,陸家必定能通過王明朗查到自己,到時候別說和陸川重修舊好,估計在帝京都無法立足。
她倒是沒料着,這小姑娘竟然這麼豁得出去,頗有種不要臉不要命,大不了玉石俱焚的狠勁兒,導致她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反擊,好半晌后才擠出一句虛張聲勢的話:“我怕什麼,大不了重新回美國,你可是一輩子得待在國內,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你家人想一想,何必讓他們平白受這種罪?”
今夏擱在桌下的手有些顫抖,但此刻氣勢不能輸:“我做錯的事,我會好好跟家裏人道歉,請求他們原諒。你毀了我,逃到美國,我們誰都沒有贏,不是?那有什麼意義?”
祁書被問得啞口無言,重新打量了今夏一遍,冷笑起身,拂袖而去:“既然你不怕丟臉,那我們就走着瞧好了!”說完便大踏步地離開。她原計劃是唬走今夏,再趁虛而入,但現在此計不行,自己知情的事反而已經暴露,那就只能按另一個計劃行事。
今夏僵坐在咖啡店,過了很久才站起來,她只是賭一把,賭祁書神經正常,不會傻得真去做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但萬一呢,萬一她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