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長生門位於小千世界北域的無極山脈,是六大仙宗之一長生宗的附屬仙門,崇尚“以劍入道”。其門下弟子多數已築基成功,有幾名長老親傳弟子甚至還修鍊出了金丹,只有少數外門弟子仍停留在“引氣入體”的階段。
而羽槐上人座下大弟子李岳善,便是那幾名修鍊出金丹的親傳弟子之一。
因此,當羽槐上人收了個築初修士為親傳弟子的消息傳回無極山時,整個仙峰不說震了三震,也是從裏到外地沸騰了一把。
要知道,羽槐上人已有二十年未曾從內門大比中挑選門徒了,誰知這一下山便破例收了個親傳弟子,還是個築基初期的修士,不免讓許多築基巔峰的內門弟子心生不滿與……嫉妒。
其中最為不滿的,當屬戒律長老的親傳弟子,李嬋。
李嬋本是外門弟子,資質平庸,但據說在十二歲那年曾受過一仙人點撥,從此洗髓脫骨,生出了水木雙靈根,一躍為上上資質,僅花了二十年便結出了金丹,成為內門弟子中的第一人。
剎那間,長生門數位長老派系皆向她發出了招攬之意,她卻一心想拜入羽槐上人門下,誰知在羽槐上人的太一峰足足跪拜了十天十夜,都沒能如願以償。
無奈之下,李嬋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入了戒律長老門下。
令她稍覺安慰的是,羽槐上人並非看不起她的出身,才未收她為徒,而是沒有收徒的打算。
誰知今日一下山便收了個修士回來,教她怎能不恨!
她哪點比不上一個築基初階的修士了?
這麼想着,再加上有人在她耳旁撩撥,李嬋霎時生出了“要去教訓那人”的心思。
她特意選在羽槐上人與諸長老例行自省、李岳善閉關修鍊之時,前去找那人的麻煩。
因她多次來到這太一峰,峰間的禁制對她倒不起作用,於是十分順利地就登上了峰頂,然後便看見一人正在庭中打坐。
太一峰終年覆雪,絕壑懸瀑,然而四周靈草青松卻不枯敗,溪泉也不結冰,所以景緻十分的清雅美麗,端是一副“冬春並賞”圖。
不過都沒有庭中那人美麗,只是一眼便覺得他周身仙氣飄逸,眉目恍似冰雕雪鑄的一般深刻而冷冽,好像下一刻就要凝結成冰似的。
李嬋正看得出神,忽聽那人淡淡道:“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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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朗好不容易支走了分外粘人的聶清樹,才得空修神入定,誰料如此未到一個時辰,又有人來了,還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饒是聶朗心性冷漠,也有些吃不住這樣的目光,索性開口打破了靜寂。
但接着他一睜眼,面色就板了下來。
來者他認得,聶清樹的“後宮”之一,被時空隧道里一個名叫“讀者”的群體稱為“烈焰妃子”。
聯想起遭遇前兩位“後宮”的不好經歷,聶朗表情有點不大好看。
而這位“烈焰妃子”,明顯比前兩位“後宮”要來得意志堅定,只愣了一瞬,便恢復了倨傲姿態,居高臨下地問:“你就是羽槐上人新收的弟子聶朗?”
聶朗嗯了一聲。
李嬋問:“你可知羽槐上人門下弟子修為皆為多少?”
聶朗道:“均已結丹。”
李嬋冷冷道:“那你可知自己的修為多少?”
聶朗很淡定:“築基初階。”
李嬋見他一直面無表情,忍無可忍地說:“你的師兄皆是金丹修士,你一築初修士難道不覺羞慚嗎?”
聶朗惜字如金:“不。”
李嬋:“……”
她柳眉橫豎,怒同掀桌:“我替你感到羞慚!”
聶朗終於看了她一眼,好半晌,卻說:“多謝。”
李嬋的表情瞬間變了,怒意徹底被點燃,厲叱一聲,反手悍然祭出自己的法寶靈木劍!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道利劍在空中乍然迸出數條荊棘,裹挾着刻骨寒風朝聶朗疾襲而去!就在劍鋒即將割到聶朗眼睫之時,卻聽“咔嗒”一聲,後者面前轟然築起了一道冰牆。
李嬋眼中霎時掠過一道得色,她是水木靈根,五行之中水生木,對方用水系的法術不會給她造成半點傷害,反而會助長她靈木劍的威力。
除非用水系法術的人,對法術的研習比她精深。
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聶朗一個築初修士,且才入仙門,不管如何對法術的研習都不可能比她精深。
木靈劍離聶朗愈來愈近了。
——鏘!
劍鋒接觸到冰牆頓時發出一聲巨響,驟然迸出的靈力強勁讓太一峰壑邊的青松都震了一震!
然而在一震之後,劍鋒卻沒有再進一寸。
是,它被冰牆攔下了。
李嬋目光立即慘淡了下來,往後退了一步:“這……這怎麼可能……”
聶朗站起身,走到冰牆前握住那柄劍,輕輕一抽便拔了出來:“你心緒不穩,脾氣暴躁,而水木系法術最講究靜心養神,兩力相斥,自然難敵過我的冰牆術。”
說完,他將靈木劍還給李嬋,挪了一邊繼續打坐了。
李嬋接過靈木劍,臉色青白了好一陣,半晌哼道:“空話誰不會說!別以為我會感激你!我……我還是替你感到羞慚!”
聶朗神色漠然:“哦。”
李嬋氣得牙痒痒:“今日我狀態不佳,明日再戰!”
聶朗點點頭:“去吧。”
李嬋怒而下山。
與此同時,被聶朗支下山的聶清樹回來了,恰好與李嬋擦肩而過……完美地避免了一場血案的發生。
他步至山頂,瞥見挪位修鍊的聶朗輕輕挑了挑眉,哥哥怎麼換了個位置?
難道……剛有人來這裏了?
哥哥叫他去山下一趟,是為了支開他與那人相見?
想到此處,他眼神驟然扭曲起來,渾身氣場逐漸變得冰冷。
而聶朗沒入定多久,又覺察到有人來了,面無表情睜開眼一看,果然是聶清樹。
於是他很無奈地開口:“回來了?”
聶清樹定定神,收起駭人的眼神,轉而露出親昵的微笑:“是的,哥哥。”
聶朗復又閉上眼:“那就別吵。”
聶清樹頓了頓,輕輕走了上前,在離聶朗只半尺遠的地方蹲下身:“哥哥在我離開之時,可是見了什麼人?”
他距聶朗極近,似是下一秒就能親上去一般。
聶朗眉目不動,嗯了一聲。
聶清樹目光再次變了,比方才還要駭人,可他的聲音卻壓得更柔了:“你們說了些什麼?”
聶朗想了想,道:“修道。”
聶清樹靠得更近:“那人是男是女?我認識么?”
聶朗睜開了眼,就見聶清樹鼻尖快要抵上了他的。
他忍不住嘴角一抽,單指移開他的臉:“成天關注蠅頭小事,你今日可有修鍊?”
聶清樹微怔:“未曾。”
聶朗放下手,漠然道:“那還不快去?若三年後通不過內門大比,我難留你在內峰。”
聶清樹眨眨眼,回過神,聲音真心實意地柔和了下來:“哥哥想我留在你身邊?”
聶朗道:“自然。”方便生殺。
聶清樹眼中含情,低柔的嗓音里情愫都快滿溢出來了:“那我便一直留在哥哥的身邊。”
聶朗覺得略肉麻,不過他素來心性冷淡,倒沒多大反應,只是道:“如此,去修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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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清樹便在太一峰間擇了一處山洞,開始修鍊。
前世他得知自己是五系靈根后,原本想過要放棄修仙這一條路,誰料在打掃家族宗祠時,打掃出了一本《五行心法》。
上面記載,唯有五系靈根之人,方可修鍊此本心法。而家主認為“三系靈根已經夠倒霉了,那要多倒霉才能是五系靈根”,因此將此本心法視為妖邪之物,鎖進了宗祠。
沒想到聶家後來居然真的出了一個五系靈根的“倒霉催”,然後這個“倒霉催”開始安心地修鍊起這本倒霉的心法。
因為靈根太雜,聶清樹一開始的引氣入體便花了整整十天。
不過十天出關后,他的修為卻直逼築基巔峰。
這便是多系靈根的好處,雖修鍊進度較慢,但修為比同階段的修士只高不少。
至於為何其他多系靈根的修士未能窺得此優勢,一是難以忍受被視為下等修士之苦,二是無法承受多系靈根進階之痛。
而現下,聶清樹已成功築基,修為可抵金丹後期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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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聶朗趁聶清樹閉關這一段時間,開始專心衝擊築基中階。
中途李嬋來找過他幾次,皆被他的毒舌擊退,例如:
“你入道多久了?怎麼還是築基初期的修為?”
“兩年。”
“……”想起自己花了十年築基,李嬋默默敗退。
“你知道么?我小時候曾被仙人點撥過,方有現在的水木雙靈根呢。”
“哦。”
“你是什麼靈根?”
“水靈根。”
“……”單系靈根對比雙系靈根,李嬋再次敗退。
“你才築基多久,便要衝擊築基中階,不怕半途隕落么?”
“還好。”
“還好是何意?我勸你還是放棄吧!再修鍊一段時間衝擊中階也不遲!”
“哦。”
“哦是何意!?”李嬋終於暴躁了。
聶朗面無表情道:“我衝擊成功了。”
李嬋:“……”
如此以上多遍以後,適逢李嬋又來挑釁聶朗,並挑釁得十分起勁之時,聶清樹出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