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回來了
人在京城，剛下飛機。
一個帥氣的年輕人走出了國際到達出口，拉着一個大箱子信步向前，引來了無數的目光注視——一米八幾的個頭，勻稱的身材，加上青春逼人的英俊臉龐，天然就是個吸引眼球的發光體。
“哈哈，我回來了！”
走出機場大樓之後深吸了一口氣，林文先是眉頭一皺，隨即慢慢的舒展開來。
還是那個味兒。
申奧還沒有成功，京城的環境治理還沒有進入高潮，但是作為土生土長的京城人，林文確實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
嗯，很踏實的感覺。
翻出剛買的諾基亞7650，林文先給家裏打了個電話，然後慢悠悠的走出了機場，坐上出租車向玄武區駛去。
2002年的京城，給林文的感覺並不算太好。
空氣質素什麼的還在其次，關鍵還是城市建設以及政府服務等各方面，都很難讓人滿意。尤其是從機場到家的這一路上，好幾次讓林文覺得自己正在進入一個巨大的村落——稍微有點錢的那種。
怔怔發獃中，出租車停在了樓下。
一棟簡單的五層小樓，上世紀80年代的紅磚建築，沒有電梯，樓道也狹窄的很，唯一讓人喜歡的就是安全性高，因為這屬於單位福利房性質，住的幾乎都是熟人。
林文花了好大力氣才把一堆東西提上了四樓，用腳踹開門后，不出意外的迎來了老娘的問候和抱怨。
“你說說你，不聲不響的跑出國去……還去了兩個大洲好幾個國家！你知不知道家裏面有多擔心你？嗯？”
一邊幫林文把大包小包的放下，王琪……也就是林媽媽一邊不停的嘮叨着。
作為一名光榮的鋼琴教師，其實王琪屬於很那種傳統的“大家閨秀”，除了上課的時候聲音會大一些之外，你幾乎很難看到她露齒大笑或嚴厲斥責別人，一般情況下她更喜歡細聲細語的和孩子講道理。
但是這一次，林文真的是把她給惹毛了。
“媽……”
自己都有些噁心自己拉長的聲音，林文無奈的說道：“我不是和您解釋過好多遍了嗎？我這次去歐洲和美國是有正經事情……真的！再說了，我去美國的時候幹了什麼，我爸能沒給你說？”
“哼，那也不能自己偷偷的跑過去！”
偷偷翻了個白眼，林文很是無奈的一攤雙手：“好吧，問題是如果我說的話，您肯答應嗎？而且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嘛……對了，菲菲呢？這放暑假了怎麼不在家？”
他今年21了！
要擱在古代……別說古代了，就是現在國內的某些地方，這歲數的男人好多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但是在王琪的眼中，林文依然還是個孩子。
出個京城都要問東問西，恨不得親自陪着過去，更別說一口氣跑出去兩個多月，輾轉歐洲、北美七八個國家了。
更何況，他去歐洲要干一些不能讓老媽知道的事情，自然只能偷跑過去。
兒子頂了兩句嘴之後，林媽媽就更生氣了：“菲菲和那幾個小女孩兒玩去了，有大人跟着呢……別岔開話題！我就奇怪了，你們學校竟然也不管……你都沒參加期末考試！”
“媽，我請了假的！”
雖然心中很是無奈，但是林文也只能耐心的解釋：“再開學我就大四，這個階段學校本來就不怎麼管了。而且就憑您兒子我現在的水平，不客氣的說啊，就我們導演系的那些課，去上真的是浪費時間……在學校里真學不到什麼了。”
一臉無辜的樣子，林文的口氣卻大得很。
偏偏他說出這麼囂張的話來，林媽媽還沒辦法反駁。
兒子有多優秀，她還是知道的。
不過看到林文一臉嘚瑟的樣子，林媽媽還是柳眉一豎道：“行，那你跟我好好說說，你出去這麼久都幹嘛去了？”
“呃，我爸沒給您說嘛？”
“呵呵，我現在想聽你說！”
“行行行，您先讓我去洗個手行吧？”
擺了擺手，林文跑去衛生間洗漱了一番，出來的時候一臉下定決心的樣子：“媽，我這次出去主要就是兩件事情，一個是投稿——嗯，就是之前您看過的那本書，我寫完了……”
“就是那本反烏托邦的小說？”
點了點頭，林文認真的說道：“對，就是那本，四月份的時候寫完了，知道您不喜歡看就沒和您說。這次我跑去美國，就是因為老爸幫忙在那邊約了一個出版商，簽了出版合同才回來的。”
“一本書而已……為啥不在國內出版？”
“很簡單，國內沒市場啊！”
攤了攤雙手，林文很是無奈的說道：“這玩意兒其實算是青少年小說，但是我讓菲菲和她的同學們看過中文版的，她們是真的一丁點興趣都沒有，您說我能怎麼辦？要不然我也不會把背景改到了美國去……而且美國那邊這種書比較受歡迎，市場也比咱們大得多……我都是拜託老爸做過市場調查的！”
眨了眨眼睛，林文一臉的誠懇。
華夏讀者和美國讀者，有時候還真的不在一個頻道上。
電影什麼的還好，畢竟視覺和聽覺很多時候還算相同，但是文學這種東西就差得遠了，除了少數的圖書如《哈利波特》之類的，誰會關心美國人喜歡看什麼書？有多少人真的喜歡看？
《鬼吹燈》和《盜墓筆記》什麼的，不牛逼？
《斗破》和《凡人》什麼的，它不香？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寫的那本書會在美國大受歡迎，全球大賣數千萬冊，系列電影票房更是牛逼的不要不要，林文還真不願意花那麼大力氣把它給“寫”出來。
要知道，他也就看過一次中文版的圖書，倒是電影看了兩三遍，想要“創作”出來還是很難的！
抄一本書，都抄了半年多！
好歹也是大學教授，林媽媽倒是能夠理解兒子說的那番話，不過她還是臉色陰沉的問道：“那另外的事情呢？是什麼？”
“還有的話，就是投了幾個劇本。”
舔了一下嘴唇之後，林文接著說道：“您也知道我超級喜歡蝙蝠俠系列，所以這次去美國，就拜託老爸找了關係，給華納兄弟投了三個劇本——蝙蝠俠黑暗三部曲，您也是看過的嘛！”
自己三年來寫了什麼東西，林文從來就沒有避過家人。尤其是這次寫的蝙蝠俠三部曲，更是早就以自己是蝙蝠俠的鐵杆粉絲為由，給家裏人打好了預防針。
在林文看來，偷偷摸摸的做事情，等將來成功了給家人一個驚喜那是小說里才會有的套路，現實中哪兒那麼多？
而且……
北電導演系的天才，寫幾個劇本怎麼了？
咱老爸還是外交部的駐外官員，從小咱就是講英語長大的，會寫英文劇本怎麼了？呵呵，咱小的時候還跟着老爸在RB住過幾年，惹急了再給你寫幾個日文劇本出來都行！
“哼，這個我確實知道。”
聽兒子說起蝙蝠俠黑暗三部曲，林媽媽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
太糟心了！
雖然只是個音樂教師，劇本好不好她也不懂，但是故事黑暗不黑暗，情節殘酷不殘酷林媽媽還是有數的。
她實在是想不太明白，雖然老公常年駐外，但是每年寒暑假的時候林媽媽都會帶着孩子去探親，按理說自家崽崽也不缺關愛啊？更別說這些年她看的又死，也沒見林文和什麼不正經的傢伙來往，他怎麼就能寫出那麼黑暗的故事來呢？
不都說藝術來源於生活么？他哪兒來這方面的生活？
這個小子，到底隨的誰？！
心裏面實在是有些煩悶，不過林媽媽也知道不好在這上面多說什麼。
畢竟是藝術嘛！
因此猶豫了一下，她直接把火氣發在了後面的事情上：“除了這兩件事情，還有呢？呵呵，伱在歐洲待了差不多兩個月，都幹嘛了？”
“呃……就是旅遊啊。”
眨了眨眼睛，林文一臉淡定的說道：“好不容易出去一次，我還不能好好玩幾天？”
“呵呵，你猜我信嗎？”
“啊？這有什麼不能信的？”
瞪大了雙眼，林文一臉的不可思議：“親愛的娘親，我可是你親兒子！我的話您都不信，那您還能信誰？”
微微眯着雙眼，兩道目光如同鉤子一樣鉤在林文的臉上，林媽媽慢條斯理的說道：“本來我是應該相信你的，但是就在你上飛機之後，你爸爸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在歐洲的同事看到了一則新聞……兒子，那個同事就是你以前見過的劉叔叔，你猜猜是什麼新聞？”
“什……什麼新聞？”
艱難的咽了口吐沫，林文開始慌了。
“呵呵，關於世界盃的新聞。”
瞧了兒子一眼，林媽媽意味深長的說道：“他說比利時的媒體報道了，一個來自華夏的年輕人在韓日世界盃上下了重注，從歐洲捲走了幾百萬歐元……嘖嘖，你說說人家咋那麼有能耐呢？也幸虧那邊沒人認識你，而且你劉叔是個嘴嚴的人，不然……”
說著說著，林媽媽開始咬牙切齒。
老天爺！
這幾天，真是擔驚受怕啊！
一方面是幾百萬歐元的數字太過於嚇人，尤其是在2002年的華夏，對一個普通人家庭來說簡直就是恐怖！二來傳統思維方式裏面，通過賭博賺來的錢，怎麼想都是讓人那麼的不踏實！
真是越想越氣！
所以咬牙切齒的同時，林媽媽的右手五指伸開又握住，握住又伸開，似乎是在考慮以什麼樣的方式打出去更有力量一些。
“胡說！我沒有！”
“親愛的兒子，你想好了再說話！”
“真的沒有啊，我慈祥而又善良的媽媽！”
嘴皮子哆嗦了幾下之後，林文梗着脖子道：“那是稅前的！洋鬼子那裏的稅實在是太重了，當時我又想一次性全拿走，因此那稅扣得您兒子可心疼了……”
“嘶！”
哪怕早就知道了結果，但是從兒子嘴裏得到答案之後，林媽媽依然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親娘啊！
這下子林媽媽不光是嘴皮子哆嗦，就連整個身子都在哆嗦了，伸出手顫巍巍的說道：“錢呢？錢在哪兒呢？”
“吶，都在裏面了！”
接過兒子遞過來的銀行卡，林媽媽咽了口吐沫道：“裏面……到底有多少？”
“還有四百萬！”
“歐元還是美元？”
“人民幣！”
“嗯……嗯？”
回過神來的林媽媽豎起眼角，眼神如刀一般殺向了自己的親兒子：“不是說賺了幾百萬歐元嗎？怎麼就剩下四百萬人民幣了？我告訴你林文，你媽雖然不懂金融，但是歐元和人民幣的區別我還是知道的！”
“嘿嘿。”
訕訕一笑，林文小心的解釋道：“這不是去了趟美國嘛，正好看到一隻股票挺便宜的……媽，別打！別打……那是真的便宜啊，只要買了肯定能賺錢的……啊，真的買股票用了，除了留下拍電影的錢，剩下的我全梭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