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殺人者：馬魯佐夫中尉
“第八紀元啊！”
王行素一聲嘆息，心情複雜。
第五紀元和第八紀元隔着數千年的漫長時光，數千年的時間，有什麼不可能發生呢？
原主在軍官學校里，學到的歷史知識很少。
第八紀元以來的歷史，還比較詳盡，而第八紀元之前的歷史，則是少得可憐，尤其是第七紀元之前的歷史，更是只能算梗概了。
不止是軍官學校，所有的學校里，歷史課本都是最薄的，也不止卡特蘭王國，所有國家都是如此。
原主對歷史的了解，一半來自學校，一半來自父親的藏書和圖書館，即便兩部分加到一起，他對歷史也知之甚少：
只知道，第五紀元被稱作“黃金紀元”和“巔峰紀元”，聽名字就知道那個時期極為繁盛。
而現在第八紀元還沒有正式的稱呼，歷史學家們各有各的說法。
有的說應該叫做‘遷徙紀元’，有的稱之為‘黎明紀元’，甚至有大膽的歷史學家說第八紀元是苟延殘喘的‘倖存紀元’，‘衰落紀元’，但這些都是一家之言，沒有得到廣泛認可。
無論哪個稱呼，都能很明顯的看出和第五紀元的區別。
不過，原主不知道這期間具體發生了什麼，他甚至不知道第五紀元有多少年，也不知道第五紀元至今，到底經過了多少年。
“如果忘記歷史就是背叛，那這世界上的人，真是背叛的徹徹底底。”
王行素很無奈的再次嘆息。
他習慣了上輩子那種完備的、可以精確到每一年每一月的歷史，對這種模糊到極致的歷史，非常不適應。
當然，王行素也不知道第五紀元持續了多久。
王行素從‘本命主星’那裏接收的記憶不多，而且是零星不成體系的，他不知道第五紀元是否發生了什麼導致紀元終結、魔法失落，他從原主的記憶里，發現的最重大事件，是約兩百年前的【午夜之戰】。
‘午夜之戰’持續數月，學校課本概括簡略，總體來說就一句話：【諸神浴血奮戰，付出巨大犧牲和代價，擊殺了入侵的邪神，保衛了人類及各族的文明火種。】
王行素最關注的是其中一點【午夜之戰末期，魔法女神引爆魔法之星，製造‘魔潮’。
魔潮期間，世界的魔力濃度達到之前的三倍，極大提升了自身和魔法師們的戰力，成功重創邪神，為諸神擊殺邪神創造了機會，但‘魔潮’也帶來諸多災難性的後果。】
災難性的後果之一，便是魔法女神重傷沉睡至今，魔法之星也至今沒有重新升起，而‘魔潮’褪去后，世界的魔力濃度下降到原本程度的0.56倍，這對倖存的魔法師們來說，幾乎是毀滅性的災難——三分之二的魔法直接失效，餘下魔法威力減半。
驕傲的魔法師們，瞬間淪為職業者底層，甚至有了‘施法者之恥’的稱號。
而巫師和術士因為自身的特殊，魔力濃度下降對她們影響不大，對牧師更是毫無影響，他們徹底踩到了魔法師的頭上。
至於‘魔法的婢女’這個詞語，原主的記憶里根本沒有！‘魔潮’之前的第七紀元似乎也沒有，彷彿它早就淹沒在歷史裏，只存在於第五紀元。
“真的看不到魔法之星了。也不知道魔法之星到底什麼樣子。”王行素望了望天空，只有一輪紅日初升，沒有歷史記載里那顆，無論白天還是夜晚都高懸不落的‘魔法之星’。
第五紀元是沒有魔法之星的，起碼‘本命主星’目前灌輸給王行素的知識里沒有提及。
“可我的魔法威力，似乎不弱？”
王行素看着周圍的迷霧，很疑惑：“直徑十米，這範圍，應該是標準程度，不像是課本里說到的魔法威力減半。”
他意識一動，進入到‘靈魂空間’，徑直走到秘法寶樹旁。
在‘秘法寶樹’的樹冠下，一枚半透明的‘法術模型’懸浮空中，它由十幾個魔力節點和數十條魔力迴路構成，複雜而穩固，周圍縈繞着紫色的魔力。
這就是【昏迷之霧】的法術模型。
王行素結合腦海里關於【昏迷之霧】的知識，再次仔細分析了這枚模型，最後，他很確定這枚法術模型毫無問題，以它為基礎施展出迷霧的標準範圍就是10米。
剛剛王行素施展的魔法，威力沒有減半！
“難道，是勺子的原因？”
王行素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這魔法很可能是得到了勺子的威力增幅，但他那時並不清晰，記不清施法時是否用了勺子。
“再試驗一下？”
他想要立刻驗證一下，快速退出了靈魂空間，但他又猛地想起法術模型周圍那點可憐的魔力，王行素略一猶豫，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點魔力，可不夠‘做實驗’。
原主之前沒有接觸過魔法，更沒有冥想過，身體裏沒有半點魔力。法術模型周圍的魔力，完全來自【秘法之果】。
秘法之果里除了有一個魔法的全部知識，還蘊含著一部分魔力。魔力體量是此魔法所需標準魔力的3倍。
即是說，附帶的魔力可供施展三次魔法。
剛剛王行素施展了一次昏迷之霧，消耗了三分之一的魔力，雖然十多分鐘過去，魔力一直在自行回復，但不經過冥想，魔力回復速度很慢，距離恢復如初還差一截。
現在剩餘魔力只能施展兩次魔法，王行素不敢用來做實驗，雖然他對自己的魔法威力是否衰減真的極為好奇，可還是保命重要。
萬一魔力用盡，卻碰到了一頭雪原虎，他不想猜去猜測，自己用一把匕首幹掉雪原虎的概率有多大！
而且，他從剛剛的記憶里，已經搞清楚了原主的身份，他預料到原主的死亡肯定不簡單，起碼不可能是自殺，哪有自殺把心臟捅穿的？
可他沒想到，死亡的背後這麼麻煩。
王行素周圍的迷霧漸漸消散，這代表十五分鐘過去了，因為昏迷之霧的標準持續時間是十五分鐘。
他看看懷裏，小猞猁還在昏睡，沒有醒來的跡象。也正常，昏迷之霧是1階魔法，雪原虎嗅一嗅都要困個半死，別提這半大的小傢伙了。
王行素往小坡坳里縮了縮，把小猞猁抱緊了一點。貓科動物的體溫比人類高，這小傢伙像個暖寶寶，只抱了十多分鐘，他竟覺得身上暖和了不少。
他的手下意識擼着‘暖寶寶’，腦子裏卻快速的把關於魔法的思緒全部驅離，梳理出原主的幾條信息。
“卡洛斯·惠靈頓。”
“十七歲，神聖霍蘭德聯合帝國的成員國——卡特蘭王國的公民。平民，不是貴族。”
“軍人，今年畢業於卡特蘭皇家第二軍官學校，軍銜準尉，服役於卡特蘭皇家陸軍第六步兵旅。”
“今年8月底，服役剛滿兩個月的卡洛斯，自願報名參加了‘鐵焰長城派遣軍’，到遠隔大海、數千公里之外的鐵焰長城戍守兩年。”
“9月從卡特蘭王國出發，現在是10月，從哥諾帝國極北行省去往鐵焰長城的路上，被一刀捅死！”
“死亡地點距離鐵焰長城，約200公里。”
“殺人者，他的臨時戰友，他的臨時上級，馬魯佐夫中尉。”
“嘖！”
王行素想到兒忍不住嘖了一聲，收回思緒，低聲自語道：“原主被人一刀穿心，利索弄死，不是格鬥能力太弱，相反，他是軍校的優秀畢業生，畢業時格鬥成績優秀，他死的毫無反抗之力，是因為被下了毒藥。”
“這孩子心思實在是單純，太年輕了，估計被捅死的那一刻都想不清楚原因。”
原主死的稀里糊塗，王行素卻根據死之前幾天的記憶，對死因有了個大概推測，無非是：擋人財路。
不過，現在不是細究死因的時候，相比於昨晚上怎麼死的，現在怎麼活下去更重要。
“卡洛斯·惠靈頓，又復活了！不，除了馬魯佐夫中尉，這個世界上沒人知道卡洛斯·惠靈頓死過一次。”
“嗯······只有馬魯佐夫知道······”
“從此刻開始，我就是卡洛斯·惠靈頓。”
他在心裏默念着“我的名字是卡洛斯·惠靈頓”，又從地上抓起一把積雪，抹乾凈了匕首上的血跡，用刀刃當鏡子照了照。
“果然是綠色的眼睛！”
刀刃上，是一張極為年輕的陌生臉龐。
這陌生感讓王行素有一些怪異的不適感。
但客觀來說，這張面孔很英俊，相當英俊漂亮，皮膚白皙，鼻樑高挺，眼睛裏碧白分明，清澈純凈。
如果顏值按百分制來計算，打九十五分或許略有爭議，打九十分肯定是謙虛了。這張臉，能碾壓絕大多人，上輩子的王行素顏值加十分也難以匹敵。
“行吧，運氣不錯。顏值也是一種實力，起碼多了一條活下去的路徑。但最好還是不要靠臉蛋來謀生······”
他看着刀刃中的臉龐，繼續把‘我是卡洛斯·惠靈頓’默念了十幾遍，初步接受了這個身份。
然後，名為卡洛斯的他，望着漫天雪花，聽着呼呼寒風，開始思考接下來的路。
想了一會兒，他好像有點恍惚，突然覺得不太真實，自己就真的要成為另外一個人了？
真的要成為卡洛斯·惠靈頓了？
真的要踏入這個世界了？
他看看周圍，覺得真是這樣。
他現在真切的擁有：一把匕首、一本小字典、一枚金幣、一隻死兔子，對了，還有他的法杖——那柄銀質的勺子。
懷裏還有一隻黑白奶牛色的小猞猁，當然，這‘暖寶寶’不能算是他的。
這些都真實存在，假不了。
那，接下來的路，他該怎麼走？
怎麼走，能走得更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