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對話的代價

“凈化我？”伏地魔先是一愣，隨即氣急而笑。

他的眼中閃爍着狂怒的紅光，試圖用力站起身來。然而，健全的雙腿卻彷彿被施了惡咒一般，不受控制地交叉纏繞在一起。

“你們這群愚蠢的……啊！”話音未落，他像馬戲團的小丑一樣，從觀眾席滾落下來。

砰！砰！砰……

伏地魔的頭顱、下巴接連撞擊在冰冷堅硬的石階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悶響。鮮血順着他的面頰流淌，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暗紅色的痕迹。

最後，他重重地摔在地上，雙手撐地，倔強地抬起頭來，眼中燃燒着不屈的怒火。

周圍的巫師們原本被嚇得紛紛後退，準備逃離。但當他們聽到、看到，這位曾經令人聞風喪膽的黑魔王如此狼狽不堪時，一時間忍俊不禁。

“噗嗤……”有人笑出了聲，慌忙的用手捂住嘴巴，生怕惹惱了伏地魔。

羅格瞅着對方失去控制的雙腿，若有所思，輕聲試探：“伏地魔，你受傷了？”

伏地魔聞言，雙眼通紅，宛如一頭受傷的野獸。他艱難地扒着椅子爬了上去，咬牙切齒地說：“你在同情我嗎？還是覺得偉大的伏地魔大人，需要你那可憐的同情心！”

他狠狠地瞪了羅格一眼，隨即將目光轉向鄧布利多。在伏地魔心中，整個魔法界除了鄧布利多，沒有人能對他施加如此嚴重的詛咒。

然而，當他對上鄧布利多那雙平靜如水的藍眼睛時，卻看到了一絲出乎意料的……憐憫？

“不，這不可能！”伏地魔不可置信的努力眨着眼睛，試圖糾正自己的錯覺。

當他再次凝視那雙藍眼睛時，既看不到預期中的喜悅或得意，也找不到方才以為的憐憫。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幾不可察的凝重。

拋去立場和危害性不談，湯姆·里德爾無疑是霍格沃茨有史以來，最優秀的幾位巫師之一。

他在魔咒學上展現出的天賦，令人嘆為觀止。無論是白魔法、黑魔法，還是那些幾近失傳的古代魔法，湯姆總能以驚人的速度掌握其精髓。

即便在沒有教授指導的情況下，他僅憑課本就能自學成才。有時，僅僅憑藉隻言片語，他也能洞悉其中蘊含的魔法奧秘。

這種天賦，讓他在畢業前就已經掌握了切割靈魂的可怕技藝，製作出了自己的第一件魂器。從那時起，他就一發不可收拾，誰也不知道他究竟製作了多少個魂器。

鄧布利多敏銳地察覺到，李喬丹的身體是完好的，雙腿並沒有受傷。但是，控制他的“玩偶師”——也就是伏地魔本人，似乎喪失了行走的能力。

“你的靈魂出問題了？”

“哼，不要假惺惺的。”伏地魔坐的椅子，正是威森加摩的審判椅。他看起來孤單又悲慘，卻又散發著讓人害怕的矛盾感。

“除了你，誰還能從靈魂層面傷害我？”伏地魔咬牙切齒，聲音中充滿了怨毒：“那些書，不都被你藏進校長辦公室了嗎？”

鄧布利多聞言，沉吟片刻，然後轉頭看向羅格。

“校長，我對靈魂沒有興趣。”羅格聳聳肩，“或許是他製作的魂器太多了，導致了這樣的意外。也好，這樣對付殘廢的黑魔王更容易一些。”

“有辦法把他趕出李喬丹的身體嗎？還是說……”他搖動魔杖，危險的光芒在杖尖里蓄勢待發。

整個威森加摩的人都屏住呼吸，目光齊刷刷地轉向鄧布利多。無論純血巫師、或者普通職員，甚至連貝林魯姆，都希望鄧布利多能夠做出強硬的決斷：處死伏地魔操控的玩偶，把這個邪惡的存在驅逐出去。

這一刻，鄧布利多彷彿重新成為了威森加摩的首席魔法師，掌握着判決每一位巫師命運的權力。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停留在了一個熟悉的面孔上。

“盧修斯，還記得十幾年前發生在這裏的審判嗎？”鄧布利多望向羅格身後的純血，聲音溫和但別有意味，“你們之中很多人曾經跟隨過伏地魔……”

“可我們是被伏……黑魔王用奪魂咒控制了，那不是我們的錯！”話音未落，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打斷了他。

“伱們這群該死的叛徒！”李喬丹咆哮出怒音，嘴巴發出狠毒的嘶嘶聲。

他紅色的眼珠在盧修斯等人身上一一掠過，彷彿要將這些叛徒的嘴臉一個個烙印在心裏。每一個曾經追隨他、如今卻又背叛他的人，都在他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顫抖。

然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轉向鄧布利多和阿米莉亞：“我從來沒用奪心咒讓別人向我效忠。”

“我是誰？”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威懾力，整個威森加摩都因為這句話而陷了死一般的寂靜。

“我是伏地魔！我是讓整個魔法世界顫抖的巫師，我是要統治整個世界的人。難道，還需要用魔咒控制手下的奴僕？”

“鄧布利多，你未免也太好騙了。”他輕蔑的笑着，開始念出這些背叛者的名字：“盧修斯、盧克伍德、卡羅……”

“你們很好，真的很好！”他的聲音充滿諷刺和威脅。

“阿米莉亞，你的哥哥們其實死在他們手裏。這群無辜者、背叛者、你的支持者，對他們下了毒手。”

阿米莉亞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掃過盧修斯等人，心中充滿了矛盾和痛苦。

伏地魔用玩味的眼神環視一圈，接著說：“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機會。”

他張開雙臂，用一種寬廣、慷慨的姿態擁抱叛徒們：“跪下來親吻我的腳，我將原諒你們的愚蠢，重新接受你們的效忠。”

“追隨我的奴僕，將成為新世界的貴族。背叛我的……”他裂開嘴角，露出一個陰冷而猙獰的笑容：“我會在你們家中升起黑魔標記。”

“黑魔標記！”

這四個字如同一記重鎚，狠狠擊中了盧修斯等人的心臟。他們渾身發冷、手腳冰顫，面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作為曾經的食死徒，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個標記意味着什麼——全家人將被伏地魔殘酷折磨后殺死。他們對伯恩斯家族所做的一切，將會一五一十地在他們自己身上重演。

恐懼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幾乎要將他們淹沒。

與此同時，一種悲憤的力量傳遍阿米莉亞全身。她的指甲刺進掌心，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的砸在地板上，碎成無數細小的紅點。

放下魔杖的伏地魔反而變得更加恐怖。他寥寥數語，就將威森加摩的三方勢力拆得稀爛。

這個聲名狼藉的黑魔王親自作證，無情地拆穿了盧修斯等人十幾年前的謊言：他們從未被奪魂咒控制，所有的罪行都是他們自願犯下的。

鄧布利多作為當時的首席魔法師，沒有進一步調查，就輕易放過了這些人。讓害死阿米莉亞兄長的兇手，逃脫了應有的懲罰。

毫無疑問，這是一起非常嚴重的醜聞和瀆職事件。相比之下，老巴蒂偷梁換柱救齣兒子都顯得沒那麼嚴重。

伏地魔環視四周，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知道，他已經成功地在這個房間裏播下了不信任和恐懼的種子。

然而，阿米莉亞最恨的人依舊是他。她沒有被仇恨與謊言沖昏頭腦，她清楚的知道，造成這一切的根源是伏地魔。

緊隨其後的，是她對阿不思·鄧布利多的失望和質疑。

她不相信，作為本世紀最偉大的白巫師，鄧布利多無法洞察盧修斯等人毫無證據的詭辯。

儘管她理智上明白這一切都是伏地魔的詭計，但內心深處已經無法再信任盧修斯等人。

這也意味着，魔法部在她的領導下無法和盧修斯等人達成更密切的合作。

伏地魔的話在他們心頭種下了刺，讓彼此無法緊密團結。

失去權力和地位的純血巫師們會做什麼，伏地魔用腳後跟都能想到（他已經沒有腳後跟了）。一個內部混亂、分裂的魔法界，正是他所期待的。

所以，他露出一個大度而慷慨的笑容，坦然而愉悅地坐在審判椅上。他張開雙臂，如同一個等待信徒朝拜的救世主，等着叛徒們一一跪倒在自己腳下。

在他的想像中，這些叛徒將惶恐不安、爭先恐後地向他磕頭求饒。他們會像狗一樣歡快地親吻他的鞋面，恭敬地捧着他的腳，乞求他的原諒和接納。

伏地魔的眼中閃爍着殘忍的光芒，他已經在心中描繪出了接下來的場景：這些叛徒將被他重新植入黑魔標記，成為他忠實的奴僕。而最後……

“嘿嘿。”伏地魔臉上的笑是病態的，“最後，將他們拋棄在這裏，被魔法部全部處死！”

“桀桀桀！”他在心中狂笑，為自己的完美計劃感到驕傲，“讓你們絕望，再給你們希望。當你們以為得到希望時，再殘酷的毀滅它。只有死亡，才能讓我寬恕你們的背叛。”

他挺直脊背、仰着頭，心中翻騰着無盡的喜悅，“來吧，來吧……”他期待着，呼喚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1分鐘、2分鐘……5分鐘。

伏地魔沒有等待叛徒們的哀求，只收穫了滿懷的沉默。

他放下雙臂，怒視盧修斯等人，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憤怒：“為什麼？”

“因為你不是純血，你是個懦夫。”羅格冷笑着，“你口口聲聲說，沒有對他們使用奪魂咒。”

“但是，你卻用殺戮、殘暴、恐怖壓迫所有人，讓他們按照你的命令行事。這或許不是奪魂咒，但比奪魂咒更加不可饒恕。”

他轉頭看向鄧布利多，校長湛藍色的眼睛朝羅格釋放出一絲微笑，示意他接著說。

羅格深吸一口氣，聲音變得更加洪亮：“盧修斯他們的借口本來就是蹩腳的，只要不是巨怪，都能辨別出他們在說謊。”

“但，他們真的在說謊嗎？”

“即便你披上純血的謊言，當他們認清你的真面目后，又有多少巫師是真心追隨你？貝拉、小巴蒂、巴克……還有誰？布萊克家族的雷古勒斯？”

最後這個食死徒的名字猶如一記響亮的巴掌，狠狠抽在伏地魔的左臉上。

盧修斯此時也走了出來，聲音雖然顫抖但充滿決心：“伏……伏地魔，我們曾經被你的謊言蒙蔽，被你許諾的力量和地位誘惑。

但現在，我們看清了真相。你不是在保護純血，你只是在利用我們滿足你自己的野心。”

“我們不會再回到那條黑暗的道路上，我們想當好人。”

其他純血巫師們也紛紛表態，雖然聲音中還帶着恐懼，但卻堅定不移。

“好人！”伏地魔怪叫着，“你們是好人嗎？”

“他們不是，難道你是？”羅格諷刺道，“看看你招募的隨從們，一群醜陋骯髒愚笨的怪物。攝魂怪、巨人、吸血鬼、狼人……都是魔法社會的渣滓。”

“甚至，你本人從來不敢直面鄧布利多。即使現在，也像膽小鬼一樣，通過這具玩偶來見他。”羅格充分發揮從斯內普那裏學來的毒舌能力，狠狠抽打他的右臉，“伸手摸摸你的襠下有沒有卵子。有種，告訴我們你在哪裏。”

說完，他輕輕拍打鳳凰，做好空間移動的準備。

剎那間，威森加摩的巫師們恍然大悟，伏地魔從沒有正面對抗過鄧布利多。他或許真的害怕這位老巫師，除非……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答案。

面對如此毒辣的諷刺挖苦，伏地魔本人恨不得現在就用鑽心剜骨咒，將羅格折磨一百遍、一萬遍！

他全身血脈噴張，自己的藏身地點幾乎要脫口而出。然而，他終究忍住了，在最後一刻抑制住了靈魂的瘋狂。

“羅格，我們會見面的。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殘酷。”伏地魔凝視着他，指着穹頂，語氣瘋狂且得意：“就是現在……”

“不好。”鄧布利多臉色一變，迅速舉起魔杖，試圖施展咒語，將伏地魔驅逐出李喬丹的身體。

然而，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他還是晚了一步。

李喬丹如同被雷管引爆的c4，瞬間爆炸。紅的、白的飛濺而出，如同一筐爛掉的西紅柿被汽車碾過。

羅格用重重阻礙在身前設下一道屏障，望着滿地血肉飛沫久久無語。

“當鄧布利多的敵人是絕望的，當鄧布利多的棋子是致命的。”他心裏十分清楚，之所以發生這樣的慘劇，是因為鄧布利多想從伏地魔口中獲取更多的消息。

如此溫馨的對話，代價是什麼？一條生命。

羅格來不及細想，因為魔法部上層傳來了劇烈的倒塌聲。天花板上開始出現裂縫，碎石和灰塵紛紛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