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繡花鞋
秦小婉的父親長得身形乾瘦，一雙佈滿老繭的手看起來異常有力，是這個時代典型的莊稼漢。
他對身穿道袍的吳安語氣恭敬地說道；“是這位道長送小女回來的吧，真是太謝謝您了，來師傅進屋坐會。”
秦小婉剛想對父親解釋吳公子的真實身份，卻被吳安抬手攔住。
“這樣，我是一位雲遊道士，偶遇小女出手相救。平生最愛打抱不平降妖除魔，我觀你家中妖氣瀰漫，莫非鬧了妖怪？”
老秦聽了吳安的話，頓時喜出望外。
他從后屋拿出來一雙繡花鞋，繼而講述起自己恐怖的經歷。
“道長，是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啊。”
今年因為旱災，很多人還不上利息，耕地被錢莊查封，不得已成了流民。
老秦一家也遇到了這樣的境地。再不還錢，錢莊不一定哪天就來人查封耕地了。
實在沒辦法，才聯繫大戶人家，送小婉去當丫鬟。
他的大兒子有習武的潛力，兩年前被武林中的玄劍派選走，故此常年不在家。一年也回不來一次。
老秦的二兒子小秦今年十六歲，整日看着父親因為欠款滿面愁容。
故此琢磨起歪門邪道。
想到村子的後山上有很多古墓。
為了解決家裏的困難，小秦決定鋌而走險。
當天晚上，老秦一如既往的抽着旱煙袋，在院子裏發愁打轉。
突然自家兒子小秦火急火燎的推開院門，身上還帶着一股子土腥味。
當時老秦就納悶了，問你小子幹什麼去了？
小秦也不廢話，從懷中掏出一雙鑲嵌着金銀珠寶的繡花鞋，擺在老父親的面前。
老秦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這輩子哪見過這架勢？當場就被嚇得一個踉蹌。
一問哪來的？小秦直接說上山倒斗，我從一個被人挖開的墓旁邊撿來的。
嚇得老秦是當場面無血色！
你還敢直接說出口？你說你撿的誰信啊？按大昭律，盜墓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剛想責罵小秦，可再一看，這鞋上鑲嵌的珠寶，自己得種幾輩子地能賺出來啊？
這哪是什麼鞋啊？這是錢啊！
不光能還上錢莊的利息本金，還能再置辦土地，日後不用看地主東家的臉色。
老秦讓兒子把鞋藏在自己枕頭下蓋住，萬不能別讓人看見。
父子倆研究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去外地找人給賣掉。
可老話說的好，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話說當天晚上，老秦抱着對未來美好的希望，緩緩沉入夢鄉。
夢裏，兒子小秦走進了自己的卧室。撲通一聲跪在火炕下，孩子臉色慘白，神情驚恐萬分，一身白衣瑟瑟發抖。
“你怎麼了？”
老秦坐起身，好奇的問了一句。
“爹，不賣了，我不賣鞋了，我怕，我害怕。”
小秦就這樣一個勁喊着害怕！
隨之身子平行的滑出了屋子，其動作看起來十分怪誕。
隨後老秦猛地驚醒，望向自己兒子睡覺的廂房，沒有動靜啊，難道是因為挖到寶物太興奮，才做的怪夢？
想到這，老秦閉上眼，繼續入睡。
夢裏小秦再一次猛地撞開了自己的卧室門，慌慌張張跪在地上。
與上一次不同的是，此時他的衣服，已經變成了血紅色，甚至地面上還留下了些許血跡。
“爹，娘，我害怕。我好疼，孩兒好疼啊。”這一次孩子的話是吼出來的，他面目扭曲，眼神中充滿了恐懼與對生的希望。
老秦被嚇得猛然坐起身，再一次望向兒子所住的廂房，還是什麼動靜也沒有啊？
由於白天高強度的勞動，老秦的困意太重。也許是因為最近要轉運了吧，得祖宗庇佑才做些稀奇古怪的夢。
他便繼續倒頭睡去。
長夜漫漫，又不知過了多久，這一次老秦又夢見了自己的兒子。
此時這孩子就躺在自己的炕下，他七竅流血，四肢皆斷，腹部胸腔似乎被什麼東西掏了一樣，血淋淋空蕩蕩。
“爹，娘，我。”還沒等他說完，突然從房屋門口出現了一隻蒼白的手，一把拎起了小秦的腦袋，硬是將他拖出了房門。
這時，老秦和他的妻子同時大叫了一聲，夫妻倆坐起身來，驚出了一身冷汗。
二人四目相對，意識到大事不妙！
望着與自己反應相同的妻子，這回老秦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老兩口將夢中的所見所聞一對。
“我的兒啊！”妻子發出聲嘶力竭的咆哮。
老兩口直奔向兒子的廂房而去。
此時天已蒙蒙亮。
打開屋子往炕上那麼一看，秦氏當場哭昏了過去。
此時小秦的樣子，就與夫妻倆最後一次夢境的形象簡直是一模一樣。
詭異的是，這炕上，留下了許多沾血的鞋印。
走近了看去，那雙繡花鞋就平放在自己兒子那空蕩蕩的腹中。
老秦只好去家附近的尋龍觀求助。
可難就難在，那可叫尋龍觀啊！有大昭第一觀之稱。看一次事就得十兩起步。
家裏的錢幾乎都拿出來給錢莊還利息了，連吃飯都是問題，哪裏來的錢請人看事？
最後老秦勉強擠出來一兩銀子，只買了個最便宜的護身符。
昨天下午，老秦準備了一口薄皮棺材，就給兒子匆匆下了葬。
至於這雙鞋，也拿到了後山上埋了起來，心想自己死了一個兒子，對於這鞋裏的妖物應該也夠說了。
第二天晚上，老兩口把閨女秦小婉擠在中間，生怕再損失一個閨女。
可不知過了幾時，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吸引了老秦的注意。
他心想不對勁，這村子上吊的上吊，逃荒的逃荒，沒剩幾戶人家了，除了那吃人的朝廷，土匪都懶得光顧啊。這大半夜能是什麼東西來呢？
他站起身，走到來到窗戶口，順着窗外看去。嚇得他差點魂飛魄散！
只見，那雙被埋起來的繡花鞋，正踏步邁進了自家院子。
老秦見狀連忙把護身符貼到了裏屋門上。
隨後傳來了一陣撞門的聲音，還有一聲聲女子的嚎叫。
“咚咚咚！咚咚咚！”
嚇得老兩口一夜未眠，外面就一直有個邪門的東西，在不斷的撞門。
指甲那滋滋啦啦的撓門聲，與砸門聲不絕於耳。
一旦那老木門被撞開，也就意味着一家人性命堪憂了。
長夜漫漫，不知過了幾時。
那撞門的聲音漸漸消散，隨之又出現了一陣腳步聲，和女子的哭聲。
又過了一陣，老秦夫婦覺得可能沒事了。
長嘆了一口氣！
老秦壯着膽子下了炕，來到裏屋門口，只見那張原本是黃底紅字的辟邪符，已經變成了焦黑的顏色。
見狀，老秦倒退了幾步，此時小婉因為憋着尿難受想出去方便，被老爹狠狠抽了幾棍子。
他擔心一開門，不一定會放進來什麼鬼東西。
可就在老秦準備轉身的一剎那。
他聽見外面又傳來了一陣獰笑聲。
尋着聲音的方向，望向窗口，一張蒼白的人臉在衝著自己笑。
那眼球大得驚人，幾乎沒有眼白，長牙利齒，嘴角裂到了耳根。
老秦被嚇得癱倒在地，隨後，那雙繡花鞋似乎可以無視窗戶的阻隔。直接踏進了自己的卧室里
隨後一個披頭散髮，身穿大紅袍的女人就站在窗沿上。
隨之一道雞鳴聲響起！
等老漢再一睜眼看去，那女人已經消失，只剩下了一雙繡花鞋擺在窗沿上。
“今天晚上還不知道該怎麼活呢。”老秦哭訴道。
“道長啊！你來看。”說罷老秦拿出了這雙鑲着金銀珠寶的繡花鞋，和那張焦黑的辟邪符。
“為了孩子能活下去，今天一早就讓她二叔送他出門，沒想到。”
說罷老秦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吳安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好了，只好先扶起老秦。
心想有穿越獲得的搜神志在手，現在自己召喚出了厲鬼聶小倩，同時還抽籤到了白骨夫人的使用卡。區區一個怕雞鳴的小妖還不是手到擒來？
“你放心，這樣，今晚我就帶着這雙繡花鞋，到你兒子睡過的廂房裏睡一晚怎樣。”
跟吳安一路從辛家莊走來的聶小倩和秦小婉，紛紛瞪着大眼睛，用無比驚訝的神情望着吳安。
他瘋了嗎？這是多想不開會做這樣的決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