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忍受拿捏
對於當初任命吳三桂圍剿土爾扈特部這事兒，其實現在的呂謀不是不後悔，他連腸子都悔青了。
但現在為了臉面也好，為了騎虎難下也罷，必須咬牙堅持着自己的決定。
所以這一段時間，呂謀由於戰事不絕，或者也是因為媳婦兒娶不到手，而肝火旺盛。脾氣是越來越暴躁，動不動就掀桌子。
好在他僅僅是掀桌子，而沒有像他老爹那樣，動不動的拿臣子出氣，直接拖出五門打板子。所以現在的大臣在他的面前，還是敢於直言面諫的。結果損友李岩毫不留情面的直言面諫了，將呂謀當初的決斷，批的是體無完膚。
呂謀惱羞成怒：“李岩，你是什麼意思，你怎麼能這樣跟朕說話？”
“作為臣子，皇上出現了錯誤偏差，我們就要直言，否則那還算什麼臣子？臣這樣直言敢諫，是作為一個忠臣的操守原則，難道臣做錯了嗎？難道你要讓臣，做一個阿諛奉承的磕頭蟲嗎？”
一聽李岩這麼說，群臣就只能在心中哀嘆一聲：“完了，這君臣損友又杠上了。”
“既然你知道朕的錯，為什麼不想法補救？”
“皇上知錯，那為什麼不改？聖人說，知錯能改好皇帝。”
“別跟我提什麼聖人，你就說現在該怎麼辦吧。”
“怎麼辦，按照吳三桂說的，給他錢。”
“他這樣巧立名目你眼瞎嗎？”
“那皇上就別給啊。”
“不給，他就有借口繼續拖延。”
“那皇上給啊。”
“朕是這麼好騙的嗎？”
“既然皇上英明，那就不給啊。”
張張嘴：“算了，別聊了，再聊就是一個死循環。”
大臣哀嘆，這個皇帝啊，明明知道當初的決定就錯了，卻死要面子活受罪。這點，跟他爹一個德行。但好在不拿臣子背鍋，不拿臣子撒氣，要點面子嗎，無傷大雅，這個皇帝，將就着用吧。
呂謀再次跺腳：“算了，請太上皇出山，朕帶近衛軍御駕親征。”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皇上要御駕親征，立刻讓滿朝文武嘩然。
群臣們對大明皇帝御駕親征，是有着巨大的心理陰影的。這絕對不行。
於是，在十五大朝會上，群臣三拜九叩舞拜之後，呂謀按照程序一句愛卿免禮平身，然後群臣按照程序站起歸班。
結果今日呂謀都說了兩遍平身了，結果群臣一個個跪在地上就是不起來。
呂謀納悶詢問：“諸位愛卿，這是怎麼啦？”
劉宗周黃道周一起伏地開口：“如果皇上不答應臣等所請，臣等跪死不起。”
呂謀知道群臣要說什麼，就故意輕鬆笑了：“是不是看到張慎言上繳三千萬繳獲，大家想要再加薪？好啊，朕早有此意了，朕答應你們，趕緊起來。”
老師黃道周一梗脖子：“臣等俸祿足夠豐厚了，不需加薪。請皇上不要避重就輕。”
呂謀嘆息一聲：“朕也是心急嗎。好啦，朕答應諸位，不再提御駕親征了。起來吧。”
此言一出立竿見影，所有的大臣都長舒了一口氣，歡喜站起來。
剛剛站起，御史英文歌站出來：“臣彈劾——”
“英大人，違規啦，大朝不許彈劾人。”
“臣拚死也要破例。”
“不行。”
“那臣請治吳三桂慢待軍機，壞國大事罪。”
“這個可以。但那是參謀部研判定性的事，不歸你管，你歸班吧。”這下，就真正貫徹了朝堂不許彈劾人的制度。大家也就無話可說了。
“經過朕仔細思索之後決定，答應吳三桂軍前所請，一切數目都按照他的要求給予。”
然後不等群臣反對，直接毫不避諱的直言：“之所以朕這樣決定，是朕再給吳三桂一個機會。”
剩下的話就沒必要說了。再給一個，就說明皇上對吳三桂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了，吳三桂該有自知之明了。
吳三桂絕對會時刻關心朝堂風向，這句話，會第一時間傳到他的耳朵里，他應該知道怎麼做了。
既然這樣，那大家也就無話可說，靜觀其變了。這不是皇室為面子了，而是鑒於現實之下的容錯心胸。
但大家要注意，咱們的這位皇帝，是一個有脾氣的皇帝，可不是那麼好惹的。
各部就開始探討各種問題，整個朝會無波無瀾的結束了。
但這樣的決定，卻苦了負責吳三桂後勤的王唯一了。
現在，整個山西支付轉移的稅款，都用在了吳三桂的遠征軍上了，就連代役錢，都已經用在了物資轉運上，再也拿不出一分一文了。
好在，張慎言率領秦夫人，滅了四川張獻忠，繳獲了大筆的銀子。王唯一只能向朝廷伸手了。
面對王唯一的請求，集英殿上，呂謀詢問戶部：“戶部撥付這五十萬，沒有問題吧。”
何富貴回答：“五十萬撥付沒有問題。但臣看王大人計算有誤。”
呂謀就一皺眉，心平氣和道：“咱們現在財政緩解了，寬鬆一點也是必須的，不要再犯老毛病，只要是開支就砍一刀，這讓下面難做的。你們是同年，不要太刻薄了他。”
何富貴笑了：“臣與王大人同年，同年之宜還是有的。但臣做事秉承公正，不論情誼。臣說王大人誤算，是臣認為王大人算少啦。”
“噢？怎麼說？”
“咱們朝廷獲取糧草，不再是實物徵收，而是現錢買賣。按照商業的運轉規律，物缺則價高。陝西山西供應吳三桂大軍糧草物資半年多了。百姓手中的存糧，因為上次戰爭，剩下的本來就少，再經過這半年多的收購，幾乎告罄。所以，臣在京師都感覺，西北糧食豆料一定價高。”
呂謀點點頭，認同他的看法。
“臣有個習慣，那就是每次上下朝，或者辦公完畢回家，都是安步當車。”
這點大家都知道，為此還有許多官員，暗中譏笑他商賈出身，自來養成的小摳習性。連兩個轎夫都捨不得雇傭呢。
“臣步行回家，目的就是要沿街走走看看，打聽打聽物價，供應什麼的。做到在公事處理上，心中有數。”
此言一出，立刻改變了群臣對他的看法，立刻就對他肅然起敬了。
呂謀褒獎：“做官，就要像何大人這樣，要時刻體察民情，了解關係到自己職責內的實際情況。這樣才能做個知道民間疾苦，了解自己本業的合格官員。為此，內閣研究一下，是不是給官員們，每個月除了休沐之外的例假外，再加上三兩天的考察假？讓官員們下去走走，直面現實？”
劉宗周艱難站起：“皇上提議好，下去走走，有實際報告的，臣建議發放一些差旅費，鼓勵一下百官走出去，走遠點，細心考察，仔細調研。”
“這個辦法可行，朕准了。這個月，先給何大人補發一筆鞋底子錢。”
在群臣一片善意的笑中，呂謀面對何富貴：“你繼續說，你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