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十六歲做十六歲該做的事，才叫成熟。
“送給我妹妹。”夏目楓實話實說。
花見月卻依然蹙着眉。
他以為是花見月不相信這個理由，接着解釋，“我將來不打算成為輕小說作家，僅僅為了寫一本輕小說而把那些衣服留下來絕對是浪費。花了那麼多錢買的衣服，總得有個去處吧？”
花見月拿出手機。
[花見：夏目同學的妹妹也是高中生？身高體重合適？]
“初中三年級，身高比花見同學矮，但過一年應該就合身了。”
花見月嘆氣，只從紙鈔中抽出五張，把餘下十萬円的還給夏目楓。
[花見：明天把衣服帶來學校。]
夏目楓接過紙鈔，低頭看花見月發來的消息。
[花見：去給你妹妹買新的。]
“明白了……”
交代完畢，花見月收起手機，雙手重新輕放在黑白琴鍵上，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鋼琴練習曲的旋重新在鋼琴室響起。
夏目楓在旁邊聽了一會，輕手輕腳推門，走出了鋼琴教室。
回家的電車上，夏目楓拿出手機，給夏目櫻發了條消息。
[楓：抱歉。]
[櫻：？]
[楓：哥應該給你買新衣服，不該把其他女生不要的衣服扔給你。]
不一會，夏目櫻又打來電話。
電話那邊，能隱約聽到老師講課的聲音，隨後逐漸變小，消失不見。
“果然是被甩了吧？”夏目櫻第一句話，毫不留情地問他，充滿親人之間的不信任。
夏目楓忽略提問，稍稍嚴肅，“還在上課？”
“誒？！……嗯，補習班。”夏目櫻的語氣沒有底氣，像是犯了錯被家長發現的孩子。
“多少錢？我寄給你。”他加重了幾分語氣。
“十幾萬円，我多打份工就好了……”夏目櫻輕描淡寫地回應。
“五十萬円夠嗎？”夏目楓對課外補課的價格很清楚，十幾萬円只是單科補習的價格。
而且就算是打工，十幾萬円也至少要打兩份工，更不用說夏目櫻還是初中生，有工時限制，很難找到多份兼職。
“……”電話那邊沒了聲音。
“那就六十萬了。”夏目楓放輕了些語氣，“不夠的話就跟我說。”
“老哥……哪裏來的這麼多錢？”
“買彩票中了一等獎，有一百萬。”夏目楓想好了理由，笑着跟她講，“等你假期來東京，我帶你去買衣服。”
“……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那可太多了。”夏目櫻來了精神，仔細清算，“比如十歲你給我吃的芥末蛋糕……”
“只算今年！”
“嗯……”夏目櫻想了好一會，以‘一定有，只是還沒想到。’的語氣回他，“等我晚上回家看一看記事本。”
“……”
夏目楓知道自己編造的收入來源站不住腳，他連偽造的中獎彩票都拿不出來，但也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謊言來讓櫻相信。
兄妹兩人都默契地陷入了沉默。
過了半分鐘，夏目楓這裏響起了提醒電車到站的電子女聲。
“那個，我該去上課了。”夏目櫻趁着時機輕聲開口。
“記得去便利店取款機收錢，把兼職辭了。”
“嗯~遵命。”夏目櫻的聲音越來越輕，語調輕鬆，嗓音有些嘶啞，“謝謝老哥，等你死了我一定會找最好的墓地為你立碑的。”
“喂喂~至少也考慮一下我長生不死的可能性吧？”
電車重新啟動，電子女聲再次響起，提醒乘客注意坐好。
“……笨蛋。”夏目櫻的聲音混在電子女聲當中，但手機就在耳邊，他聽得一清二楚。
電子女聲最後一個字落下，夏目櫻也已經掛斷了電話。
[楓：哭了？]
[櫻：才沒有！]
[楓：被感動了就說出來，我喜歡聽。]
過了一會。
[櫻：嗯，被感動了。]
[楓：啊啊啊！受到吾妹的誇耀，我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一拳打爆哥斯拉都不成問題。]
[櫻：幼稚。]
[楓：什麼幼稚！我只是在我十六歲的年紀做十六歲少年該做的事而已。]
[櫻：比如中二病？]
[楓：比如中二病。]
乘坐電車回到江東區。
夏目楓先回到家，把現金帶在身上，隨後準時來到便利店，在休息室換上員工服，打卡上班。
時間還早，沒有多少顧客光臨。
他走到自助存取款機前，存進八十萬円，把其中六十萬轉到夏目櫻的賬戶里。
佐久間有紀站在一旁，好奇問他在做什麼。
“給家人寄錢。”
“好厲害啊……”佐久間有紀誇他，“越來越覺得夏目桑了不起，還在上高中就已經獨立了，還能給家裏寄錢。”
“哪裏……”
“我上高中的時候，完全都在花家裏的錢呢……出去玩的錢也都是問家長要……哦，對了！”
說罷，佐久間有紀突然想到什麼，走進休息室，再出來時拿了一張一千円的紙鈔。
“之前和夏目桑交換聯繫方式的那名女生，昨天來便利店了。”
“給我的？”夏目楓接過。
佐久間有紀點頭，不是很在意，“大概是報酬？不好意思免費拿吃的，就先給你些錢吧……她一句話也不說，我哪裏知道什麼意思。”
大概是了。
夏目楓換位思考，如果是他，連第一次的便當都不會接。
他想了想，去熟食區轉了一圈，拿出一份剛裝好一小時的便當，先在收銀台結賬，然後和特價區馬上要到二十四小時的價格標籤換了換，兩份都拿在手裏。
等到八點五十，給明日涼發了一條短訊。
九點五分，穿着兜帽外套，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女生推門走進了便利店，左顧右盼，直到看見熟食區檢查食品日期的夏目楓，徑直朝他走來。
“你的便當。”夏目楓把換過標籤的新鮮便當遞到她手裏。
或許是吸取了上次被突然抬頭的夏目楓看到長相的教訓，這次的明日涼外套里穿着高筒毛衣，帶着一副黑色墨鏡。
堂堂正正地和夏目楓對視，都只會露出負責呼吸的小巧鼻尖。
“……謝謝。”
明日涼接過便當后，鞠躬感謝，一刻也不停留地逃出了便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