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過年
陳鋒睜開了微微閉着的雙眼，側過頭，朝聲音的方向一看。
只見一男一女兩個小年青，手裏提着東西，剛好走進了壩子裏。
男的留着一小平頭，穿着一件呢子大衣，下身一條牛仔褲。
女的帶着頂帽子，頭髮披着，也是穿着一件呢子大衣，看着就像情侶裝一樣。
”喲嚯，陽子，啥時候到的？”陳鋒起身對着來人道
來人正是陳國棟家的陳陽，也就是他堂弟。
至於女的，不用說也知道，陳陽那未過門的媳婦。
“九點過到的，哥，這是我媳婦楊雪。”
！！！還沒結婚，就叫媳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扯好了證。
“媳婦，我堂哥陳鋒，我兒伯家的，一直在外面沒回來，”陳陽笑着介紹到。
楊雪也來過村子裏幾次了，也聽陳陽說過這個很早就外出打工的堂哥，也知道她家裏情況。
“堂哥好，”楊雪對着陳鋒問了一聲好。
“嗯，好好好。”
陳鋒也連忙回應。
“走，裏面坐下說，大伯他們還在外面打豬草。”
陳鋒就像主人家一樣，把兩人領進屋子裏，在爐子邊坐了下來。
同時給兩人拿紙杯倒了一杯白開水，伯娘家花生瓜子也拿出來放了一些在爐桌上。
“嘿嘿，小子，不錯啊，縣城都買房了？改天讓哥去住兩天？”
“放心，我就是想感受一下住縣城有什麼感覺，嘿嘿。”
陳鋒玩笑道。
“行啊，隨時歡迎，稀飯管飽。”
“對了哥，怎麼今年終於捨得回來了？”
陳陽問了大家都問過的問題。
不過不同人陳鋒的回答也不一樣。
“我這不是知道你快要結婚了嗎，所以我這趕緊就提前回來了。”
“我信你個鬼，你是掙大錢了富貴還鄉了吧？”
兩兄弟還是很親的，陳鋒走時陳陽雖還在讀小學，不過也勸陳鋒別走。
陳鋒也告訴他，以後自己掙錢回來，絕對帶着弟弟一起發財。
“掙什麼大錢？還不是最大一百一張的？”
“哎，外面孤苦伶仃一個人，累了，準備回來找了媳婦生個娃，安安逸逸的過一輩子。”
“沒在魔都找個女朋友？”
一聽陳鋒那話，就知道他是光棍一個，所以陳陽才會這麼問。
“魔都找？算了吧，那邊的人，享受着花花世界，能看上我這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主。”
“別提我了，聽說你現在修大車一個月上萬，怎麼樣，技術行不行？以後自己開個修理廠，自己當老闆？”
陳鋒不想在說以前的事，轉移換題問到。
“自己當老闆？算了吧，我還是老老實實當秋二把。”
“怎麼？”
陳鋒倒是有點好奇。
“哎~哥，你不知道，就我們老闆，一天天像個孫子一樣。”
“現在修大車的老師傅工資高，新人又不好招，都嫌棄臟，招不到人。”
“而且，很多大車，要麼個人要麼單位，不管什麼性質的，修車都是叉棍（記賬）。”
“每年過年，老闆帶着老闆娘求着人要賬，就差下跪了。”
“平時還的對那些司機客氣點，不然都不帶在你那修車的。”
“所以當老闆，算咯把，”陳陽感慨道。
陳鋒想想這到也是，現在做啥競爭都激烈。
除了低聲下氣，還得有人脈有關係，真不去當個打工仔好，當然，電子廠啥的打螺絲不算。
“你呢？哥，回來做什麼？開店，還是去市區找工作？“
陳陽也知道陳鋒這次回來不打算在出去了，所以才這樣問。
“我啊，開年把房子重建一下，然後就準備待村裡種種莊稼，在種點盆栽啥的往外賣，以後應該不會出去了。
陳鋒回來前就有打算，先回村。用靈液培養點盆栽，啥花草，奇形怪狀的景觀樹。
賣不賣得出無所謂，這只是一個掩護而已。
“盆栽？這玩意我不懂，不過能賣出去？”
陳陽對陳鋒的這個事業表示懷疑，沒辦法，里市區太遠了，市區到縣城一百多公里，縣城到村子又是大幾十十公里。
鬼大爺才會回來買盆栽！
縣城連想都不用想，能有多少人買？
“沒事，慢慢看唄，這幾年還是存了一點老本的，能堅持幾年。”
“現在網絡也發達，在網上開個店，或者拍點視頻到短視頻平台。”
“說不定就有喜歡盆栽的人看上了呢？”
“到時候快遞過去就行了。”
陳鋒的想法還是挺好的，不過到底怎麼樣，現在沒人知道。
陳鋒也沒光顧着和陳陽兩人聊天，說了一會，又找邊上一直聽哥倆聊天的楊雪聊了會。
不過也沒有聊多久，陳國富兩口子就回來了。
看着坐在爐子前的陳陽個未來到侄媳婦，兩口子挺高興的。
中午都沒讓兩人走，留下吃了午飯。
轉眼又過兩天，明天就是年三十了。
這過年，原來陳鋒的爺爺和奶奶在的時候，都是在陳國富這裏過的。
老人去世后，改成了一家一年輪流來。
今年剛好在陳國富家過。
所以早上起來后，陳鋒就一起幫着代蓉，給明天的年飯做準備了。
陳鋒他們這，過年中午那一頓就開始吃，不用等到晚飯才是大餐。
有時候陳鋒覺得，在春節電視機里播放的，什麼過年那天才回家，甚至下午才回家，然後聚在一起吃晚飯。
這是一家人？這是親戚來串門的吧？
他們這農村家裏人早就回來了，最晚都會提前一天，等什麼晚上？
那都不是農村應該出現的一幕，這一幕只有城鎮裏才會出現還差不多。
可能覺得北方是這樣，或者導演家這樣，以為全國都是這樣的吧？
不過，現在城鎮裏這一幕倒是發生的多，工作嘛，過年都休息不了，人們自願幸福的過年加班，呵呵。
提前準備的東西還挺多的。
兩隻臘豬蹄，這玩意被熏得烏漆嘛黑的，得放到鍋里的溫水裏泡一泡。
然後絲瓜瓤，給他好生搓洗搓洗，也就是絲瓜老了過後，取出裏面去掉種子的筋絡。
這玩意再農村廚房幾乎家家都有，洗鍋洗肉啥的，比抹布，鋼絲球可好用多了。
有些地方絲瓜瓤搓不掉，用刀給他刮一刮。
最後砍骨刀給他剁成一坨一坨的，放一邊準備下午就先燉。
沒辦法，明天到菜太多，不先燉點，中午吃飯都到幾點了。
臘豬蹄搞定，接着殺雞殺鴨。
雞紅燒。老鴨子燉酸蘿蔔。
不過着玩意明天才做。
中午，雞鴨的雞雜鴨雜各炒了一份。
明天這些玩意可上不了桌的，所以提前解決了。
至於下午，那也是沒有閑着。
豆子弄出來兩斤，放簸箕裏面，一顆一顆的挨着挑。
把裏面壞的發霉的，還有夾雜的小石子啥都給挑出來，晚上會用水泡着，明天早上磨豆花吃。
豆子完了還有糯米。
北方人愛吃嫂子，不對，是餃子，南方人初一就吃湯圓，不管對不對，陳鋒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要吃湯圓，必須用糯米。
同樣的挑一挑裏面都石子蟲子。晚上泡着明天磨。
搞定這一切，基本算是完工了。
第二天不到九點，一大家子所有人到齊聚在程國富家。
陳鋒，陳陽，陳軍，三兄弟拿着一副撲克牌，正在戰況熱烈的打到地主。
楊雪沒在，跟着進廚房幫忙了，小姑娘勤快，伯娘嬸子趕都趕不走。
至於程國富三兄弟，現在正在房檐的石磨下，兩人推磨，一人往磨石上面的入口，時不時的舀一勺子帶水的豆子進去。
不是這三小不願意去幫忙，主要是經驗不足，兩人配合著都差點轉不了圈，直接被趕到一邊玩去了。
所以，他們三人才會在壩子中，曬着太陽鬥着地主。
時間慢慢的就到了中午，陳鋒他們三兄弟，也沒有在繼續鬥地主了。
堂屋的大門今天是開着的，中間一張大圓桌。
現在已經擺放了好幾個菜，有個小碗裏還裝着半碗白酒。
菜的外圍，還擺了一圈大碗筷，碗裏只有一丟丟飯。
圓桌一角，一半塊新鮮的圓蘿蔔，放在一不鏽鋼盆里，上面插着已經點燃的香燭。
陳國富再圓桌邊上忙完，立馬對着空氣，讓以去世的祖先，新人來吃飯。
這是當地的習俗，每年過節都是這樣。
這時候的圓桌還有板凳，是不能碰的。
老人們說，現在先人們正在吃飯，你要是去碰桌子，肚子會疼。
請先人上桌后，還得在門口給燒一堆紙錢，等他們吃飽喝足了在自己來拿點錢再走。
十多分鐘后，陳國富去桌子旁上先人們下席，接着才開始收拾小碗裏的米飯，各種菜也開始上了。
沒辦法，屋子裏溫度不高，要是所有菜都上上去放十多二十分鐘，那都涼了。
而且，這讓先人們吃的飯菜，那是不能先嘗一嘗的，所以，很多都只是炒了一點而已。
現在擺放的菜，分量就多了，大多數都是用盆裝的，一樣擺了兩份。
而且沒完，廚房裏要麼鍋里還有，要麼盆里還有。
過年，講的就是一個多，多到晚上在吃一頓也吃不完的。
必須得剩下，美曰其名，年年有餘！！
話說，大集體的時候剩點什麼呢？
沒過多久，桌子上就差點擺滿了菜。
燉的臘豬蹄燉干豇豆，酸蘿蔔老鴨湯，芋兒燒雞，回鍋肉不能少，臘肉炒蒜苗也不能少。
臘豬耳朵豬尾巴一盤，臘豬肝豬心一盤。
炒的瘦肉片，粉蒸肉，粉蒸排骨，糯米丸子，中間盆麻辣魚。
素菜比較少，混着芹菜的涼拌粉條，涼拌菜苔，炒四季豆，炒豌豆片，還有個炒花菜。
一共十六個菜，有些擺了兩份，一個大圓桌都快擺不下了。
邊上有白酒有啤酒，還有大瓶裝的花生奶和橙汁。
算上明年要嫁過來的楊雪，這一大家子人，相隔九年，終於再次團聚了。
大堂姐：“我呢？我嫁人了就被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