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戰爭債券與江南豪商
大漢歷54年5月5日，大馬士革，盟軍指揮部。
都尉韓安國看着戰場上的沙盤笑道：“將軍，這一個月時間匈奴人損失了5萬大軍，在安條克城下撞的頭破血流，我們是不是應該和匈奴人決戰了。”
現場的其他各國指揮官和大漢都尉也有熱烈的目光看向周亞夫。這段時間盟軍也不是完全沒有戰鬥，周亞夫對於盟軍是經歷了一定的訓練之後，就一營營的安排去安條克戰場上輪戰，一年下來，盟軍每個營士兵都有和匈奴人交戰的經驗了。
但周亞夫卻搖搖頭道：“匈奴軍隊雖然損失慘重，但大部分的損失都是塞琉古青壯，匈奴士兵的傷亡不大，他們還沒有到彈盡糧絕的時候。”
匈奴人分三批共八萬士兵進入塞琉古國，這些都是匈奴人的精銳，這一年多的大戰下來死傷有2萬餘人，但軍臣從匈奴國調集士兵彌補了損失，所以匈奴人的主力依在，算上十幾萬的偽軍，此時匈奴人的戰鬥力依舊不可小看。
奇倫臉色難看道：“但周將軍，這一年大戰下來，盟軍的軍費已經突破100億錢了，我們也拖不下去了。”
徐愛民雖然想藉助這場大戰展現大漢的實力，但親兄弟明算賬，盟軍的軍費是全部算在塞琉古國義軍的頭上的，走的都是正規的借貸流程。
塞琉古國在長安發行債券，由大漢做擔保，全球開發錢莊帶回發行這50億的債券，但這筆軍費在半年前就消耗殆盡了。后義軍不得不再借貸五十億錢，而現在這筆錢也差不多消耗光了。
100億是多大一筆財富？
就這樣說，當年二次布匿戰爭羅馬人大獲全勝，他們給迦太基人簽訂了一個割地賠款的協議，這筆賠款大概就是10億錢，要知道迦太基可以說是地中海地區第一富裕的國家了，而現在他們已經欠下了10倍布匿戰爭的賠款。
周亞夫淡然道：“我大漢的金融業發達，可以幫助塞琉古國再想辦法借貸100億錢。”
周亞夫只管為盟軍爭取最大的戰爭勝率，減少士兵的傷亡，至於錢糧的消耗他不太在意。
“還借100億錢！”奇倫膽戰心驚的說道。
酈寄勸說道：“我們和匈奴人比的就是誰的錢糧多，誰的軍火，將軍您心疼這100億錢，但卻沒想過沒有這100億錢，塞琉古國就要多死一百萬青壯，而且將軍你要往長遠的考慮，即便你們擊敗了匈奴人，但整個塞琉古國遭受戰火，上百萬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這些都需要錢糧來賑濟的。”
奇倫癱坐在椅子上，無可奈何道：“我會命令駐漢大使在長安城再募集100億戰爭債券。”
酈寄笑道：“德米特里他們派遣手下聯絡到某，有幾分想要反正的意思。本來他們想當匈奴的狗，但現在匈奴人卻有殺狗吃肉的想法，德米特里等人也發現了這點，想要重新投靠我大漢。”
樊抗恨鐵不成鋼道：“同樣是在我大漢留學，看看羅馬大同會是多麼的興旺發達，再再看看這些敗家子，好好一個大國的底子被他們弄得如此衰敗。”
酈寄笑道：“某覺得這是此戰的轉機，現在德米特里他們在塞琉西亞城，有這些人做我等的內應，盟軍或許可以把游擊隊全部組織起來，攻克塞琉西亞城，此城一下，匈奴人的後勤補給就被盟軍攻佔，我軍形成關門打狗之勢，軍臣想要逃跑都做不到了。”
周亞夫看看塞琉西亞的位置道：“你和奇倫將軍去塞琉西亞，把當地的游擊隊組織起來，同時和德米特里聯絡，要真有機會的話就來個一戰定乾坤。”
酈寄和奇倫道：“諾！”
大漢歷54年5月8日，長安城，章台宮。
徐愛明還在忙碌的審批奏章，就聽見侍從說錢莊令宋昌求見。
“宣！”
宋昌看到天子就帶着一股委屈道：“陛下，你應該管管盟軍統帥周亞夫了。一年時間就花了100億的軍費，卻還沒有擊敗匈奴人，現在居然還要求全球錢莊再認購100億的塞琉古國債券，這加起來就是兩百億錢了，即便是給最便宜的4厘五的利息，200億債券每年光利息就是9億錢，塞琉古國本就是一個窮苦的小國，國家還處於戰亂當中，被匈奴人搜颳了一遍，這麼龐大的債務他們怎麼可能還得起，再這樣下去，這筆債就應該要全部落在我大漢頭上。”
徐愛民聽到這話眉頭緊皺，這場大戰他一直關注着，幾天前，安條克城再次阻擋了匈奴的猛攻，給匈奴每人造成了5萬以上的死傷，甚至還引發了叛亂，短時間內匈奴人已經沒有進攻的力量。匈奴人敗相已露，既然周亞夫的戰略是成功的，他自然不想換將了，畢竟區區200億大漢還是承受得住的。
徐愛民只能安慰道：“臨陣換將是大忌，對朝廷來說，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算是大事。”
宋昌無奈道：“陛下，這一年時間各國從全球開發錢莊借貸已經超過了500億錢，要是今天塞琉古國的借貸成為了壞賬，錢莊的法度從最開始就沒立好，要是我大漢的諸侯也有樣學樣，這全球開發錢莊就要破產了，諸位大王為了開發自己的諸侯國在錢莊這裏可借貸了一百億，要是塞琉古人的利息都可以不計較，那麼這些大王是不是也可以免除，但這樣的話，幾位大王就要把全球錢莊的存款掏光了。”
從徐紹等人被分封到海外之後，一場以大漢皇位為目標的競爭就已經開始了，徐愛民的這十個兒子，各自帶着自己的擁護者和大量的物資投入到南洲和炎洲的建設當中。
而這些大漢的封王權利大，資源多，競爭意識強，兩年時間，南洲和炎洲得到了大漢幾百億的投資，兩大洲增加了上百萬大漢的移民，這十個諸侯國的城市建設，土地開墾，特產的發展都呈現出突飛猛進的發展。
兩大洲的開發成果雖然顯著，但經過兩年的消耗，這些皇子的資源差不多消耗殆盡了，以至於都要從全球開發錢莊來借貸了，要是他們知道有無息貸款，這些皇子真敢掏空全球開發錢莊。
徐愛民聽到這話一愣，他還真沒想到這一茬，但偏偏還真有可能發生，以他對大漢的諸侯的了解，這些諸侯發現塞琉古國債務沒有償還，必定認為自己和大漢的關係更加親密，更不會還錢，而自己的那些兒子就更加不要說，他們要競爭大漢天子的寶座，需要的資源幾乎是無窮無盡的，要被他們發現這個漏洞那還了得。
但他建立全球開發錢莊不是給自己的兒子開外掛的，大漢設立全球開發錢莊的目的是讓各國購買大漢的工業產品提升經濟，而大漢的工業產品也可以提升全球各國的生產效率，加大他們本國農產品和經濟作物的開發，讓這些國家成為大漢的商品市場和原料產地，這是一個雙贏的買賣。
就這一年來看，效果也是卓有成效的，全球錢莊貸款出去的500億全部變成了大漢工廠的訂單，今年大漢的經濟明顯呈現加速的狀態，大漢各個工業基地都是在滿負荷生產機械，而後運輸到全球各國，產業升級也進行的比較順利，火力發電站電機數量迅猛增加，長安，會稽郡，陳郡等大城市已經有了比較完善的小型電網，電機開始取代蒸汽機作為生產的主要動力。
而淘汰下來的蒸汽機和其他設備這低價賣點兒大漢其他諸侯和國家，大漢的廢銅爛鐵賣出了500億的價格，全球開發客戶錢莊功不可沒。
它已經成為了大漢建設全球化的重要工具，不是給全球各國薅大漢羊毛的地方，這規矩是要立好的。
徐愛民想了想道：“這場大戰朝廷是一定要打下去的，所以這塞琉古國的戰爭債券一定要賣出去，但不一定要全球開發錢莊來購買，卿可以以錢莊令的身份召集大漢各地民間錢莊掌柜，四成五的利息雖然低一點但給點折扣也不失為一筆不差的買賣。”
轉移風險，宋昌瞭然點點，表示明白該如何做了，又到了殺豬盤時間。
大漢歷54年5月11日，長安城，朱雀大街。
一輛輛加長型的公共客車快速的行駛在寬闊的朱雀大街之上，而數量較多的則是大大小小的馬車，對於此時的長安百姓來說，馬車已經不是炫耀身份的工具了，而是他們日常出現的工具。
而在這些馬車長龍當中，時不時出現一台拖拉機，各種奇形狀怪異的蒸汽機，同時最近這兩年，輕便快捷的電動車也開始出現在街道上，每輛電動車出現都會引起街道上人群的一陣陣矚目，因為價格昂貴且行程短的缺陷，這些電動車是富裕人家的奢侈，一般人可買不起電動車。
而在這龐大的車流當中，有一輛95至尊加強版轎車，這款轎車內部空間大，各種功能性設備齊全，能休息，能辦公。車型流線漂亮，而材質已經全部換成了大漢鋼鐵，能扛住大漢步槍的射擊，主打的就是一個安全堅固。一經推出就受到大漢富人階層的喜愛。
而馬車當中一個身形有點富態的中年人看着這熱鬧的街道感嘆道：“難怪人家說長安是車輪上的城市，這種景象在江南可看不到。”
馬車的主人劉友笑道：“蒯兄自謙了，江南發展的很快，會稽郡繁華不輸長安，這種景象要不了幾年也會出現在江南。”
“不過長安城的靈魂可不是這些川流不息的馬車，這是太上皇建立的國家實驗室，這些年實驗室當中又出了不少的好東西，那些掌握股份的工匠，購買一套專利的富商可賺了不少，這兩年光上市的公司就有50家，因此成為百萬富翁，千萬富翁的工匠不可計數。”
被劉友稱之為蒯兄的人正是江南錢莊的東家蒯旭，他是蒯徹的兒子，當年蒯家趁着趁着大漢江南屯墾的東風，紮根於江南，幾十年下來積累了龐大的財富，現在已經有江南第一富商之稱了。
同時蒯家在學術界名氣不小，蒯徹當初創立的富民學在江南也有不小的勢力，巔峰時期學生有十幾萬，富民學弟子上萬，江南到處都是傳播富民重農之音。
但就是因為勢力太龐大了，引起大漢的重視，在賈誼為荊南刺史的時候，官營化打擊了蒯家的產業，蒯徹當初創辦的香山書院更是大漢國有化，成為了專業化的商學院，受此打擊蒯家倒是低調了幾年。
很快，馬車停到了長安股票交易所門口，劉友帶着蒯旭進入。
蒯旭看着股票交易所閃耀燈光的數字吃驚道：“某才三年沒有來長安，長安的變化就如此大了？”
劉友笑道：“這只是電燈，是長安的工匠弄出了一種很小的電燈，而後排列整齊，控制燈光的明亮就可以顯字了。”
電燈在江南也有，據說新任的蜀郡太守灌何，在前年賢者大漢上就上報了一個在岷江上修水利大壩的工程，據說這個工程可以防洪，抗旱，減少天災對蜀中的影響，但最重要的一個作用就是用大壩發電解決成都電力需求，據說這個大壩建設完成了，將滿足整個成都的電力需求。
而從萬國博覽會之後，大漢各州郡都開始上馬火力發電廠，組建小型電網，現在大漢很多地方煤油燈已經被電燈取代，路燈也開始用電燈，大漢的工業區已經開始把通電作為基礎設施建設之一了。所以蒯旭道也是知道電燈的，只是他沒有現代電燈可以製造的如此小，還可以用電燈顯示數字。
蒯旭感嘆道：“果然，只有在長安城才能看到大漢最新的科技，難怪長安人說我等是江南土鱉。”
劉友笑道：“蒯兄自謙了，長安人這哪裏是鄙視江南人，而是在羨慕江南的繁華。”
這還真不是亂說，經過大漢半個世紀的開發，此時江南的開發程度直追後世明清時期的江南，各種經濟作物園一個接一個的建設，鐵路，橋樑，公路水平不輸給中原，經濟發展甚至遠超中原了。
大漢比較賺錢的經濟作物，甘蔗，茶葉，橡膠，煙草，絲綢都在江南地區，這些經濟作物虹吸着全球的財富，相當於整個江南出現了黃金五十年，而且還沒有列強吸血，雖然重工業落後一點，但江南地區卻可以直接購買大漢的工業產品。加上大漢幾十年如一日的補貼江南開發，雖然不能說沒有工農業剪刀差，但這絕對是最小的一個工農業剪刀差。
不用承擔軍事壓力，不用承擔重工業的開支，大航海時代打通了全球的貿易通道，此時的江南在城市化和工業水平雖然還比不上中原，但農業經濟天賦已經顯露無疑了，魚米之鄉已經取代天府之國成為了富裕的代名詞了。
當然江南的代表城市會稽郡一直對長安城保持着追趕壓力，引起了一部分長安百姓的不滿，加上大航海時代給江南帶來大量紅利，這些富商，動不動在長安城包戲院，包球場，買明星球員等等暴發戶氣十足的動作，引起了關中的百姓不滿，連個男爵都沒有，在長安城囂張什麼，知不知道什麼叫天子腳下，包括磚砸個人，都能砸住一家豪門子弟，你們這些只有錢的富商算得了什麼！長安百姓把江南來的土豪，一律稱之為江南土鱉。
蒯旭搖頭道：“某有自知之明。”
他明白會稽郡雖然繁華，但畢竟不是大漢的都城，大漢還是權利決定一切，雖然他富比王侯，但終究不是王侯。
而後他看到了沛國造船廠的股票，而後道：“1054錢？劉兄，這沛國造船廠的行情可不怎麼樣。”
大漢的股票交易所一股最低都要上千錢，1054錢何止不好，都快要退市了。
劉友苦笑道：“沛國造船廠技術水平還是有的，只是最近沒有跟上蒸汽輪機的時代了，但沛侯已經重視造船廠的問題，開始在大漢購買新的造船設備，培訓工匠，只是資金上有的缺乏，所以才邀請蒯兄入股。”
而後他嚴肅道：“以1000千一股讓蒯兄入股，沛侯願意拿出2成股份。”
要是有選擇的話，他是不想讓出沛國造船廠的股份，這個造船廠是他父親建立的，而後的幾十年來一直是沛國的擎天之柱，對劉友兄弟來說是有特殊的紀念意義的，但他的錢財大部分都沉沒在匈奴股市上了，這場大戰不結束是不可能拿得回來的，而想要一家大型造船廠起死回生，需要的可不是一點點錢財。
蒯旭聽到這話陷入沉思，要是在幾年前，有機會入股沛國造船廠股份，他是願意的。
當時沛國造船廠每年的營收超過了50億錢，利潤有十幾億錢，是整個大漢最賺錢的上市公司之一。
只可惜沛國造船廠在大漢新一輪產業升級沒有跟上步伐，大漢的造船廠都開始製作鋼鐵輪船，但沛國造船廠捨不得放棄他們原本原材料的優勢，在大漢其他地方都在用鋼鐵造船的時候，他們還在繼續用木材，只是也開始加裝蒸汽機了。
但留戀舊時代終究是被時代拋棄，只用了不到十年時間，木製輪船和鋼鐵輪船的差距就顯露無疑，鋼鐵輪船全面戰勝了木製輪船，而沛國造船廠跟不上時代，業績自然一落千丈了，現在一年的營收勉強破10億，虧損也達到了三億錢，這種情況，沒有外來資金注入，破產是大概率的事情。
所以蒯旭不大想這個時候登上沛國造船廠這艘即將沉沒的破船，但劉氏卻是大漢當之無愧的豪門，大漢之外有諸侯國，大漢內軍政都有高層，尤其是少府令劉恆，是大漢下一任宰相熱門人選，大漢的三公地位比諸侯都高一級，是真正可以宰執天下的存在，他一個小小的商賈可不敢得罪。
蒯旭想了想道：“入股就算了，某可以借30億錢給沛侯，利息就算四厘。”
劉友想了想點頭道：“可。”
“鐺鐺鐺！”這個時候股票交易所的上市鈴響起。
這個時候一個工作人員道：“塞琉古國第三期戰爭債券發行，年利息四厘五，共發行100億錢，有意願的可以購買。”
本來大家聽到有上市鈴聲還以為有新的上市公司，卻沒有想到是塞琉古國的戰爭債券發行，所有人都不屑的撇撇嘴，朝廷這也來騙大家的錢了。
最開始第一期塞琉古國的戰爭債券發行還是非常火爆的，大家都不認為匈奴人是大漢的對手，但半年後的二期戰爭債券就沒有多少人購買了，因為大家發現匈奴人一直處於進攻的態勢，周亞夫也不是漠北國公韓信，可以乾脆利落的消滅匈奴人，二期戰爭債券一大半都被全球開發錢莊購買了。
而現在三期數量高達100億錢，但前線卻依舊沒有看到盟軍勝利的消息，大家都不抱多少希望了，最重要的是這裏的股民都知道塞琉古國的情況，在大秦洲算是一個大國，人口也有上千萬，但經歷這場戰火催財，誰知道多久能恢復元氣，200億的債務，每年光利息就有9億錢，這樣一個經歷戰亂的國家，只怕連利息都還不起了吧。
工作人員看到如此冷清的場景着急道：“塞琉古國第三期戰爭債券各九成八的折扣，機會難得！機會難得！”
但還是沒有多少人願意購買。工作人員只能繼續道：“塞琉古國第三期戰爭債券給九成五的折扣，這已經比在錢莊吃利息多三倍了。”
蒯旭笑道：“卻沒有想到朝廷如此看重這塞琉古國，居然放任他們在長安募集錢財，要知道幾年前連諸侯子弟都受到處罰。”
劉長道：“誰讓塞琉古國處於戰略要地，對我大漢非常重要，不過有九成五的折扣，利息就有一成多了，這在大漢也是不錯的買賣，蒯兄不心動。”
蒯旭道：“高利益代表高風險，這點利益抵消不了風險，在某看來這就是垃圾級的債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