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遣散工匠與國際分工

大漢歷51年2月13日，長安城，藍田煤礦場。

少府令劉恆乘坐馬車來到這個距離長安城最近的礦產。

而在廠區門口，廠長歐陽傑帶來一眾煤礦場的高層準備迎接少府令，而在四周還有不少工匠和工匠的家人在四周，所有人都臉色難看，只有年紀小的孩童，他們好奇的看着這一幕，對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秘書王英道：“廠長，要不要讓其他人離開這裏，這樣影響不好。”

滿頭白髮的歐陽傑卻帶着一絲怨氣道：“礦場都要沒有了，還有什麼不好的影響，我也一把年紀了，還在意什麼不好的影響！”

去年大漢再次完成新老交接，新的大漢丞相由內史令陳磊擔任，假相則由少府令方浩，大司農典慶擔任，御史大夫則由廷尉鄭齊擔任，這也是大漢第一屆沒有開國元老的高層，屬於大漢的開國一代正式落下帷幕。

天子的心腹也開始大量就職九卿部門。這其中陳買依舊為上計令，張辟疆升遷為內史令，袁盎為新的營造令，營造正式成為大漢九卿之一，而大漢原本的屯墾令，因為江南開發已經進入尾聲，今年合併到大司農官署下的一個部門，權限大為降低。

劉恆為少府令，馮唐為大司農，賈誼為軌道司司長，加上灌何為尚書令，劉長為衛尉，這一屆大漢高層，當年天子的心腹已經佔據九卿的一半，而且大部分都是重要的執行部門。

而這屆新的大漢高層他們也有屬於自己的任務，就是開源節流，為大漢迎接即將來的養老高峰，做好財政的充足準備，天子對陳磊等高層下達了一個紅線任務，朝廷的財政開支要節省兩成，財政要在五年內增加3成。

而這其中接管了少府的劉恆任務極其重，因為少府本就是大漢重要的財政創收部門，劉恆成為少府令就要開始準備開源節流了，而開源要大力發展幾大高新產業，節流則是要淘汰一些落後的產能了。

因為徐凡提前做好制度建設，大漢的少府沒有歷史包袱，成立近五十年來，有很多興盛的龍頭產業，但每年也有很多被淘汰的落後產能，在大漢這裏，沒有什麼作坊是不能倒的，大漢的工廠在徐凡看來就是大漢身體上的細胞，落後產能就是壞細胞，就應該有合理的淘汰機制。

所以在開始紡織業是少府的支柱產業，但因為這個行業，行業門檻低，競爭壓力大，少府上百家紡織廠在這幾十年時間倒閉了九成，到現在少府只控制着7家大規模的紡織廠，這7家紡織業承受住50年的激烈競爭，各方面依舊是大漢紡織業的龍頭，每年也能給大漢帶來上億的利潤，這才是承受市場競爭的優秀工廠。

而現在大漢再次要淘汰的則是當年有着四大支柱產業之下，第五產業的礦產，比起紡織業，大漢的礦業這五十年發展可謂是突飛猛進，產能增加了上百倍，礦業現在真正成為了四大支柱產業之一，每年的產值突破了上萬億。

但礦業發展雖然迅猛，但很多中小礦產卻也需要淘汰之列，而這其中藍田煤礦場就屬於需要淘汰之列。

藍田礦產主要是距離長安城太近了，發展礦業對長安城的環境影響極大，而且開礦需要炸藥，而這些炸藥對長安城來說是極度危險的東西。而這次少府要節流，要淘汰一大批中小的礦場，而藍田礦產是排在第一位的。

這也是歐陽傑不滿的原因，他從二十歲來到藍田礦場，在這裏當了幾十年的廠長了，最後卻在退休的年紀迎接他的卻是礦場要關閉的消息，他很難接受。

劉恆下馬車看到歐陽傑等人上去握手道：“歐陽廠長好。”即便歐陽傑對他沒有好臉色，他也滿不在意，而後他一一對藍田礦場的高層握手，態度極其溫和。

這個時候一個礦場的工匠道：“劉少府，能不能不關我們的礦場，當年長安城一半的煤礦都是從我們這裏運輸出去的，藍田礦場對大漢是有功勞的，更加不要說礦場還有價值幾億的設備，這樣關閉這要浪費多少錢。”

其他工匠也跟着懇請道：“劉少府，礦場不應該關閉。”

劉恆誠懇對四周的工匠道：“藍田礦場對大漢有功，這是誰也不能抹殺的，但現在的情況就是藍田礦場距離長安城只有20里，礦場距離長安城太近了，每年礦場揚起的風沙都能吹到長安城當中，已經嚴重影響到長安的空氣質素了。藍田礦場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不過大家放心，朝廷是不會不管大家，不管是退休了的工匠還是礦場的工匠都會做好妥善的按照，我這次來這裏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情的。”

聽到劉恆這話很多礦場工匠內心一痛，他們知道朝廷這次是下定決心了，其實要關閉藍田礦場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傳出這個消息了，而是在十年前就有這個呼聲了。

十年前，長安城常住人口超過了200萬人，加上流動打工的人口是三百萬以上，如此多的人口，大量的工廠和福利設施，導致即便長安城現在都是六七層的樓房，但長安的面積依舊擴張了2倍多，而藍田也是長安城擴張的方向之一。

而藍田礦場，每天用炸藥炸礦石，挖礦，還有大量的拖拉機，火車運輸礦石都帶來了極大的粉塵，即便大漢在礦場四周種植的大量的樹木防塵帶也依舊不起作用，所以大漢四十年就有要關閉藍田礦場的呼聲了。

招待室內只有劉恆，廠長歐陽傑和工匠代表鄧通三人。

歐陽傑有的痛心道：“真就不能挽回了？”

他這一生都待在礦場當中，實在是不想看着就是一生的事業就消失。

劉恆卻堅定道：“沒有挽回的餘地，礦場早關閉早好，而且今年關閉對礦場最好，我們少府接到了大秦洲羅馬國的大訂單，他們帶來了100億錢，想要發展以礦業，鋼鐵廠，紡織業，水泥業，機械等五大工業，想要建立一個初步的重工業體系，藍田礦場原本的設備價值2億錢，本來只能報廢，但現在卻可以折價4000萬的價格賣給羅馬人，本官可以向你保證，這筆錢全部用來安置工匠。”

工匠代表鄧通道：“我們工匠也沒有意見。”

墨家了解大漢高層的動向，知道大漢下一步將會大量淘汰小型的工廠和礦產，以建設幾大重工業中心，提升生產效率，知道藍田礦場小煤礦關閉是不可避免的。

在藍田礦場的管事帶領下，劉恆來到了礦區的會議室，而此時會議室下方則是幾百工匠代表，大家的神情都不好過。

這些工匠對礦場的感情不輸給後世的工匠，藍田礦場就是這些工匠的小世界，他們在這裏居住，在這裏生活，在這裏工作，礦場雖然辛勞，每天都灰頭土臉，但他們的收入卻是長安城最高的一檔，他們不但不自卑，反而自豪自己的礦場的工匠，在這種情況下，大家對礦產的歸屬感是很強的。

而後劉恆看着工匠道：“二月底，礦場將會正式關閉，當然藍田礦產作為大漢的功臣不會就這樣泯滅，朝廷將會把礦區改造成為公園，以後長安城的百姓都可以來此遊玩，居住區將會改造成為一個博物館，館中會陳列這藍田礦場的歷史和功勞，所以大家不用擔心自己對大漢的貢獻和功績會被人遺忘。”

廠長歐陽傑在劉恆講話結束之後，緩慢鼓掌，台下的工匠也一個個鼓掌，自然掌聲如雷，但大部分工匠卻是紅着眼的。

甚至有不少上年紀的工匠失神自語道：“礦場沒了！礦場沒了！”

劉恆繼續道：“而後就是朝廷對大家的安排了，管理層年紀過了五十五，按照待遇予與退休，工匠超過五旬的也可以提前退休，餘下的工匠，你們願意接受朝廷的安排，可以去其他大型的礦場，朝廷還安排了技術學校，你們可以學一年技術，這期間朝廷按照你們8成支付俸祿，技術學成之後可以去其他工廠。”

礦場是重工業，這裏的工匠退休年紀是五十五，管理層是六十，但現在他們都可以提前退休。這對工匠來說是好事情，他們可以提前領退休金，當然也有一部分工匠不願意退休，因為即便礦工的退休金是大漢工匠當中最高一檔，但卻只有他們俸祿的一半，對很多想要繼續賺錢的工匠來說就不算好事情了。

而對於藍田礦場的管理層來說，他們大部分人都不想提前退休，以他們現在的年紀去學技術，他們也很難學的會。

不過很快劉恆卻繼續說道：“還有一個選項，就是羅馬人希望我們大漢支持他們一部分技術骨幹，他們願意付出雙倍的俸祿，這個收入雖然高，但卻是要去上萬里之外的羅馬，而且最短也要三年才能回到大漢，想要去羅馬的可以去少府報名，羅馬人這次購買了價值上百億的機械，需要好幾千技術工匠操作機器，同時羅馬在進行工業化發展，需要大量經驗豐富的管理人才。”

這個選項倒是讓很多人精神一震，羅馬雖然遠，但他們卻不用提前退休，還有兩倍的俸祿，對很多人來說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場會議開的很順利，劉恆最擔心工匠不接受的問題沒有發生，這讓他鬆口氣，同時也對羅馬人有一絲感激之情，要不是他們帶來上百億的訂單，少府想要淘汰這些落後產能還真不是那麼容易，但現在有這些錢，安置工匠九成問題就算是解決了。

藍田礦區，大澡堂。

劉恆，歐陽傑，鄧通三人，坐在澡堂當中。

劉恆囑咐道：“接下來一段時間，工匠的精神可能會有點異常，還請兩位多照看工匠，預防出現事故。”

工匠對工廠歸屬感強是好事，但也有壞處，就是在工廠破產的時候，有些轉不過彎來的工匠，在感情上接受不了，一死了之，對少府來說這就是重大的事故，到時候報刊報道，百姓同情工匠，很多工廠就很難清盤。

歐陽傑道：“劉少府放心，我們礦工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不會做出自殺這樣的懦夫舉動。”

但這個時候在澡堂當中忽然傳出歌聲。

“最可恨那些毒蛇猛獸，吃盡了工匠的血肉！一旦把它們消滅乾淨，火紅的太陽照遍全球。”歌聲當中帶着一絲悲戚。

最開始是一個人唱，而後越來越多的人唱，很快就成為了大合唱。

這是太上皇寫給工匠的歌曲，對很多工匠來說，這歌是他們力量的源泉。

鄧通道：“我會在礦區多安排一些人，並且安排好夜班巡視。”

而後鄧通業唱道：“~~~~心若在，夢就在，只不過是從頭來~~~~。”

很快這歌也引起了工匠的共鳴，大家也紛紛唱道：“~~~~心若在，夢就在，只不過是從頭來~~~~。”

歐陽傑有些疲憊道“太上皇說的大同世界什麼時候才能建設成功，老朽好像看不到這個世界。”

歐陽傑其實是一個不喜歡變化的人，這也是他在藍田礦產待了幾十年的原因，而大漢開國這五十年卻是天下變化最大的五十年，大漢這幾十年的變化讓他有種跟不上時代，更加擔心自己被時代拋棄，而這次藍田礦產關閉，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鄧通道：“太上皇說了，大漢一直走在建設大同世界的路上，這是一種不斷的追求境界，不能停，停了就永遠不可能達到大同世界。”

劉恆笑問道：“鄧墨者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鄧通道：“追求大同世界，其實就是一種生產力不斷往前發展，但如果我們停下來，天下財富也就停止增長，但天下的人口卻不能夠停止增長，這種模式的結果就是每個人分到的財富會逐步減少，在這種情況下不要說大同世界，只怕大漢會從富裕社會，跌到小康，溫飽，最後再次出現餓死人的情況。”

劉恆感嘆道：“我大漢只有不斷追求進步，才能不斷前進，雖然在這種模式下，工匠會辛苦，但大秦的時代，底層的百姓何嘗不辛苦。”

而在另一邊皇宮，徐愛民招來陳買和張辟疆兩人議事。

徐愛民拿一份書信給陳買道：“這是三弟的來信，他想要讓朝廷放開一些工作簽證，讓天竺人可以在大漢打工。”

陳買看着屬下上的數字愕然道：“大王居然想要十萬工作簽證，這也太多了，會影響我大漢內部的勞動力市場的。”

十萬的工作簽證對大漢來說自然不是很大的數字，但大漢卻不止有天竺這一個諸侯國，這要放開了口子，南洋的諸侯要不要增加數量，新大陸的諸侯要不要增加數量？匈奴國要不要增加工匠？要是都增加，大漢內部工匠的俸祿最起碼要降低一半，這點即便是大漢朝廷也控制不了，畢竟朝廷不能讓工廠不用廉價的勞動力。

張辟疆接過書信，上面徐愛軍也解釋了緣由，他想要在天竺建立一個以鋼鐵廠為主的鋼鐵基地，但天竺的財政收入有限，這些年大部分都花在天竺的基建上面了，而效果也是極其顯著的，天竺的鐵路里程超過了上萬里，當然代價則是天竺以棉花，鐵礦石，香料賺的錢全部都貼進以鐵路為主的基礎設施建設上了。

現在天竺的外匯極其缺乏，於是徐愛軍就想到了大漢的勞動力市場了，天竺人哪怕是在大漢做最差的活，一年也可以賺3萬錢，10萬天竺勞工除去吃穿，一年最起碼可以賺10億的外匯，天竺王也保證賺的錢會全部用來購買大漢的機械設備上。

張辟疆道：“這主要還是國際分工沒有完善，實際上全球對我大漢的工業品需求是極大的，可能超過限制的十倍，但這些國家卻像天竺王一樣手中的錢財來購買我大漢的貨物。即便今年有羅馬上百億的大市場，但這是他們收刮羅馬元老的家產，只是一鎚子買賣，明年羅馬是不可能有如此龐大的外匯。”

羅馬南方軍主力被消滅之後，北方軍可謂是勢如破竹，不到半月時間，克勞狄烏斯就帶領大軍攻佔了羅馬城。

而這個時候羅馬大同會出現分歧，以克勞狄烏斯為首的激進派認為要清洗羅馬元老，以他們的財產為羅馬下一步工業化掃清障礙，而以法比烏斯為首大多派，認為只要清洗以奴隸和高利貸行業為主的元老，其他元老交出土地就可以既往不咎。

而法比烏斯這派最終成為大同會的主流意見，原因也很簡單，大同會主要成員本就是元老家族的子嗣，他們可以擊敗自己的家族，但卻很難狠心清洗自己的家族。

大同會清洗了奴隸和高利貸元老家族，其他元老家族在交出土地，付出一定的財產之後，他們的家族並沒有得到清洗，當然羅馬興盛了幾百年，即便就清洗了幾十家元老家族，這也是一筆極其龐大的財富，大同會成員拿着這筆錢財來到大漢購買機械，加快了羅馬的工業化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