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各自美好的前途

法家的這個模式讓徐凡既熟悉又陌生，有的像上計經濟，但又不是完全一樣，又有的像蘋果的產業鏈管理的模式，只不過主導這一切的由蘋果變成了法家的官吏而已。

就目前情況來說這種主導的經濟模式極其匹配大漢現在的情況，發展極其迅速，法家還把這一模式推廣到麻布棉布行業當中，都獲得了極大的成功，讓陳郡的布匹產業幾乎翻了一倍，年產能突破了千萬匹，成為了的大漢紡織業的中心。

對此徐凡也只能感嘆，法家不愧是戰國以來最強大的主角，就這執政經驗也甩後輩幾十條街，從農業社會跨度到工業社會都能無縫連接，這省了多少學費！要知道後世工業國交的學費都能堆成一座金山了。

尤其絕的是，法家陳郡快速發展的產業和大漢均田制綁定在一起，他們大肆在農村招募工匠，但對這些工匠有個要求，有了差事之後，就必須交還大漢的土地，由朝廷重新分配。

在大漢有土地可以解決溫飽，但農戶的收入顯然是不如工匠的，越是產業大郡情況越是這樣，陳郡的一戶農戶一年可以賺三萬錢，但平均下來每個月也就不到3000錢，這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戶七八口人，除了老人小孩，哪怕只算鄉村的青壯，他們的月俸祿也就不到千錢，而在陳郡，工匠的普遍底薪是1500錢，普遍俸祿是兩千錢，所以一個工匠的收入就可以抵一戶，而陳郡的工匠普遍是雙薪家庭，哪怕是年長的父輩也能合理的利用起來，一年也能賺個三四千錢的養老費，所有陳郡工匠的收入大概是農戶的2-3倍左右。

同時工匠也可以通過提升技術提升俸祿，他們的俸祿每隔幾年就有一定的增加，而在農村想要提升收入就很難了，土地是固定的，收入也是比較固定的。

所以陳郡的農戶能得到一個工匠的差事，他們也願意交出土地，在在法家這一系列的政策之下，陳郡農戶不是被轉化成為了工匠，就是被勸導去江南屯墾，鄉里土地矛盾得到改善，一狹五口治百畝田的景象再次出現在陳郡，同時他們又把產業鏈上的農戶組織起來，讓農戶收入增加，這才讓陳郡全郡實現小康。

而陳郡也第一次出現工匠數量超過農戶數量的事情，也因為產業大興，陳郡本來有落後的趨勢卻再次飛速發展，追上長安城和會稽郡，甚至可以說，會稽郡要不是發現了天竺，有天竺市場這個外掛，陳郡甚至可以追回經濟第二大郡的寶座，至於長安城這裏就不做比較了，畢竟以全國奉一城，這已經是GM了。

就現階段而言，長安，會稽郡，陳郡是大漢的三個一線城市，三地加每年上繳的財政收入突破一百六十億，佔據大漢財政的四分之一，三川郡在輕工業被會稽郡追上，重工業又比不上長安陳郡這些大郡，這場激烈的競爭當中已經被落下，成為二線領頭羊，而南陽郡，臨淄郡，蜀郡，邯鄲郡則跟在三川郡之後，大漢餘下的郡縣，用大漢後世的話來說就是三線了，吃個飽飯不成問題，發財就不要想了，每年靠着朝廷的財政支付進行基建。

陳郡這五年突飛猛進的發展看到四周的漢吏心痒痒，官私合營的模式漢吏太喜歡了，在這種模式下，他們的權利無限增加，可以決定一個產業的興衰，可以加速產業的發展，還可以出政績，這簡直是天下最完美的制度。

這個時候大漢的漢吏看法家也順眼多了，難怪當年始皇帝要依靠法家來統治天下，他們真可以制定讓人舒心的制度，想要辦事情還真少不了法家。

從前年開始，潁川郡，九江郡，衡山郡等郡縣漢吏都上書要把官私合營的試點擴張到他們的郡縣，但卻統統被徐凡以條件不成熟拒絕，而這一拒絕就是三年了，下面的漢吏都有的不懂天子的意思了？

這是在警惕法家，還是不喜歡官私合營，所以他們想要周勃再問天子的意見。

而周勃也想要把這個模式推廣到大漢，畢竟他是這個模式的發起人，這模式推廣成功也是他的政績，而且這比減農業稅更加能出成績。

徐凡想了想道：“今年上計之後，把九江郡，衡山郡納入官私合營的範圍，任命鄭齊為九江郡郡監軍，謝俞為衡山郡郡監軍，九江衡山兩郡的官私合營就由他們推動。”

九江郡和衡山郡在大漢就是兩個小透明，而且他們也極其倒霉，夾在大漢兩一線大郡之間，當地的青壯百姓差不多都要被兩郡吸光了，而商賈也差不多被會稽郡吸光了，雙重buff疊加，這兩郡每年的上計考核都不怎麼樣，所以他們對改革的動力最足。

周勃喜道：“諾！”

雖然只增加了兩個小郡，但這也是好的開始了。

大漢歷二十四年，四月二十八日。

大漢各地封君開始調動自己的力量向臨淄郡轉移。

同日周章向徐凡辭行，他打算親自坐鎮新大陸，徐凡雖然屢次挽留，說他年紀大了，受不了這樣的奔波和開拓之苦，還是留在長安城。

但周章卻對徐凡說，自己的長子長歪了，那隻能自己親自教導，他打算用自己的餘生親自教導周策。

周章離意已決，徐凡也不好多勸，這種家務事誰也不好多說，他只能讓周章看的一下徐愛民。

大漢歷二十四年，五月一十八日。

大漢三十餘位封君成為了第二批遷移新大陸的諸侯，他們聯同北殷洲都督府的船隊，共同組建了一支上百艘萬石海船的龐大艦隊，運輸了2萬餘想要去發財的百姓，浩浩蕩蕩奔向新大陸。

大漢歷二十四年，十月。

今年大漢賢者大會有兩件最大的事情。一是降低農稅的名單再擴大十個，內史郡，陳郡，會稽郡，三川郡等大漢最富裕將成為大漢減稅名單當中的一員，自此大漢一小半的郡縣開啟了減低農稅的模式，大漢朝近一半的農戶將會受益這個政策。

二就是漢吏欣欣念叨的官私合營模式，天子終於願意擴大試點了，只是讓他們失望的是，第二批試點只有九江郡，衡山兩個小郡，天子如此小心謹慎，有的像老婦的裹腳布，又長又臭，讓等了五年的漢吏有點失望。

而在諸侯大會當中，大漢又有三十位封君向天子申請移封新大陸。

因為就在這半年時間內，曹性他們又發現了兩個大型銀礦群，半年時間，新大陸又向大漢輸送了60萬斤白銀，3萬斤黃金，現在新大陸已經成為了大漢最熱點的航線，無數海商湧向這新的財富之地。

留在大漢境內的封君哪裏還忍得住了，這哪裏是新大陸，簡直就是一座銀子做的大陸，金銀礦的數量居然如此多，產能如此大，簡直前所未有，這機會要是沒趕上，子孫後代都要埋怨他們幾百年時間。

於是諸侯大會之後就有了第三批出海建設諸侯國的封君。

大漢歷二十四年，十二月末，陳郡。

春節臨近，整個大漢也變得異常熱鬧，說起春節，徐凡還是小小任性了一次，秦代以十月初一為元旦。最開始幾年徐凡是極其不適應，這個時代本就是全球的溫暖期，關中十月氣候和夏季差不了多少，三十多度過春節，真讓徐凡有種時空錯亂之感，後面在大漢歷八年的時候，徐凡讓人重新制定曆法，並規定每年正月初一為元旦，這場讓徐凡的春季變得正常了。

而春季期間的陳郡熱鬧更是超越了大部分地區，一批批年貨從陳郡各大倉庫，工廠當中拉出來，而後又被分包拉到各個工廠內，最後分發到各個工廠的工匠手裏。這其中工廠效益好的，發的多。工廠效益差工廠，則發的少一點，但除了這些福利待遇之外，基本上每個工人都會多一個月的年終獎。

工人們大包小包往回帶，有的人甚至直接拿一輛獨輪車來裝年貨，這個時候也是陳郡各個工人比拼的時候，發的物資多的工匠，走路事情頭都是往上抬的，少的工匠遇到比自己福利好的工匠，只能低頭讓行。

這種年終獎的情況雖然在大漢已經不少的，但這不是強制性的要求，有些小氣的工廠主只會發一些不值錢的貨物，年終獎就不要想了。只有那些收入高，福利待遇好的工廠才有。

而陳郡因為官私合營，雖然一下小作坊主，小產業主還依舊存在，像理髮，飯館，酒館，戲院等都是私人經營，但陳郡用後世的話來說，官營已經佔據主導地位了。

於是自發性質的福利，成為了陳郡所有工廠認定的規則了，即便是小作坊主，也要給自己的學徒，包一個紅包以思意思，不然就沒有人願意留在他們身邊了。

西柳市坊，陳郡第七紡織廠。

此時工廠內部的蒸汽機已經停止工作，往日轟鳴的聲音安靜下來，工匠們正在擦拭蒸汽機，該清理煤灰的地方在清理煤灰，該擦拭機油的地方擦拭機油，全廠工匠都在熱鬧的進行大掃除，讓運轉了一年時間的廠房變得煥然一新。

到了傍晚，廠房內則擺出十幾桌酒席，桌面上有十幾個菜，不來虛的，上面全是大魚大肉的硬菜。

廠長昭雲來到高台上笑道：“某就不來虛的了，今年我們紡織機產能增加了近八成，利潤更是增加了一倍，某已經向郡少府請求，今年的我等每人獲得兩個月年終獎以犒勞大家，而郡少府已經同意了。”

“廠長好樣子！”下面的工匠歡呼道，這相當於他們每個人多了四千錢的收入。最重要的是這有面子。

這要回到老家，人家只發一個月俸祿，他們發兩個月，就這點就足夠他們成為老家的焦點了，面子就足。

昭雲道：“明年我等還要再接再厲，新大陸已經成為了大漢經濟熱點了，幾個月前，各路諸侯在大漢購買了幾十億錢的貨物，臨淄郡定會像會稽郡一樣，得到快速發展，我們作坊要派遣夥計去臨淄郡，要是能弄到一個諸侯國的布匹訂單，明年我們的布匹產能再翻一番不是問題，到時候某向郡少府提議，發放半年的年終獎，朝廷提倡多勞多得，工廠獲得的利潤更高，我等獲得的收益也就越高。總之一句話，紡織廠賺錢，大家都賺錢。”

工匠聽到這話興奮道：“廠長說的好，我等明年繼續努力，獲得半年的年終獎。”

昭雲道：“好，大家開吃。吃完了回家過年，休息好了，我們來年繼續奮鬥。”

“好！”所有工匠都歡呼道。

陳郡，墨家總部，雖然馬上到新年，但這裏依舊在上課學習。

田陽對着一群墨者道：“我們墨者和工匠的利益是息息相關的，可以說沒有工匠就沒有我們墨家，天子對我等寄予厚望，希望我們墨者成為工匠當中的先進者，能自己主持產業生產，產業管理，產業升級。

做不到這些，工匠就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就會成為像三代時期的奴隸，農業時代佃戶成為壓榨的對象。不要看我等工匠現在的生活好，這只是產業發展的紅利，地廣人稀的郡縣，佃戶也可以上桌吃飯，東家還得擺上好酒，好菜。

但如果就這樣自滿意得，不想辦法掌握生產資料，人多之後勞動力不值錢，不要說喝酒吃肉了，一年勞不休，說不定還要欠地主的錢。

我等工匠想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就是要擴大由工匠掌握和管理的工廠，就像的，工匠要更加擁抱產業，擁抱機器，所以我等工匠不能光做事，也要學會管理作坊。”

“來，陳磊給同志們講一講你管理鋼鐵廠的經驗。”

陳磊上台道：“某根據陳郡鋼鐵廠的一些經驗，希望可以給各位墨者同志一點啟發和經驗。

一是要發動和教育工匠要參加技術革新，一線的工匠他們是工廠真正的實踐者，他們對技術更加敏感，墨者要調動工匠的積極性，讓他們學習先進的技術，讓技術和實踐相互結合在一起，讓他們參與改進機器和工藝，提升生產的效率，這樣才能在生產競爭當中佔據優勢。”

就某就陳郡鋼鐵廠的經驗來看，廣泛教育工匠提升他們的技能，發動他們智能，這些一線工匠提出了六千餘條建議，經過歸納后，有上千條建議是可以改進生產工藝的，其中有十五條建議，極大提升了生產效率，讓陳郡鋼鐵廠，在沒有擴建高爐的情況下，鋼鐵廠的產能提升了2成~~~~~”

陳磊在上面不斷講着自己在陳郡鋼鐵廠的經驗，而下面的墨者則在不斷記錄。

最後陳磊道：“這些是鋼鐵廠的管理經驗，希望各位同志不要刻舟求劍，把這份經驗不加改變的平移到其他的工廠，這很有可能只能導致失敗，但如果大家消化吸收，總結出時候自己工廠的經驗，能提升不少的效率。”

“大漢的新世界是我等創造的，自然也應地由我等管理，我等工匠要做天下的主人，某希望各位和各位同志共勉。”

台下的墨子齊聲道：“我等工匠要做天下的主人！！”

而對於陳郡的高層來說，春節期間是他們除上計之外，最忙碌的時間之一，他們要帶着米面糧油慰問當地的老人，鄉里的三老，而後再慰問工廠當中先進的技術骨幹，工廠優秀的管理層。可以說一番慰問下來整個春節都不得停歇。

當下面的人慰問完成之後，郡守典慶才會在府衙擺上一頓豐盛的酒菜，慰問辛苦一年多的部下，這也算是漢吏少有可以放鬆的時間，吃完這頓酒席之後，大家就會散去，各自回家。郡守府停止運轉，只會有幾個漢吏看守，其他人則有半個月的假期。

典慶再慰問一圈部下之後，來到鄭齊和謝俞他們面前，這裏都是陳郡法家子弟。

典慶端着一杯甘蔗酒爽朗對鄭齊和謝俞兩人道：“來，本官祝兩位仕途前程似錦。”

典慶如此高興是因為這次改革讓他官運亨通，本來以他的資歷想要成為兩千石太守，最起碼還要積累10年資歷，但因為這次改革，他提前成為了陳郡太守，而今年上計的時候，丞相已經向他保證，只要朝廷高層換屆，以他的功勞可以謀取一個九卿之位。

典慶是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個三川郡的窮小子，能在二十年內成為大漢2000石大員，後面更是可以成為朝廷九卿高官，他明白這次是因為官營變法給他帶來的機遇，所以他對你法家是有感激之情的。

鄭齊和謝俞也端起酒杯道：“謝府君吉言。”

張恢和其他法家子弟也激動端起酒杯道：“師弟也祝兩位師兄前程似錦。”

陳郡官營改革算是解開了法家的限制，法家在大漢終於出現2000石的高官了，而且隨着官營變法的逐步擴大，他們這些法家學子也會一個個走向大漢的政壇，他們法家終於擺脫了秦末以來的限制了。

鄭齊和謝俞道：“官營變法不過剛剛起頭，我等法家子弟還得努力，不能辜負李師的一番辛苦。”

“諾！”張恢等法家弟子道。

李斯終究還是沒有活過百歲，在兩年前病逝，但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死之前解開了法家弟子的禁錮，讓法家再次登上大漢的主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