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英國轉彎
“法國人的事業,是全人類的事業。”
“被挑戰的斯德爾河的秩序,安特衛普重新參與海洋貿易”
這是倫敦最大的兩大報社,《泰晤士報》和《每日新聞》在1792年11月18日的頭版標題。
前者描述的是英國曼徹斯特憲法協會領導人在巴黎考察法國革命,得知《要求民族自由法》的通過,次日在雅各賓俱樂部的一場演講的截取。後者描述法國人在11月初結束的斯德爾河戰役,佔領了整個奧屬低地,國民議會投票廢除《威斯特伐利亞條約》對斯德爾河國際航運的限制。
當日的報童們的十分興奮,因為自己背袋裏的報紙被行人們一掃而空,往常那些不日常購買報紙的人群,倫敦的工人,律師,教師,中等職員,都在今天掏出口袋中的生丁。而上一次發生差不多情況,還是兩個月前倫敦高等法院在托馬斯.潘恩缺席狀況下,接受政府訴狀,以“煽動叛國罪”審判了這位《常識》和《人權論》作者。
而此時在英國議會所在的威斯敏斯特宮下院議事廳,托利黨和輝格黨涇渭分明,小皮特首相坐在右旁第一排的正中間,聽着對面查爾斯.福克斯對共和法國進行革命的辯護說辭。
“雖然革命破壞了社會的穩定性,但是革命是兩害取其輕的決定。君主專制政體對自由的威脅從始至終就一直存在,而革命對秩序的破壞卻只是一時的。在1790年的沉澱后,路易十六和他的貴族夥伴一直任用1791憲法給予他的權力來壓制自由的聲音,法國從立憲王國變成共和國,這是他的咎由自取。”
“而發生在巴黎的8月血腥,完全是反法同盟用他們自以為是的武力,激化了法國內部的階級矛盾,迫使政府只能絕望的旁觀巴黎人民自發的行動。這是反法同盟君主企圖扼殺革命的後果,我們應該對此保持諒解,而不是批評。因為事實已經證明,自由的國家和人民完全能夠依靠自己的力量打敗侵略他們的敵人,我們應該保持讚賞,並樂見一個嶄新的楷模出現在舊時代的歐洲。”
福克斯的講話引起他同黨三分之二的掌聲,然而對比右旁普遍的噓聲和左旁三分之一的沉寂,這顯然不是一個成功的能夠說服人的說辭。
坐在皮特后側的埃德蒙·伯克則是經過議長同意后,站起進行反擊。作為昔日輝格黨人和福克斯的朋友,托利黨特別安排他,顯然是在給福克斯的傷口撒鹽。而伯克也樂在其中,絲毫沒有給福克斯留面子。
伯克認為共和法國的領導人是一群賭徒,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共和國的狀態是如何,滿腦子裏都是理想的烏托邦。他們徹底推翻百年的政體的基礎並沒收教產,不僅破壞政治,也在毀滅人民日常的生活。對自由和理性原則的濫用,才有了《要求民族自由法》這種瘋狂,很有可能引起戰爭的宣言。
“那些法國先生們自以為是地告訴我們,他們得到了富有的光明。然而他們並沒有被光明照亮,貶值的指券,無休止的戰爭,政治家的互相猜忌。他們在犯錯的強烈影響之下行動,他們就是一群飛行家,沒有約束他們的鎖鏈。他們瘋狂的飛翔,才是對自由事業的最大威脅。”
皮特首相一旁觀摩雙方的精彩辯論,如今的法國在英國下議院的出場次數是越來越多,除了正常的法案和內閣彈劾辯論,剩餘時間幾乎都在討論法國革命的界定,福克斯式的熱情和伯克式的批評,展現英國內部的兩種意見。然而作為政府的掌舵者,皮特雖然支持伯克的言論,但是在對法國外交上,一直保持中立的態度。
正如他在1792年初預算演講上宣佈的那樣“相信歐洲會有15年的和平”,暗示了法國革命將在不久后被反法同盟撲滅,縱使法國人反撲成功,皮特首相還是相信法國人高興不了多久,當然這些都有前提的。
上午的例日辯論休場后,皮特首相就隻身返回唐寧街官邸,今天並沒有什麼法案的的審議,他的出席僅僅是因為他需要定期在下議院露臉,免得被福克斯抓把柄,說自己蔑視議會。
返回官邸后,早已等待的內政大臣霍克斯勛爵,外交大臣哈羅比伯爵。
本着內政優先,霍克斯勛爵率先就英國國內激近民主運動進行了發言。
“目前在倫敦、曼徹斯特、謝菲爾德、都柏林、愛丁堡等地的激進社團數量已經超過一百個,人們互稱公民,表現對法國革命靠近的傾向。其中,倫敦通訊協會再次重提法國式的普選權。首相先生,我認為我不能僅僅就托馬斯.潘恩一人進行處理,而是要對這類社團組織進行統一整理才行。很多貴族擔心在英國也發生革命者襲擊豪宅,殺死貴族的惡劣事件發生。”霍克斯勛爵擔憂地說道,“而且不僅僅是國內,在愛爾蘭的天主教徒組成的愛爾蘭統一黨也十分活躍,在巴黎有很多活動的愛爾蘭人,他們都是過去服役法國歷代國王的愛爾蘭軍團。假如法國人真的要實踐《要求民族自由法》,愛爾蘭絕對會成為法國人的第一優先選擇。”
緊跟其後的是哈羅比伯爵:“在巴黎不僅僅是愛爾蘭人,也有1787年流亡的荷蘭黑黨(身穿黑色衣區分橘色的奧蘭治派)。法國人現在陳兵斯德爾河,又宣稱廢除斯德爾河口宣佈恢復國際航運。先不提法國人撕毀威斯特伐利亞條約,造成對英吉利海峽貿易的競爭,就單說斯德爾河口尚在荷蘭境內,這明顯是蓄謀已久的策劃,荷蘭很可能已經成為法國人的目標。威廉五世現在依照條約,已經向我們提出求助。我認為英國應該需要給予法國人警告,要求他們撤回《要求民族自由法》和斯德爾河的航運開放。”
“恐怕法國人不會退縮的。”皮特首相凝重地說道,心裏再一次認同今天伯克的話,那些法國先生們就是一群飛行家,政治家具備審慎和周詳,在他們身上完全看不到。既然他們不具備,也就不能期待他們會對英國的抗議有樂觀的回復。
“‘預祝一個新的共和國在泰晤士河兩岸誕生’,這是我方公使在觀席國民議會時,得到的一位宣誓派神父的祝願。恐怕法國人已經被革命熱情沖昏頭了,我們需要為提前為戰爭做準備,多拉盟友,給他們冷卻一下。”
“普魯士和奧地利不夠嗎”皮特首相開玩笑地說道。
“目前看是不夠的,如果我們想把法國屋子給掀掉,這需要更多的力量,比如說西班牙。”哈羅比伯爵數遍法國鄰國,也就西班牙夠分量,還能分散法國的兵力。
“我們不是和西班牙還有北美的爭議,他們會和我們協同嗎?”霍克斯勛爵疑問道。
“這就是談判的藝術了。而且,最近西班牙和美國在倫敦有聯合的意味,為避免不必要的損失,我們需要把他們拆開,就像10年前我們做得那樣。”哈羅比伯爵自信地回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