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看不到前路的內侍和宮女
“月兒，其實你要從內侍、宮女當中選人來幫着你打理產業，又擔心人能力不足，那麼惟一的方式便是親自培訓了。”
已經提前跟朱標說好了後果的胡大老爺，這會兒靠在椅背上侃侃而談。
“選年紀小、機靈的，先培訓上一兩個月，搞清楚大概的規矩、流程之後，就可以讓他們先去現有的產業裏頭學習。”
“然後，便是為期一年的實習，這個實習期，便是讓他們知道自己以後該幹嘛、能幹嘛。”
“而這裏，也有個先決條件，那便是月兒你拿到這些產業以後，首先就得弄出明確的規矩來。”
“比方說，每月的俸祿是多少，不同的級別該有不同的俸祿、不同的職位也應當有不同的俸祿。”
“總之，得奉行一個規矩，同工同酬、多勞多得！”
“說白了，就是要讓人真切的體會到，只要給你賣力幹活了，那就真的能大把大把的掙錢。”
胡馨月一邊認真聽着，手裏一邊拿着毛筆不斷的記錄著。
同時，還時不時的小腦袋連點，顯然是覺着這樣的規矩她是非常認同的。
胡大老爺看着胡馨月，笑着道。
“內侍、宮女，作為在宮中本就學習過各種規矩的人才，他們其實都是皇家最好用、最忠心的員工。”
“但現在的皇家其實對於他們的使用，還是不夠的。”
“因為在很多人看來，這些人來宮中不過是求條能活命的活路而已。”
“但凡有機會，誰會樂意自割一刀來宮中，或者乾脆如同賣兒賣女一般的把自家閨女送到宮中？”
“要知道，不少人家可不覺着來宮中學什麼規矩是好事，反倒是覺着來宮中指不定就破了身子或者丟了小命呢。”
這話說得很直白，同樣也很不客氣，可朱標等人卻都沒什麼表示。
因為這還並不是在公共場合說的，而是在私底下說的。
對於在場的這些人來說，哪怕是朱標這個最正統的皇家人，也明白鬍大老爺所說的就是真的。
但凡有條好路走，憑啥要來宮裏啊。
這地方，規矩多、貴人多，一不小心這就小命不保了。
這種事情朱標實際上非常清楚，而他現在也很想聽聽胡大老爺對於這件事有什麼高見。
要是能解決的話，那可就太好了。
畢竟，作為即將繼位為皇帝的當朝太子，這壞的，就是他老朱家的名聲啊。
眼見着眾人沒反對，胡大老爺這才繼續說到。
“你們吶，有時候就是太過吝嗇了。”
“說白了，跟那些個千年以來一直跟皇家作對想要實現垂拱而治的士大夫相比，皇家太過吝嗇了！”
“吝嗇？”
朱標本能的皺起了眉頭。
他對於胡大老爺這句話多少有些不敢苟同了。
要知道，胡大老爺說的可不僅僅是哪個皇帝吝嗇之類的話，而是說皇家吝嗇。
那就證明在胡大老爺看來，千年以來所有的皇帝似乎在這方面都沒做好。
這……是不是說得太過了？
“伯父，說實在的，宮女不好說，可對於內侍，那唐末的時候宦官專權都能亂了朝綱了，還不夠？”
“這難道還算吝嗇？”
朱標這話說得多少有些不服氣了。
可胡大老爺卻格外淡定的瞥了他一眼。
“唐末的宦官亂政，那是皇家大方？”
“那特娘的叫皇家沒能力！”
“人宦官手裏的權利是他們自己花了各種手段自己搶來的。”
“可歷朝歷代的皇家對於內侍，那就是當夜壺再用，用的時候看一眼，不用的時候踹到一旁還得嫌棄人家。”
“就這，好意思說人家大方？”
朱標不說話了。
因為這實際上就是內侍一直以來的現狀，既嫌棄還要用。
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那絕對可以說皇家對於內侍這一群體是吝嗇的了。
胡大老爺看着若有所思的眾人，直接挑明了說道。
“為何我會讓月兒在新產業當中，給內侍以尊重，讓他們不僅能掙錢還能老有所依？”
“說白了，人到這世上，都是要圖點什麼的。”
“最開始的時候，那些個小孩子因為家裏實在養不起、養不活了，所以送到宮中來求條活路。”
“那麼對於這些孩子來說，能吃飽飯，哪怕辛苦一點也無所謂。”
“所以，這時候他們是滿意的，幹活也是勤勤懇懇的。”
“可等他們年紀稍大一點之後，他們的想法變了。”
胡大老爺喝了口茶，而後才繼續慢悠悠的說到。
“他們這時候開始接觸到宮中的皇子、公主、妃嬪甚至皇帝、皇后了。”
“也正因為這種接觸，他們知道了許多原本小時候一知半解的事情。”
“他們知道了，原來外邊的人可以考科舉、可以做官、可以娶妻生子、可以揚名立萬……”
“而他們呢，這一輩子一眼就能看到頭了。”
“要麼就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位貴人或則會碰上了你爹脾氣不好，稀里糊塗的就被打死了。”
“要麼就是一直老老實實幹活，干到干不動了，被趕出宮去等死。”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胡大老爺的話說得很直白，甚至有些刻薄，可所有人都知道，這其實就是真相。
不過所有人都相信，胡大老爺既然提出了這個問題，那肯定不是為了羞辱朱標等人的。
所以，他靜靜地等待着，等待着那個結果。
而胡大老爺也沒讓他失望，胡大老爺看着胡馨月笑着說到。
“月兒，既然你接手了這些事情，那麼你要做的，便是讓他們在吃飽之後，還能得到一份尊重！”
“你們想想就知道，士大夫一直有句話叫學而優則仕。”
“說的就是，你家哪怕是寒門是泥腿子，也不要緊，只要你能老老實實地讀書然後跟着他們的腳步科考，那麼你將來就能得到官身，然後你和你一家人，都好了！”
“這是什麼？”
“這就是給了人出路和方向啊，那大家還不趕緊努力？”
“可內侍和宮女呢？”
“他們的出路和方向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