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這好像不是恐怖片】
第386章【這好像不是恐怖片】
“我超,時隔兩年的新作,我有點迫不及待了。”
“不是,看個恐怖片,你這麼……”
“好久沒有被嚇一跳的感覺了。”
……
漆黑的影院內,觀眾們情緒莫名的高漲。
小小的討論聲,時常響起。
比起於恐怖驚悚片,現場的氛圍給人一種是在看什麼喜劇的既視感。
而盧正義也在人群之中,他就坐在最後排的位置。
這熟悉的位置和角度,他已經兩年的時間沒有感受過了。
不,確切的說是一年半,之前李傳信的筆仙,他還是有到場觀摩的。
“盧導,他們怎麼好像……看不見我們?”
旁邊,一個聲音響起。
李傳信緊張兮兮的看着其他人,在聽到盧正義不打算提前聯繫影院,要一個特殊的觀影位置,而是直接購票觀影時,他都做好了被圍觀的準備。
可實際上,周圍的其他人都像是看不見他們一樣。
不管是進場,還是現在坐在這裏,明明在體型上那麼明顯的盧導,現在卻像是透明人一樣,被所有人視而不見。
“見過那些事情以後,這是值得驚訝的事情嗎?”盧正義看着他,“要學着接受新鮮事物。”
“……可是,這也太新鮮了。”
李傳信拿起旁邊的水果茶,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
這就是他們這些人的世界嗎?
周圍的人明明都已經經過了,並且親眼看見,但卻好像看不見一樣,就好像隔着一層布,擋住了這不一樣的認知。
或許,自己並非是那一日進了深山才接觸到這些特殊的事物。
可能早早的,自己就已經有類似的遭遇,只是當時的自己就好像是現在電影院裏這些看不見的人一樣,被蒙蔽了。
“開始了。”
眼看着影院銀幕上,廣告和消防提示出來,盧正義示意他把注意力放在片子上。
自前幾日上山後,李傳信便暫留在北都。
他放棄了遺忘那些光怪陸離經歷的選擇,但要適應這份經歷,卻需要一個過程。
他沒有辦法一直賴在盧正義家裏不走,卻也選擇了住在附近的酒店裏,慢慢的適應並且接受那些超常的認知。
而既然留在北都,同為導演這一行業,這一次的首映,盧正義便約了他一同前來。
作為時隔兩年的作品,觀眾們對於恐怖游輪的期待值和熱情相當高。
從入場時,現場觀眾細微的討論聲中,盧正義就可以感受得出來。
按道理來說,對於恐怖驚悚類別的片子,這樣的熱情和激昂的情緒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觀影的效果。
一個情緒極度亢奮的人看恐怖片,就好像是一個人大夏天跑了十幾公里,累得氣喘吁吁的,但是卻要讓他拿起書本看書。
看得進去嗎?一般情況下,很少有人能看得進去。
但在一個女生的呢喃聲中,在場的人那躁動的情緒,漸漸穩定了。
“啦啦啦啦啦……”
空靈、悲哀、無助……
這女聲中,包含着太多的情緒,讓人僅僅只是傾聽,便被感染。
不,與其說情緒穩定下來,倒不如說低沉下來。
這聲音好似帶着某種魔力,讓人的心情有些壓抑。
“這……”
李傳信忍不住開口,但話語剛說一半,便又止住了,“盧導,其他人應該聽不見我們說話吧?”
“聽不到。”
盧正義回道,“為了這音效,後期組那邊可是費了很大的精力、錢財,終於還原我心裏頭的畫面。”
那是不知道多久以前,第一次看到這部電影的感受。
曾經的他,第一次打開這部影片,聽到開頭這個女聲的呢喃時,那種壓抑的情緒,即使是過了這麼久,他還是印象深刻。
甚至,他都已經忘了那是過了多久,但卻還記得那時那刻的情感。
“這音效,確實……”
作為一個導演,對於開頭的這段呢喃聲,李傳信找不到任何的缺陷。
“這也是那些東西搞出來的嗎?”
他又問着,對於盧正義的電影,他從各種角度進行剖析。
“不是,這就是一個正常人發出來的聲音。”盧正義搖搖頭,“哪有那麼多……只是個普通人。”
本來,他想要習慣性的像以前一樣,跟對方解釋,哪有那麼多的修行人。
可轉念一想,現在已經不是十幾年前了。
時間朝前走着的同時,一些事情正在發生改變。
不過這種變化很緩慢就是了,李傳信這一代人,能接觸和認知到的機會,或許很少。
他們兩位導演基於這部片子開頭的討論聲,並沒有影響周圍其他人的觀影。
現場的氛圍,隨着這呢喃聲漸漸安定下來,觀眾的注意力也漸漸專註起來。
當於文秀作為本片的女主角出現時,她的演技更是很好的接過了這一棒。
演什麼像什麼,打破陳舊的印象,這是她自進入修行一道后,獨有的特點。
傳統演員,出演了一個出色的角色過後,總是容易影響到人們對其印象的事情,再沒有出現在她的身上。
年歲已經四十好幾的於文秀,並非是第一次扮演母親的身份。
僅是在盧正義的劇組裏,她就曾出演過。
然而這一次,她依舊給觀眾帶來了嶄新的感觀,並沒有因為先前李若男,亦或者是其他梅狸貓劇組之外參演的母親的形象,而讓人印象錯亂。
從家中的陳設,對兒子的照顧,再到乾脆利落的動作、汗水、馬尾……
許多的細節,都在豐富觀眾對於她這一次新出演的角色的印象,一個母親。
影片中,於文秀扎着單馬尾,將頭髮利索的束縛住。
單薄的黑色背心僅遮蓋到肩膀的部分,兩條露出來的手臂上,伴隨着搬運東西時的稍作用力,一塊塊肌肉時隱時現。
肌肉上,時不時還有汗水滴落,濺撒在草坪上。
而在那露出的腹部上,更是有着不用繃緊就有着的幾塊腹肌。
作為一個東洲人,於文秀的家鄉是在陝城,作為南北交匯的一個區域。
但她的長相和體型,是偏於南方的,相對嬌小、可人。
可如今,於文秀的體型並沒有影響恐怖游輪劇本所需要的人物的塑造。
即使沒有唐國北方人,那人高馬大的體型,但她從衣着、手臂上的肌肉、流淌的汗水都充斥着幹練的氣勢。
除了母親的身份之外,於文秀在這場戲中的角色,也不是那種嬌小粘人、柔弱無骨的形象。
從人物展現出來的肌肉、體脂率,再到現場的環境和鏡頭的表現力,道具的擺放,都在向觀眾傳遞出誠意滿滿的作品。
而其中,於文秀與劉保寧的二搭,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彩蛋。
曾經在咒之中的母女,再一次在恐怖游輪劇組相遇。
之後,便是其他人物的出場。
當傑森的面孔再一次出現在盧正義的片子裏時,現場的觀眾並沒有太大的驚艷。
曾經作為高度宣傳點的‘國際巨星’,如今卻也是‘理當如此’的一個狀態了。
沒有人覺得,盧正義的劇組再一次請到國際巨星是多麼了不起的一件事情,也沒有人覺得,傑森能夠出演是多麼榮幸的一件事情。
雙方於社會上的地位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持平。
更甚的,在唐國觀眾的心中,盧正義的社會地位是要遠高於傑森這個老牌國際巨星的。
當然了,這是普通群眾的認知。
上船、打鬥、循環……
沒有什麼鬼怪,也沒有什麼突然嚇人一跳的鏡頭。
從劇情上來看,這似乎不像是一部恐怖片,一部驚悚片。
是的,從劇情上。
“按道理來說,劇情更像是一部懸疑、動作片。”一直到影片漸漸落下帷幕,主創團隊字幕出現,李傳信才再一次開口,“但是……”
影院內,其他觀眾並沒有退場。
他們都在座位上,似是回味着什麼。
他們的臉上沒有以往,觀影后的慘白,不適,但卻一個個板著臉,顯得有些嚴肅。
“有些壓抑。”
李傳信先是沉默着,而後給出評價,“有些不安,內心有很細微……不,很悠長的恐懼感。”
從劇情上,恐怖游輪絕對不是一部恐怖驚悚片。
用文字描述,它更像是一部懸疑片,傑西是一個單親媽媽,她有着一個患有自閉症的孩子,而在對待孩子的時候,她總是止不住內心的情緒,在行為上相對暴力。
本來,她要帶着孩子去見男友,但在路上發生了車禍。
經歷車禍后,她的靈魂遇見了死神,死神給了她一次機會,去港口跟約定的男友告別。
但是抵達港口的她,並沒有選擇與男友告別,更是想要逃離死亡,與男友一起登上游輪,正式踏入循環。
在經歷船上的循環后,她回到了家中。
但此時的時間線,卻是車禍之前的時間線。
家裏不僅僅有另一個時間線的自己,還有另一個時間線的孩子。
看着對孩子動用暴力的另一個自己,傑西陷入自責,並且殺死了自己。
她想要代替這個時間線的自己活下去,帶着這個時間線的孩子,但在帶着屍體,準備離開小鎮的路上,她再一次發生了車禍,並且再一次遇到死神。
而這一次,傑西同樣提出了到港口再見男友一面的請求。
她再一次認為,自己能夠逃離死亡。
只不過比起於最開始,這一次的她還帶着拯救兒子的執念。
緊接着,便是踏上游輪,遺忘關於死亡的記憶,形成一次又一次的循環。
全片在劇情中,只展現了一小部分內容,而更多一部分並沒有拍攝出來,給予觀眾極大的幻想和彌補的空間。
但從文字描述中,這毫無疑問是一部解謎、懸疑、動作類別的影片。
即使它很精彩,但類別上是不符合的。
“可是……”
李傳信有些無言。
盧正義以及他的劇組拍出了,與文字描述截然不同的感受,以至於這部片子的類別從懸疑動作,變成了恐怖驚悚。
恐怖片的概括範圍,其實很大。
並不是有着鬼怪、魔幻元素的片子,才能被稱之為恐怖片,能夠給人們的心理帶來壓力,帶來如驚恐、不安、彷徨的負面情緒,便能被叫做是恐怖片。
而現場的觀眾,直至燈光亮起,字幕結束,卻沒有幾個散場。
影院的工作人員已經拿着垃圾桶,在門口等了有一會兒,但還是沒有多少人退場。
“走吧。”
盧正義起身,帶着李傳信打算先一步離開。
從觀眾的反應之中,他已經看到了想要的結果。
雖然他們沒有感慨,這部片子多麼多麼好,沒有用肢體動作、神態表達出自己的恐懼,但僅是影片結束后坐了這麼長時間,他就已經感受到了滿足。
兩人的離開,一如進場時,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而一直到離開影院,李傳信都在跟其他觀眾一樣,回憶着片子裏的內容。
那隱藏在劇情之後的內容,信息量太過於雜亂,以至於他需要更確切的梳理、思考一番。
而越是思考,他越能感覺到一種難以言語的不適感。
對於既定命運的不適,對於輪迴的不適,對於時間……
“命運是無法改變的嗎?”
他忽的,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李傳信看完片子后,內心在情緒影響下,有着很多的感慨,但卻不知道該如何用語言描繪出來。
出於作為普通人的不甘心,在時間、命運這種聽起來很飄渺的詞彙之下,那種無奈、憤怒的無力感。
明明是一些杞人憂天的問題,作為一個成年人,問出來都很搞笑。
但卻在觀看這部影片之後,卻還是忍不住的詢問。
“……”
盧正義並沒有發笑,只是沉默着。
他並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麼。
縱使是他,在面對這些問題的時候,也沒有辦法自信的說些什麼。
“不過,我有感受到了跟你的差距。”
而面對盧正義的沉默,李傳信也沒有繼續在這種話題上進行下去,“我是說……執導能力。”
“我原以為,我跟你之間的差距,只是在一些特殊事件的輔助上,如果能有一些超越現實的認知,能有請到一些特別的鬼神來協助拍攝,我也能創作出跟你一樣的作品。”
“但現在我覺得,即使是我請到了鬼神,也不一定能跟你一樣。”
把一部從劇本上來看,僅有八分的片子,硬生生提到了十分,甚至更高的程度。
且在類別上,重新定義了。
如果李傳信沒有親眼去看這部片子,而是聽別人描述,可能會覺得這部片子也就只是這樣,但當親眼去觀看,感受到影片的每一絲細節后,那種劇情、畫面、音樂……帶來的氛圍,讓他生出了‘這確實是一部恐怖片’這樣的感慨。
“與其說是我的執導能力,更應該說是我們整個劇組的努力。”
盧正義卻沒有大包大攬的,應下這份功勞。
比起於個人,這部片子能有這樣的效果,更大的原因是團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