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確定她是女的?
用三枚銅錢便可破案?
曹安故作神秘的回答,算是吊足了大家胃口。
難道真是司天監某種奇異術法嗎?例如卜卦算命一類的?
周圍的同僚們議論紛紛,曹安也只是微微一笑,並未作出回應。
破案需要銅錢嗎?
當然不需要,但嚇唬人需要。
想要讓自己的推論更具威懾力,樹立一個高深莫測的形象,是必須的。
三枚銅錢,正好適合自己司天監高徒的身份。
可沒想龐士眉頭一皺,反而為難起來:“三枚銅錢就能破案嗎?看來曹兄也是有本事之人,可我現在身無分文啊!”
什麼!身無分文?堂堂一個都知,你不會這麼窮吧?
正想追問,龐士已經從懷裏,掏出了一打銀票。
“我已經很久沒用銅錢了,平日打賞的碎銀也帶的不多,大家誰帶有銅錢的?幫忙湊一湊。”
曹安:……
好吧,裝逼還是你厲害。
曹安麻木的看着幾位‘窮’官糾結了老半天,最後還是一位新來的同僚掏出了銅錢,才算結束這場炫富。
所以接下來,是卜卦?還是問道?
都不是,曹安只是拿着三枚銅錢,走到了教坊司的一眾嫌犯面前。
“恕下冒昧,還請接到我銅錢的三位,向前走一步吧。”
這是要直接點名?
周圍觀望的各署衙高手們,紛紛奇怪的皺起了眉頭。
審訊講究效率,特別是此刻時間緊張的情況下,有些環節能省則省,你既然要點名,為何還要借銅錢?
“這你們就不懂了,曹兄借這銅錢,恐怕是要施展失傳已久的秘術:【三清問路】。”龐士在身後,開始大肆的鼓吹起來。
“【三清問路】?聽名字就很厲害?有何用?”
“一問心、二問魂、三問天地眾生,此乃失傳已久的道門秘術。傳聞司天監有抄錄過一份,可百年來無人習得,沒想今日竟能在曹兄身上看到。”
喝的微醺的龐士,已經一口一個‘曹兄’的喊了起來,配合身旁捧哏的朱獻,兩人差點沒把曹安吹上天去。
好在如此一來,曹安造勢的設想算是初步完成了。
步伐悠然的穿過被審的小廝雜役旁,出乎眾人預料的,停在了兩位丫鬟的身邊,將銅錢落在了她們面前,嚇得丫鬟們一陣顫抖。
之後又來到廳堂的軟榻前,眼神深邃的看向木白花魁。
眾人神色一凜,難道木白花魁也有問題?
咳咳,不好意思,她沒問題。
只是這側躺軟榻、香肩微露的姿勢,實在是白花花的一片惹人眼球,忍不住看了一會,大家別在意。
叮~~
曹安抬起手,將最後一枚銅錢拋向空中,精準的落在了老鴇的手上。
“這、這事與奴家無關啊大人!”老鴇嚇得直接跪下了。
看看一旁不成人樣的小廝和雜役,這一旦被六扇門盯上,不死也要脫層皮,她就是一拉皮條的媽媽,想去秋院偷聽牆根,了解一些客人的喜好,可不想扯入這案子裏啊!
“是與不是自會分曉,三位都站過來吧。”
曹安此番舉動,自然也令旁觀者一頭霧水,一位六扇門領隊,更是皺起眉頭問道:“這位兄弟,你是不是弄錯了?”
“哦,何處弄錯了?”
“那無衣大盜是男性,當時有數人親眼見證,做不得假。”
曹安抿着嘴,努力崩住自己的笑容,回道:“無衣大盜是男性沒錯,可你又真的能確定,這三位全是女性嗎?”
眾人:!!!
曹安的意思,是有人男扮女裝?
甚至還瞞過了六扇門、青衣署、斬妖司的強強聯手?可能嗎?
“有可能的!”
身後的龐士,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我們平日區分性別,主要通過生理特徵來判斷。但世間秘術何其之多,改聲換形、易容喬裝並非難事。更確切的方法,是通過陰陽之氣來判斷。”
一旁的朱獻,明顯不想思考了,撓着腦袋問道:“你剛才不是說有兩位司天監的弟子來過,還用【望氣術】看了嗎?他們沒發現問題啊!”
“不,他們發現問題了,所以才給出‘陰陽混淆、渾濁難分’的評價。”
盛名之下無虛士,或許那【望氣術】已經是發現了端倪,可惜這教坊司的環境過於複雜,才讓這份端倪被掩蓋了下去。
舉個例子,木白花魁的身上,夾雜着六道男子的氣息。
聯想木白花魁的工作性質,乍聽之下並無不妥,所有人都以為是0與111111的組合。
而細思極恐之下,卻也有可能是1與11111的純刺刀拼殺,反而是那道0的女子氣息為外借。
當然,考慮到在場的都是經驗豐富者,應該不存在走錯道的可能,所以今晚閨中無客者嫌疑最大。
考慮到竊賊逃入秋院后,需要一定的時間偽裝,那麼負責燒水、端食的兩位丫鬟、以及到處閑逛的老鴇,就是最有嫌疑的。
案發時,三人均無人證,被曹安的【嫌犯三選一】給點中了。
不過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這三人一直死咬着不承認,跪在廳堂中央痛哭,願意當眾驗明正身。
這副自信的模樣,難道真有如此逼真的偽裝術?
沒關係,證據會出現的。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懷疑了,如此縝密的竊取官印計劃,為何偏偏使用裸身作案的冒險方式。”
“特別是你輕功極高,得手后應該直接從春院翻牆離開,而不是繞到前堂。”
“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刻意而為之。”
“若我猜的沒錯,你是在行竊成功后,故意弄出些動靜來的吧,好讓侍郎大人發現你。接着再裝作慌不擇路的逃至前堂,讓數十人為你的男兒身作證。”
“最後依靠強悍的輕功逃往秋院,快速換作女子的打扮,添衣有縫,真是漂亮的設計。”
三言兩語,曹安的推理就結束了,聽着也算合情合理。
但這番話,卻並未在現場引起太大的波瀾,大家只是靜靜的等待後續而已。
畢竟六扇門也不是一群酒囊飯袋,他們當然也設想過類似的情況,此類故事甚至能編出上百個來,要多離譜有多離譜。
可設想歸設想,查案歸查案。
整個教坊司翻遍了,找不到官印,聯想到竊賊的輕功極高,於情於理,也應該是從秋院翻牆而逃了。
而曹安的推論,必須建立在這三位女性中,必有那位男性竊賊。
這種斷案方式,更像是提前知道了答案,再回推的故事線。
“所以才說曹兄厲害啊!從氣息混亂的教坊司中,抽絲剝繭的看穿偽裝,單論這【望氣術】的水準,至少要有三十年的苦修功力。”
龐士還在吹,把周圍的高手們聽得一愣一愣的。
看曹安這年紀,怕不是二十齣頭吧,苦修了三十年?從娘胎里就開始修鍊了?
當然沒有,他只是有一個厲害的神探系統而已,可惜就算基本還原了案發過程,也拿不出半點證據來。
但沒關係,犯人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曹安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拿起酒桌上的玉杯,將水酒一飲而下,趁着火辣的酒勁,用力將玉杯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