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八毒赤丸誅邪除惡
阿彌陀佛。
乃是佛教弟子的皈依用語,全稱應當是南無阿彌陀佛,意為皈依無量光佛。
但陳崇虎聽得分明,那腹鬼讀出的音節並不是梵音,只是像那些懵懂的泛信徒一般,簡單的念誦出來。
以中有何真意?
難不成這隻腹鬼還是只吃齋念佛的善鬼?荒唐!
陳崇虎又想起了剛剛在百鬼錄上看到的描述,心中不免有了些猜想。
絕大多數鬼怪都是混沌不知理的,這腹鬼也不例外,之所以能出人言,大抵是與那隴客鸚哥兒相似,乃是模仿。
按照這一點推斷,這腹鬼有極大可能與佛門場所有關。
陳崇虎搖了搖頭,這些細的可以之後調查,眼下還是得先把人治好。
所幸百鬼錄上針對的寫下了這些鬼怪的弱點,也免去了他們再費心想辦法。
…………
「腹鬼入腹,而腹脹不食,漸覺昏悶,遂至妄言妄見,扯腸穿肚。上吐下瀉,剖肚離腸,皆無法驅之。唯有服朱丸,復進四君子湯,方可解此厄難。」
「附註:八毒赤丸子,別名李子豫赤丸、八毒丸、殺鬼杖、斬鬼丹。可殺鬼氣,逐屍疰。除五屍症積,緩噁心痛、蠱疰、鬼氣,鬼疰病。
劑量,雄黃(研)1兩,真珠(研)1兩,礐石(泥裹燒半日)1兩,牡丹皮1兩,巴豆(去皮心,熬)1兩,附子(炮)1兩,藜蘆(炙)1兩,娛蚣1枚(炙,去足)。
忌,豬肉、狸肉、蘆筍、生血等物。」
………
陳崇虎遂出門外,招了一應郎中,將這藥方散了出去。
倒不是他多大方,只是陳崇虎疑心,王木匠這種情況或許並不是個例,罪魁禍首未除,附近應該還有受此苦者,這方子留在他手上也沒用,傳出去不僅是功德,或許還能貢獻出一些蛛絲馬跡,叫那幕後之人顯蹤。
有了方法,一應郎中立馬忙碌起來,架火,燒水,研磨藥材,按量融合,煉蜜成丸。
一共得赤丸八顆,陳崇虎遣牛志全都給王家大郎喂下,赤丸下肚,王家大郎臉色微微好了一些,整個人總算能喘上一絲氣,下一刻,他猛的坐起,嘴裏已經有東西往外冒。
牛志眼疾手快,直接將一個木桶撐在了王家大郎眼前,就叫王木匠囫圇一頓,翻江倒海,頃刻間嘔出一桶黑水,腥臭腐濁。與之相對的,其腫脹不止的肚子也肉眼可見的乾癟了下去,像是漏了氣兒的尿泡。
那王木匠吐出一桶黑汁后,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精氣神,晃晃悠悠的又倒在床上,雖然還是沒有醒來,但神色已經變得安靜祥和多了。
牛志又立馬上前,喂他喝下了一碗四君子湯,四君子湯以人蔘,白朮為湯,那是補氣健脾,補虛益血的良藥,王木匠吐出的那一肚子黑汁,雖說是穢物,但確實是從他血肉中生長出來的,掏空的是他的血氣。
喝了四君子湯,補了脾臟,脾臟安康,周天之氣自生,氣一足,血自然源源不斷,補足身體的虧空。
……
雖說這一周遭波折了點,但人好賴是沒有意外,該是報喜的時候。
陳崇虎心裏一動,不經意的用餘光瞥了一眼牛愛花。
那牛愛花早在剛剛就停止啜泣,一臉緊張的看着治病的過程,此時此刻,見到王木匠被治好,居然先是猛的吃了一驚,閃過一絲慌亂,隨後才是紅了眼眶,換出一副欣喜的模樣!
這其中果然有鬼!
陳崇虎暗自思忖到,表面卻不動聲色,起身行至院中,看着眾位郎中,開口說道,
“勞煩諸位,今日多虧了諸位通力合作,忙活這麼半晌,才救下我這妹夫的命來,我陳某人念着這份情誼,”陳崇虎說罷,頓了頓,繼續說道,“若是現在時辰尚早,我理當請諸位吃頓便飯,但這眼看宵禁了,諸位勞累一日了,我也不敢耽誤諸位休息,所以,還請諸位一一過來,我與了醫病錢,便可以早回去休息了。”
“陳掌柜,老朽覺得不妥!”
陳崇虎話音剛落,一旁便閃出一個人來反駁他,仔細一看,正是剛剛給他泄密的老郎中,“今日之事,我等才疏學淺,並未起到什麼大用,無非起到些放屁添風,充了些人氣兒,反倒是陳掌柜,不僅不居功,還將珍貴的丹丸配方散給了我們,如今還叫我們收受你的銀錢,這是哪門子規矩?”
“李二爺此言差矣,”陳崇虎搖了搖頭,“別的先且不論,諸位遠道而來,耗時耗力,這看診和路費,我就不能短缺,哪怕您老不要,您老這些同道們還得養家餬口,此乃天經地義,哪有不收受的道理?”
“老朽管不得別人,但心裏自有計較,這銀子真要拿了,怕是整晚都睡不踏實,陳掌柜豈不是糟踐老朽?”老郎中佯裝生氣,頭一甩,扭頭朝門外走去,“那藥方老朽愧領了,打今兒起,但凡陳氏肉鋪的人來老朽這兒看病,分文不取!回見。”
聲音剛落下,老郎中人早就走的沒影兒了,根本沒給陳重虎挽留的機會。
陳崇虎扭頭看向剩下的幾個郎中,立馬就有人接過話茬。
“陳掌柜,李二爺人家說的在理,我們在座的這些,雖然稱不上杏林妙手,懸壺濟世,但醫德還是有的,所謂醫者仁心,我寧願我那醫館倒塌了去,趕得我上街去賣壯陽葯,也不願人間多病,”那人繼續道,“陳掌柜此次把這丹方貢獻出來,不知要活多少人,那是頂大的功德,我等又豈能如此小氣,豈不叫人遭了笑話?”
這番話說的柔和,把四周捧了一遭,遠遠要比老郎中說的話中聽,這下幾個郎中也紛紛撿着台階下,附和道。
“是極,是極。”
“陳掌柜若是看得起我們,便把銀錢收回去罷。”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
眾人這般說著,紛紛抬手告辭,拎起傢伙,三個兩個的回家去了。
片刻之後,整個院子裏已經走了個乾淨,只剩下陳崇虎一個人站在那裏,默默的把銀子收了回去。